自己已经被皇后赐婚成了正妃,可新婚的第二日,豫王便直言不讳说要娶朱熙言为侧妃,实在有些打脸。虽说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可挑这样的场合说出来,完全是不顾她的尊严。
    “你太乏味了,哪比得上熙言一分一毫?”豫王很不客气的挑剔着她,让豫王妃睁大了眼睛呆呆的坐在床上,就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拉拢,露出了一片雪白的肌肤。
    “还愣着作甚?赶紧穿好衣裳进宫拜见皇后娘娘。”豫王将书扔到一旁,猛然站了起来:“你不过是得了母后的喜欢,这才能如愿以偿嫁进豫王府,可你必须明白,我喜欢的人绝不是你。”
    在皇后与自己父亲的极力压制下,朱熙言捱了一年才进豫王府,也算是全了她的面子,可这里子,却是怎么样也全不下来。她与朱熙言的明争暗斗,从邀宠到子嗣,一步比一步更激烈。
    朱熙言受尽豫王宠爱,可子嗣上头却并不兴旺。当年她与朱熙言一块有了身孕,豫王总是呆在那朱侧妃的院子里头,鲜少来她的主院,下人们口口相传,都说王爷向朱侧妃许了诺,只要是朱侧妃生出了儿子,立即上书请封世子。
    听了这些话,她气得病倒,大夫过来把脉以后只是摇头:“王妃过于优思,郁积于心,只怕是不利于腹中胎儿,不如去清净地方静养,方才能保住腹中胎儿。”
    她心中犹豫,若是去了别院休养,这王府便是那朱侧妃一人独大,想来想去万分的不甘心,人渐渐的消瘦了下去,脸色也蜡黄得如庙里那些重彩泥金的雕塑。
    母亲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心急如焚,赶着过来探望她:“如雪,你这又是何苦?安安心心去别院养身子,这王府让给她又有什么要紧!这人,最重要的是子嗣,若是没有儿子,即便你身份再高贵,在王府里也是要被人踩在脚下。”
    她气喘吁吁的抬起脸来,汗珠慢慢的滴落,心里头一惊,母亲说得对,若是自己没个儿子,又如何在王府立足?
    “如雪,她父亲至今还是个正三品的侍郎,你又何需惧怕于她?即便是豫王现在对她好,可这以色事他人,又能得几年好?等着人老珠黄,那宠爱自然也就轻了。”母亲的眉眼里有着一种说不清的光:“说不定,她命里没有子女缘,那你便是那笑到最后的人了。”
    听了母亲的话,她定下心来,母亲的话肯定是错不了的,由她安排着,一切难题都能迎刃而解。她抱住母亲的肩膀,重重的点了点头:“母亲,我一切都听你的,去别院安心静养。”
    第九十九章世子
    望了一眼坐在旁边的许宜轩,豫王妃紧紧的抓住了自己的衣袖里子,差点将丝质的内里撕扯出一道道大口子来。瞧着一脸平静,只是拿眼睛盯着自己的许宜轩,她实在想不出什么法子来让他明白,现在他的处境有多么的危险。
    听从了母亲的建议,当年怀着身孕的她来了豫州,住进了别院,不再去想那豫王府里的糟心事儿,也没有仆人在她耳边议论朱侧妃是如何风光,她的身子这才慢慢的好起来,肚子也渐渐的隆起,有时还能摸着里边婴儿的小脚板。
    后来,她生了许宜轩,朱侧妃却生了个死胎,孩子一出生便没了气息。
    稳婆说那是讨债鬼,是朱侧妃上辈子欠了他,所以他才会投胎到朱侧妃肚子里头,让她受十个月折腾。朱侧妃因着这事,一病不起,过了差不多一年才恢复昔日的颜色,在她不能服侍豫王的这一年里,后院新来了几个美貌的姬妾,朱侧妃瞬间被冷落了不少,豫王府里也安静了下来。
    自打生下许宜轩,豫王妃便将他看得很重,豫王与她的夫妻生活并不和谐,能得一个儿子,实在是上天赐给她的礼物,所以一直将他娇养着,弄得他成了这一副顽惫模样,可随着许宜轩慢慢长大,她娇纵的结果也慢慢的显现出来了。
    豫王一直不喜欢这个儿子,每次见着许宜轩都没什么好脸色,可许宜轩偏偏又不会察言观色,根本不理会豫王怎么想,依旧是为所欲为,让豫王看得心中很是不痛快。
    豫王见着许宜轩不成才,更是铁定了心思向着朱侧妃那边,一直打算着将这世子之位留给朱侧妃的孩子,怎奈朱侧妃肚子不争气,后来只生了两个女儿,豫王也就只能一直等着,将选立世子的事情压了下来,一压便压了七年。
    在许宜轩八岁的时候,皇上亲自过问了这世子之事,没得个可以承继的儿子,见豫王沉吟不语,皇上索性替他做了决定:“皇儿,你那王妃出身高贵,宜轩又是你的长子,无论是立嫡还是立长,都是他占全了,朕就封他为世子罢。”
    豫王本想反对,可无奈实在无话可说,总不能说他在等朱侧妃生儿子?若是太过宠爱一个女人,旁人不免会有异议,再说王妃的娘家……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答应了下来。
    许宜轩才成了世子,西边院子便传出了朱侧妃有了身孕的消息,到了第二年,朱侧妃一举得男,豫王妃便有些惴惴不安。
    虽然朱侧妃这五年里没有露出半分想要替自己的儿子谋世子之位的意思,可豫王妃总是觉得她暗地里肯定是有筹划的,因此也格外小心,生怕一个不留神,许宜轩便遭了朱侧妃的算计。
    就这样提心吊胆的过了一日又一日,即便豫王府里风平浪静,但豫王妃的心却依旧是高高的提在半空中,始终没有放下来。许宜轩满了十四岁以后,便不断的有些小灾小难,不是身子不舒服,便是有些磕磕碰碰,豫王妃找人去给他算命,这才知道原来今年对于许宜轩来说是流年,运程不好,不合适住在北方,想了很久,这才将他送到别院里来。
    刚刚送过来,却又有些不放心,盘算了许久,想到了有一回许宜轩在秦王府玩耍的时候,遇到一个叫简亦非的年轻侍卫,虽然年纪轻轻,可却身手了得,秦王提起他来眼中都带着得意的笑意:“也真是资质聪颖,虽说年纪小,可府里侍卫没几个能打得过他,而且文才也相当出众,实在是个人才。”
    豫王妃琢磨了许久,这才托自己父亲去与秦王讨要简亦非,名义上是给自己儿子请个拳脚上的教习,实则是想请个贴身的亲卫。豫王给简亦非配的那几个亲卫,豫王妃一个都不相信,全部将他们留在京城,她只怕他们是一群黑心秧子,得了朱侧妃的好处,或是有豫王的授意,到时候还不知道许宜轩会如何下场呢。都说虎毒不食子,可那昏聩的老虎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相信豫王,倒还不如相信秦王,不管怎么样,秦王与自己娘家走得亲近,比豫王更值得相信。
    虽然将许宜轩放在豫州别院,可豫王妃一点也没有少关注这里的动向,听着别院这边送信过来说最近有些不同寻常的事情,一个姓肖的农家姑娘成功的接近了许宜轩,豫王妃心中便有些不安,晚上都不能安睡,想了许久,这才忍痛将王府理事的钥匙交给朱侧妃,请她打理下府中的内务,自己带着下人急急忙忙的赶到了豫州。
    谁都不能伤害许宜轩,无论是谁!
    许宜轩是自己在豫王府安身立命的根本,没有儿子,她在豫王府里会如何被动,豫王妃深深的知道。而若是朱侧妃那儿子被豫王扶为世子,那自己会如何丢脸,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豫王妃的手指尖抠进了自己的掌心,一脸无语的望着许宜轩。
    若不是调查过那个叫肖三花的农家丫头,知道她是土生土长的肖家村人,豫王妃早已将她料理掉了。她望着许宜轩放在条几上的那串粽子,心里头不住的在想着,或许那肖三花只是想送些东西给许宜轩尝尝罢了——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富贵逼人的世子,一个乡下丫头怎么会轻易放过?她肯定是想要傍上许宜轩过些好日子。
    见着许宜轩很是不快的坐在那里,豫王妃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努力装出一副柔和的口气来:“轩儿,既然你这么想吃粽子,母亲便让厨娘给你去蒸了来,只是先得让人尝尝无事方可给你端过来。”
    “这是肖姑娘送给我的,我才不让别人尝!”许宜轩有些不痛快,可是瞧着豫王妃那眼神,想着母亲也算是向自己让步了,这才讪讪的点了下头:“不许她们吃多了,就只能挖一个小小的角!”
    豫王妃笑了笑:“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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