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不止林相与林相夫人不会同意,就算是一心舍不得这么亲事的汪氏,也会掂量掂量。
    她靖宁侯府又不是嫁不出去女儿,连脸面都不要了,由得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这样的道理,林辉白哪会不明白。
    他只是心中不肯接受而已。
    如今听展宁这么说,他愣了一愣,却还坚持道:“阿宁,我只认你。”
    他这话说得认真,眼中定定神彩,与旧日合欢树下,含笑看了她的少年眸中爱慕重合。
    展宁心里有些怅然,但她沉默了一下以后,终于用自己都嫌冰冷的声音道:“我不懂公子的意思,你我既已解除婚约,一切就已成定居,婚姻大事,岂是能反复更改的儿戏?林家显赫,可以不计较别人的言语目光,靖宁侯府却还要掂量掂量。而且恕我冒昧,不管我与公子从前有过什么,对如今的我而言,公子只是个陌生人而已。公子已与柳三小姐订了亲,就该对柳三小姐负责,我在此先祝你们白头偕老、举案齐眉。”
    若说林辉白此前只是风尘仆仆满面尘霜色,那这一刻,他面上连半分血色都没有了。
    他怔怔望着展宁,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你祝我与她白头偕老?”
    面前的少女正是他记忆中的模样,自她出事以后,他心魔难消,每每午夜梦回,梦中总是她令他魂牵梦萦。本以为今生心头注定如失却了一块,却骤然得知她死而复生。他本该感谢老天垂怜,但讽刺的是,与之传来的,却是家中父母退掉与展家的亲事,为他另外择妻的消息。
    他不惜违抗家中父母之命,告假自定州日夜兼程赶回,他想着,只要安抚了展宁,就算是前途再艰难,他也不会丢开她的手。
    可为什么,她竟已忘了他,对他如同一个陌生人,对他与她的婚事,更没有半点留恋。
    林辉白的模样,连瑛儿瞧了都有些不忍。
    她跟在展宁身边,林辉白这一年多来对展宁的照拂,她隐约知道一些。
    她不知道的,只是自家小姐为什么突然淡了对林辉白的感情。
    “小姐,林公子一直对你……”
    她小声唤了展宁一句,想要替林辉白说两句话。
    展宁早知她心思,不待她说完便已打断她。“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瑛儿,咱们回府吧。”
    她与林辉白走到如今这步,只能怪世事弄人,谈不上谁对或谁错。
    如今她已抽身,与其顾忌林辉白一时感受,放柔态度相对,还不如残忍一些,慧剑斩情丝。
    长痛不如短痛,后抽身的人,总会痛苦一些,但若痛得狠了,反而好得快。
    这是她能回馈林辉白最好的东西。
    人生何其漫长,他总会放下她。
    展宁径自越过林辉白,上了马车,走得毫无留恋。
    放下马车垂帘,展宁端坐车中,目光平平直视前方,面上没有半点波澜起伏。
    反倒是瑛儿打了帘子,小心翼翼往博古斋外瞅了一眼,只见林辉白整个人如长枪一般,直愣愣孤零零站在书斋前,一脸惨白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燕京里秋风渐起,撩动他的衣袍,也卷起一地寂寥与苍凉。
    “小姐,林家退婚一事,林公子或许真不知情,你为什么不肯给他一次机会?”
    展宁摇摇头,只说了一句,“他知不知情,一切已成定局,无法更改。断得彻底一些,对我与他都好。”
    瑛儿还想再劝一劝,展宁却闭了眼养起神来。
    车轮声辘辘,瑛儿瞧她淡然无波的表情,踟蹰一阵,终于没有劝出口。
    展宁外柔内韧,做了决断的事情,即便是展臻开口相劝也难劝回,何况是她?
    瑛儿只能放下马车帘子,安静坐在一旁,不再说话。
    马车过了两条长街,又转进一条窄巷,突然间,车轮像压到了什么,车身猛地跳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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