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忌苦笑着说:“现在缺的就是开源的人才,王爷,这事一时半刻也急不来,幸好克明坐上户部侍郎的位置,日子会好起来,我想想办法熬过这段日子就好。”
    秦王府不缺精兵强将,也不缺谋士,但缺能秦王府开源的人,说白一点就是赚钱的人,要不是秦王早早布局,手里有不少产业,光凭那点俸禄和封地,那能拉拢那么多人才收为己用。
    李二点点头,一脸认真地说:“哪里都可以缺,无衣堂哪里可不能省。”
    “王爷放心,就是再紧,也不差无衣堂那一口。”长孙无忌连忙说。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这是《诗经·秦风·无衣》里的诗,也是军队的战歌,不知多少将士面对强军时,一边高唱无衣,一边与身边的战友义无反顾冲入敌阵,不知多少将士在身陷险境时唱着无衣慷慨赴义。
    打仗有成败,也有死伤,李二不忍那些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退役后生活无依,就设了一个无衣堂,收留那些伤残了又无家可归的士兵,当然,能进无衣堂的,都是跟随李二多年、出生入死的老兵。
    多是玄甲精骑退下来伤兵。
    无衣堂在册登记的有近八百人,对李二来说,那是八百张等着吃饭的嘴,一年到头在医治方面还要花不少钱,很多人劝李二丢开这个包袱,可李二在最困难的时候也没有抛弃。
    虽说开销巨大,但效果也很明显,知道李二善待部下,很多人都愿意为李二卖命。
    李二一拳击在摆放在面前的茶几上,一脸不甘地说:“该死的突厥,喂不饱的饿狼,有朝一日本王一定把它连根铲除。”
    大唐立国八年了,内忧外患没停过,主要根源就是突厥,不仅多次扰边掠夺,还名目张胆扶持多个势力跟李唐作对,对突厥来说,一个松散混乱的中原适合它随时南下掠夺人口财货,要是大唐铁板一块,会对它造成威胁。
    多年征战,生产秩序受到很大的破坏,别说秦王府用钱吃紧,就是国库也是入不敷出,老百姓的生计更是大受影响。
    长孙无忌一脸镇定地说:“这几年的征战,突厥留下的后手差不多都清除,要不然突厥也不会频频亲自出兵,王爷,会有那么一天的。”
    杜如晦的升迁宴,前面喝倒九个人,除了兴奋的杜如晦,程咬金也是其中之一。
    程咬金喜欢热闹,每逢有宴一定喝酒,一喝酒就喝到醉倒才停下,讲求的是大碗大碗地喝,别人敬他喝,没人敬他劝,反正有他在不会冷场,酒品也算好,一醉就倒下呼呼大睡不闹事,在长安很受欢迎。
    这次一觉睡东市闭市的锣声响起,不用问身边人,程咬金也知离太阳下山还有七刻钟。
    “郎君醒了,先喝一碗醒酒汤。”老管家程忠连忙让婢女奉上一碗醒酒汤。
    别人醉倒,可能要沉睡大半天,程咬金体质好,睡下一二个时辰就能醒来。
    程咬金接过醒酒汤,几口喝下,随口说道:“客人都走了吗?”
    “回郎君的话,都散了,陆公子在郎君睡着的时候,在外面找了一处宅子,已经带着下人搬了出去,就在崇义坊,说有空会多来看望郎君。”
    顿了一下,程忠补充道:“陆公子说郎君喜欢吃铁锅的菜,把铁锅留下了。”
    “这个臭小子,把锅留下,算他还有点良心。”程咬金坐起来,左右打量一下,有点疑惑地说:“那三个兔崽子呢?”
    把陆庭接到程府,其实是监视,没有核实之前,陆庭不能出程府的大门,平时行动也有人盯着,现在核实了没问题,搬出去也很正常,毕竟是外人,府上还有女眷,程咬金本想等到过完年再提这件事,现在离过年也就几天了,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口,陆庭主动搬了出去。
    不错,机灵、识趣。
    “三公子去陪夫人,大公子和二公子去了陆公子家,说要祝贺他乔迁之喜。”
    程咬金站起来,没好气地骂道:“租个宅子也叫升迁之喜,狗屁,这二兔崽子肯定是借机去鬼混了,懒得理他们,他们跟着陆庭那小子,说不定脑瓜子能灵光些,不用一天天惹老子生气,对了,王爷赏了陆庭那小子什么。”
    这次李二到程府有二个目的,一是为杜如晦庆功,二是赏赐陆庭,没想到中途出了一个小意外,陆庭摇身一变还成了李二的记名弟子,那份反应连程咬金也佩服,自家那二个儿子可没这份觉悟。
    “王爷本想让陆公子继续求学,不过陆公子想为王爷效力,安排在秦王府做事,具体事务尚未安排。”程忠恭恭敬敬地说。
    程咬金点点头说:“来程府这些天,不是睡懒觉就是讲故事,要不然就是长孙冲那伙兔崽子玩闹,就没见他读过书、拿过笔,看来也不像读书的种子,去秦王府做事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很快,程咬金愤愤不平地说:“那么懒,脑瓜子还那么好使,连唐盘这种东西也捣弄得出来,还会弄那么多好吃的,管家,为什么老子家那几个兔崽子就没陆庭那小子那般精明呢。”
    程忠一头大汗,这问题不好答啊,总不能自家公子笨吧,不回答也不行,只好小心翼翼地说:“郎君,这种事因人而异,老奴愚钝,也不知晓。”
    “情报说陆庭以前名声不好,做人也不机灵,怎么突然变得聪明呢...”程咬金猛地一拍大腿:“对了,好像是陆庭喝花酒时被人移了盏,一怒投了河,救上来后开始变得精明、懂事,可能是在河里泡一下,泡开窍了,老子怎么没想到呢,开窍,开窍...”
    看到自家郎君脸上带着神秘的笑意,眼珠子骨溜溜地转,程忠就知自家郎君打什么主意,心里暗暗说道:三位公子,你们自求多福吧。
    程咬金从榻上站起来,刚想走,后面传来钻心的痛,忍不住“哎哟”叫了一声,随即咬着牙说:“老三这个臭小子,自家老子也下这么狠的手,还叫自己啥,大肥狗?还没抽他呢,不对,这是陆庭那臭小子教的,还没找他算帐呢,难怪跑得那么快。”
    此时,正在崇义坊收拾东西的陆庭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陆庭兄弟,你没事吧。”长孙冲一脸关切地问道。
    故事还没听完,知道程府的庆功宴散了,马上带着兄弟想找陆庭讲故事,没想到碰到陆庭搬家,于是就一起跟来,对长孙冲他们说,陆庭比程府有意思多了。
    “没事”陆庭揉了揉鼻子,自我解嘲地说:“可能这里没程府暧和吧。”
    程府可是国公府,备了不少炭炉子,屋子里很暧和,不像自己租的小破宅,虽说二房一厅,还有前后院、耳房、杂物房、工具室,面积不小,可是很破旧,墙身很多坑点,门窗的漆也掉得差不多,明显很久没有修茸过,显得有些凄清。
    跟程府比,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房子很一般,可价钱可不低,与平康坊和务本坊为邻,离东市也近,在长安城算是“二环”的位置,就这小破房,一个月就要十二贯的租金,前面六个月还要一次性付,要不是小俏婢给金玉包一个好价钱,连这里都租不起。
    “陆庭兄弟,都让你不要搬,反正那么房空着,你就是不听。”程处亮有些不高兴地说。
    程处默也在一旁附和:“是啊,太见外了。”
    因为陆庭的缘故,很多少年郎到程府听故事、吃东西,程家兄弟的地位直线提高,心里正美呢,没想到说搬就搬。
    这不,人都跑到陆庭这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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