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兄弟,你这地方不错啊,啧啧,还有这么多房间。”张横一边看着陆庭的新宅子,一边羡慕地说。
    自己从军那么多年,也没一处属于自己宅子,陆庭倒好,满打满算来长安还没三个月,前面租了一个宅子,现在直接买了,还是用自己的钱买的,不羡慕都不行。
    诚然,张横从军多年,到手的战利品加赏钱不少,可是他为人大方,哪个兄弟有难,他都是能帮就帮,财来财去,还真没多少积蓄,自给自足、过些小康生活没问题,要想买房,那是想都不敢想。
    陆庭有些谦虚地说:“也就是陋宅一间,凑合着住吧,张老大,请坐。”
    两人坐在厅里,都不用陆庭招呼,张横自顾拿起桌上的点心吃起来,边说边说:“这点心不错,哪里买的?”
    “梅娘做的,她擅长做点心,张老大喜欢,回去带上几包。”陆庭大方地说。
    老高的眼光不错,梅娘做得一手好菜,做点心更是出色,就是赤练娘子也喜欢吃。
    “好,多备点,无衣堂人多。”张横也不跟陆庭客气。
    顿了一下,张横压低声音说:“怎么样,相处得还行吧?”
    陆庭知道张横是问赤练娘子夫妇相处的事,点点头说:“还好? 四娘还是挺好说话的? 就是任大哥...有点不喜欢说话。”
    人间凶器在战场上有多厉害陆庭还没见识过,不过那种高冷算是见识了? 要么就不见人? 就是见了面也不说话,好像当陆庭是透明一样的存在。
    不用说? 人间凶器不认可陆庭,感觉像他那样的高手保护一个小人物? 太掉他的格调? 来保护自己,碍不过张横的面子和软泡硬磨才应下。
    他对张横客气,不代表对陆庭有好面色,说他不喜欢说话已经是很好的评价。
    张横一点也没意外? 闻言拍拍陆庭的肩膀说:“其实任兄弟是一个妙人? 不过你得到他的认同。”
    “不急,慢慢来”陆庭点点头说:“张老大已经提点了,我有信心。”
    不就是喜欢酒吗,有缺点就好办,人间凶器不就是孤傲高冷吗? 自己有办法让他主动凑近。
    张横把一块点心丢进嘴里,边嚼边说:“好了? 你派人找我有什么事?有话快点说,我一会要去侠味堂转一下? 还要回无衣堂盯着。”
    都是自己人,没必要转弯抹角。
    陆庭没有应他的话? 开口问道:“张老大? 这二天侠味堂的买卖怎么样?”
    “跟上元节那三天差了点? 不过买卖还不错,十八日那天以为客人会少,只备了八百份笼仔饭的量,还没到午时就卖光了,一些要出门的行卒走贩还特地打包带着,说到时热一下就能吃,那些国子学陪读的书僮、婢女、护卫,也喜欢到侠味堂吃饭,他们说只吃干粮肚子不舒服,其它地方又贵又要等,来侠味堂吃,又快又便宜,不耽误差事。”
    张横越说越兴奋,搓着说:“陆兄弟,你太厉害了,侠味堂增加了酒水和游侠鸡后,营业额和利润大增,就正月十八那天,侠味堂的毛利超过二万钱,真是数钱数到手抽筋。”
    侠味堂每日的营业所得,都会交到张横这个财务总管手上,每天数钱成了张横快乐又痛苦的事。
    每天都看到一箱箱黄澄澄的铜钱运回无衣堂,张横都有一种幸福的感觉,里面有一部分是无衣堂的,可以由无衣堂自由支配。
    当天卖不完的肉菜、像一些边角料,也拉回无衣堂,算是一种福利,这几天无衣堂的伙食好了不少,那些伤患、病号也喝上了热乎乎的肉汤,谁不说好?
    陆庭瞄了张横一眼,笑呵呵地说:“张老大,一天二万钱,落到无衣堂也就六千钱,这就满足了?”
    满足?
    张横打了一个激灵,双眼放光地说:“陆兄弟的意思是,我们能赚得更多?”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张横接手一个永远都缺钱的无衣堂,经常有一种“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感觉,有时为了钱,为了无衣堂那些老兄弟,豁出去到处找支持、一次次向秦王府伸手,现在看到黄澄澄的铜钱,感觉比美女还要吸引。
    “当然,一间侠味堂能赚这么多,长安那么大,为什么我们不多开几间,我准备再开五间。”
    对啊,多几间赚钱,张横眼前一亮,不过很快皱着眉头说:“可是开分店要成钱本啊,陆兄弟,不瞒你说,无衣堂现在真拿不出钱,要人有,钱真没有。”
    一个冬天,置冬衣、元日、上元节要搞活动、提高伙食,天气那么冷,那么多人,每日光是取暧用的炭和柴火就是一大笔开销,再说无衣堂有不少老弱病残,得留一些钱以备不时之需。
    现在是太子府得势,太子一方面大力拉拢群臣,一方面对秦王府各种打压,不仅削减经费,连秦王府的产业也不放过,房玄龄跟张横暗示过,秦王府的余粮也不多了。
    陆庭苦笑地说:“张老大,不带你这样耍赖的,分钱时比谁都积极,要出钱溜得比谁都快。”
    张横嘿嘿一笑,不以为意地说:“没办法,身后有五百多号老兄弟呢,赖就赖吧。”
    无衣堂的那些人,绝大部分不是张横的部下就是同僚,昔日对张横无比信任,张横一声令,无论前面是刀山火海,义无反顾地冲锋陷阵,他们消灭了很多敌人,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这是张横一直不肯离开无衣堂的原因。
    实在不忍心扔下这些有过命交情的生死泽袍。
    当看到陆庭能给无衣堂带来希望,张横把老脸卖光,请来人间凶器和赤练娘子保护陆庭。
    陆庭笑了笑,很快说:“我这置了宅子又买奴,也难拿不了多少钱,放心,钱方面我解决,张老大,人手方面没问题吧。”
    有钱能办好事,只能算中规中矩,没钱也能办好事,那才叫能耐。
    “要求不高的话,人多的是,要多少有多少。”
    没等陆庭开口:张横补充道:“血猴、断三刀他们挣了钱,还吃了个满嘴流油,无衣堂那些老兄弟不知多眼红,这几天不知多少人问,能不能安排他们,有的还仗着资格老,都数落我了,人没问题,随时能抽一百几十人。”
    “再说了,除了无衣堂的人,还有不少退役老兄弟的家属,只要有活,人手包在我身上。”
    陆庭摇摇头说:“光出人,不够。”
    “不够?还要什么?”张横有些警惕地说。
    “张老大,有句老话听说过没有,爱哭的孩子有奶喝。”
    “不行,不行”张横头摇得像拨浪鼓:“王爷这些时间过得也挺艰难,购置冬衣的钱,有一部分还是从王爷的私库拿出来的,不能再给王爷添麻烦了。”
    张横觉得王爷做得足够多了,实在不好再开口。
    陆庭微微一笑:“要钱张不了嘴,不是要钱呢?”
    “不要钱?那要什么?”张横有些惊讶地说。
    “长安城以南十多里,有一座良石山,良石山有一山泉名为良石泉,听说良石山是王爷的,这事张老大知道吗?”
    张横点点头说:“这个知道,王爷想建一个田庄,买下后发现地里碎石多,不宜耕种,这才作罢,良石泉我尝过,是不错,不过离长安十多里地,太远了,就为喝一口水折腾,不值当。”
    “要是跟王爷要那块地,不是要,是借用,你说王爷会答应吗?”
    “陆兄弟,刚才你提良石泉,莫非你看中那口泉?要来有什么用?”张横一脸疑惑地说。
    陆庭一脸自信地说:“在你眼里,那是一座没用石头山,在我眼里,那可是一座金山。”
    金山?张横眼睛都瞪大了,那地方因为石头多,种树种地都不行,有什么用。
    张横想了想,咬咬牙说:“陆兄弟说得这么有信心,要让帮忙开口没问题,不过你先把钱筹起来,只要陆兄弟把钱筹起来,这口我开了。”
    这些年,无论多困难,张横最多就到秦王府争取些好处,从没跟李二本人张过嘴,可陆庭却偏要他开口,这让张横有些犹豫。
    只要无衣堂的那些老兄弟好,张横也豁出去了。
    “好,一言为定。”陆庭马上应下。
    张横很快又犹豫了,有些不确认地说:“陆兄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要一口气开几家分堂,这钱真能凑吗?你不是去借那些利子钱吧,先说好了,不能把无衣堂的份子摊薄了,也不能借利子钱。”
    跟陆庭交好的长孙冲、程处亮他们还在国子学,一时间不能出来,就是筹钱也难,再说陆庭一早保证过,不会的减少无衣堂的份额,要是其他人出钱,无衣堂一点也不出,到时份子怎么算?
    要是借利子钱,那些钱可是吸血钱,一旦借上很难还清,民间很多老百姓借了利子钱,最后落得倾家荡产、卖儿卖女。
    陆庭一脸轻松地说:“就这点小钱而己,放心,按我说的去做,我们一文钱也不用拿。”
    说罢,陆庭在张横的耳边说了几句,张横的眼睛越睁越大,一脸不敢相信的神色.....
    周诚是长安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商人,其实就是羊贩子,从外地收羊,然后把羊赶到长安售卖,赚取差价,可惜客源不多,一直没做大做强。
    卖活羊在早上,通常午时就能卖完,然后离开长安收羊,第二天继续卖,不过今天例外,侠味堂掌柜有请。
    侠味堂的姚掌柜是周诚新认识的客人,刚开始只要一只羊,就是买一只羊还要讲价讲半天,可慢慢就多起来,有时一天要四五只羊,周诚听说侠味堂的买卖很红火,可自己只是卖羊的,也没多在意。
    侠味堂是一个不错的潜在客户,为了给姚掌柜留一个好印象,周诚来之前特地沐浴更衣,把身上的羊膻味洗去,换上一套干净整洁衣裳。
    周诚随便问几个路人,没想到侠味堂知名度还真高,都认识,经指点很快找到侠味堂。
    当周诚第一次看到侠味堂时,就被长长的队伍给吓倒了,起码有三四十人在排队,都是在等着吃笼仔饭,门前还有两个大蒸柜,上面有超过二百个蒸笼。
    听说侠味堂的买卖做得好,但没想到这么好。
    周诚打量了好一会,这才往里面走,还没进门就被一个健奴掀住,让他别插队,好在味味堂的跑街来得快,问清自己的来意,带周诚从后门进入。
    一到后院,周诚的再次吃了一惊,侠味堂的后院有两个蒸笼仔饭的大蒸柜,上面同样摆放了百多个蒸笼,这买卖得多火啊,一次不得蒸几百笼啊。
    后院内,除了蒸笼,还有几张熟悉的脸孔。
    都是市集里的商人,有的卖羊、有的卖蔬菜、有的卖鱼、有的卖猪,不知怎么都在这里了。
    看到周诚来,关系好的拱拱手,一般坐着不动,大家都在等着。
    姚掌柜一下子请来这么多人,很明显是要从中作出选择,同行是冤家,在场的都是竞争对手。
    刚坐下不久,身体有些瘦削的血猴(血猴的名字是姚多田)走出来,对众人拱拱手说:“现在正是饭市,有点忙,怠慢诸位了。”
    众人连忙不敢。
    客套了几句,血猴开门见山地说:“诸位都是大忙人,还有买卖要照应,我也不转弯抹角了,侠味堂决定从诸位中选出专门的供应商,专门供应侠味堂的米、肉和青菜,条件都写在纸上,有意者可以用旁边的笔写出相应的条件,一句话,谁的条件给得最好,侠味堂就跟谁长期合作。”
    说话间,有杂役把写有要求和条件的纸发到周诚手里。
    “不会吧,月结?”有先拿到的商人惊讶地叫起来。
    有商人摇摇头说:“虽说买卖不错,可量不大,旬结还行,月结,有些过了。”
    “是啊,要求那么多,价还那么压,不好做啊。”
    周诚连忙拿起来一看,只见纸上对食材列了很多要求,例如羊要活的、没病的,肉要新鲜等等,有一样很重要,所有东西不是现钱交易,而是月结。
    要求多,价钱低,还要月结,一间店得量也不大,好像...不划算。
    正当周诚想放弃时,血猴悠悠地说:“在座的都是聪明人,想必都知道侠味堂的靠山是谁,我就不多说了,侠味堂的买卖有多红火,诸位也看到,来一趟不容易,就透露一点给诸位听吧。”
    说到这里,血猴竖起一根指,一脸神秘地说:“我们东家说了,侠味堂做得不错,一个月之内,在长安城再开五间分店,然后会在洛州、郑州一路开下去,当然,洛州、郑州这些短期内还没会出现,不过一个月之内,你们一定能看到长安有六间侠味堂。”
    话音一落,包括周诚在内,不少商人的睛睛都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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