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勇走后,贺元盛开始思索,到底是谁在操纵此事。
    可思索了半天,他也无法确定,幕后之人是谁。
    好在事情发生在南京,这个锦衣卫的老巢,所以调查的速度很快。
    当天下午,日落之前,钱勇来向贺元盛汇报:“侯爷,北伐之事,是十几个读书人最先提起的,属下通过调查,发现他们都是楚阁老的族人!”
    “真的是他!”
    贺元盛有些意外,也有些不解,因为现在的情况,明显不可能北伐,所以楚忠平的做法,是自找麻烦。
    毕竟这股风潮,受到影响的,并不只是贺元盛,执掌政事堂的楚忠平,也是首当其冲。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贺元盛哪怕有些猜测,也不敢确定。
    “侯爷,要不要属下想个办法,转移朝野上下的注意力!”
    钱勇开口请示,因为此事不是无法解决,只要抓捕一些领头之人,在搞出些风波,转移士林中的注意力,事情就能平息下去。
    “不要妄动!”
    事情是楚忠平搞出来的,贺元盛不得不谨慎,毕竟对方可是个老狐狸,摸不清他的想法,很有可能陷入被动。
    就在这时,一个下人进来汇报:“侯爷,首辅赵大人来了!”
    “有请!”
    贺元盛回应一句,然后看了钱勇一眼,对方马上退了出去。
    “侯爷!”
    不大的功夫,赵文煜走了进来。
    “首辅请坐!”
    贺元盛回应一句,然后吩咐仆人上茶。
    赵文煜也不客气,随意的坐在椅子上,等仆人上茶之后,这才开口说道:“近日城内的风潮,侯爷可知是谁在操纵!”
    这个问题,让贺元盛心中一动,故意给出个叫不准的答案:“本侯猜测,可能是政事堂的那位!”
    “不错,正是他!”
    如此肯定的语气,让贺元盛有些诧异,因为他是经过调查,才确定是楚忠平搞的鬼。
    可赵文煜势力薄弱,根本调查不出此间内情,又凭什么这么确定呢。
    “首辅如何确定是他?”
    既然想不明白,贺元盛直接询问,目光中也带着几丝疑惑。
    “老夫跟楚忠平同朝为官多年,自然对他有些了解,很容易猜到内情。”
    顿了顿,继续开口:“不过老夫觉得,侯爷一定想不通,对方为何这么做吧。”
    “是有些奇怪,好端端的,竟然想着去北伐,这不是他的作风!”
    “呵呵!”
    赵文煜淡淡的一笑,而后开口说道:“老夫倒是猜到了他的想法。”
    接着话锋一转:“敢问侯爷一句,你整顿军队之后,下一步要做什么?”
    “先收回开封,而后解决一些佣兵自重的人……”
    说到这里,贺元盛停顿下来,好像想到了什么。
    赵文煜见此,马上接口:“无论是收复开封,还是解决那些佣兵自重的人,都要令行禁止,若是朝堂上有人拖后腿,很难成功。
    犹如上次大胜之后,侯爷不得不反京一般!
    可要令行禁止,就要掌握朝政,那么某些人,自然会担心。”
    “看来楚忠平是怕了!”
    贺元盛发出了一声感慨,因为他想明白了楚忠平为何会这么做。
    毕竟有一句名言,攘外必先安内,楚忠平正是担心,贺元盛先对浙党动手,想要掌控一切,这才搞出北伐之事。
    而一旦北伐,就是旷日持久的战事,短时间内,贺元盛没法对浙党动手,甚至在某些方面,必须要依靠浙党的支持。
    “侯爷想明白了!”
    看着贺元盛反应过来,楚忠平笑着问了一句。
    “唉!”
    贺元盛叹了口气,因为此事想明白了也没用,楚忠平玩的是阳谋,若是他否定北伐,定会失去人心。
    毕竟乾朝迁都之后,朝野上下,虽然被元朝打的胆战心惊,可贺元盛的一场大胜,也算鼓舞了士气。
    而北方大地,又是乾朝故土,有血性的官员,自然想着北伐。
    哪怕是浙党官员,也会违心的喊些口号支援。
    至于士林之中,就更不用说了,不管读书人在私底下,是如何不堪,可表面上,却会冠冕堂皇的说些正义之言。
    所以北伐之事,算是顺应民心,附和大义。
    甚至贺元盛麾下将领,也希望北伐,尤其是出生在北方的将领。
    可在这种情况下动兵,无疑会受制于人,处处被动,取胜的机会,也不会很大,贺元盛怎敢这么做。
    “侯爷是不想现在北伐吗?”
    看着贺元盛一脸愁容,赵文煜再次开口,语气非常平静。
    “首辅何必明知故问呢!”
    此言一出,赵文煜当即一笑,道:“北伐之事,算是顺应大势,侯爷若是阻止,的确不合时宜。
    不过此事也不难解决,至少有个办法,可以两全其美。”
    “请首辅明言!”
    贺元盛的神色认真起来,表情也很严肃。
    “北伐之事,不好阻挡,可领兵之人,不一定是侯爷。
    何况北伐之前,必先收复开封,解决山东的刘文清,河南的刘德安。
    而这些事,一员上将足以,更用不到侯爷出马。”
    说到这里,赵文煜的脸色,突然变得狠辣起来:“侯爷还可以来个反客为主,以北伐为借口,总览政务,让楚忠平等人,偷鸡不成蚀把米!”
    “嘶!”
    贺元盛深吸了一口气,重新看了赵文煜一眼,暗道,这些朝堂上的老狐狸,还真够狠的。
    赵文煜的主意,的确是个办法,甚至可以让贺元盛,彻底掌握朝廷。
    唯一的弊端,就是有些危险,毕竟战事不是儿戏。
    “就算本侯亲自统兵,也难保某些人不会阳奉阴违,若是派别人去,这种情况就更严重了。
    若是前线勾心斗角,又怎能取胜,一旦战败,该当如何。”
    贺元盛开口问道,语气也有些冷。
    “上次一战,元朝损失数万兵马,定然伤了元气。
    而开封城在黄河以南,周边都是我们的地盘,就算战事不利,也可以及时退守,哪怕情况在危险,也不至于惨败。”
    赵文煜严肃的开口回应,而后看了贺元盛一眼,略带犹豫的说道:“侯爷也可以利用这次机会,铲除一些不通话的将领。”
    “让本侯考虑考虑!”
    贺元盛有些意动,因为赵文煜的话很有道理,毕竟黄河以南,是己方的主场,只要不冒进,绝不会大败。
    只是这么做的话,虽然可以反客为主,却会耗费大量的钱粮,甚至会把贺元盛存银耗光。
    因为战事一起,每日的消耗,都是海量,贺元盛又不能看着前线将士,缺吃少穿,在国库没钱的时候,肯定要自掏腰包。
    “侯爷,你可要尽快拿定主意,我估计楚忠平等人,很快就会借着这股声势,逼你北伐了。”
    赵文煜提醒了一句,毕竟事情才刚刚开始,楚忠平等浙党大佬,还没说话。
    一旦他们说话,朝廷上的风波会更大,届时所有人都要求北伐,贺元盛就被动了。
    同一时间,楚忠平府邸,这位内阁次辅,正跟陈士骏做在一起,谈论北伐之事。
    “阁老,现在整个南京城,都在议论北伐之事,士林之中,更是群情汹涌,我看时机差不多了!”
    陈士骏率先开口,非常平静的说着这件事。
    “还欠点火候!”楚忠平开口回应。
    “还欠点火候?”
    陈士骏有些不解,因为他觉得,北伐的声势,已经造的差不多了。
    “不错,的确还差些,至少贺元盛麾下将领,还没有人请战!”
    楚忠平老神在在的说道,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那就再等等!”
    陈士骏回应一句,接着皱了皱内,略带担心的说道:“阁老,若是贺元盛北伐胜利,携大胜之威归朝,我们该怎么办?”
    几次战斗,贺元盛都能获得胜利,陈士骏自然会担心。
    “元朝不是软柿子,就算贺元盛厉害,可主动进攻,也未必能胜。”
    “我还是有些担心!”
    以前的例子在那摆着,陈士骏难免信心不足。
    楚忠平见此,不由得一笑,开口道:“结果还没出来,有什么可担心的!”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何况局势真的大好,我们可以做做手脚嘛!”
    此言一出,陈士骏就是眉头一挑,可很快恢复正常。
    接下来的两天,北伐的声势,更大了一些,不少读书人,开始上书、请愿,让朝廷北伐。
    浙党官员,站出来说话的也多了不少,好像上下一心,都想北伐的样子。
    声势越来越大,贺元盛麾下将领,也坐不住了,以许恒为首的嫡系,开始上书、请战。
    “哎!”
    看到这种情况,贺元盛默默的叹了口气,暗自想到,这事算是闹大了!
    不过麾下将领的请战,也让贺元盛下定决心,使用赵文煜的策略。
    因为反对此事,定会失去人心,届时楚忠平等人,在出手拉拢一些将领,贺元盛会有不小的麻烦。
    在许恒等将领,上书请战之后,楚忠平和陈士骏,也开口表态,赞同北伐。
    就在这个时候,小皇帝突然下了圣旨,让贺元盛、楚忠平等朝廷重臣,入宫商议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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