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个夜里,姜禛同上官若二人相谈甚欢,自打食足后,二人的笑声便未停过,真真同对老相好似的。
    上官若并不爱折磨小姑娘,更不爱饮其血,食其肉,那些个被郭天同郭地二人抓来的小姑家,进了上官若的房,屁股都还未坐热乎呢,便被上官若给放了。
    姜禛笑的欢畅,也将自己这些个时日以来,所遇到的人,遇到的事,同上官若娓娓道来,讲的那叫一个兴起,叽里呱啦念叨个没完。
    可一晚上过去了,她对陈译却是只字不提,似此人从未出现过一般,真真不知她在想什么。
    他二人的关系亲密,众盗匪皆知,但凡日里遇着姜禛,便同遇着亲姑奶奶似的,总总是笑脸相迎,一刻也不敢怠慢,定得好生伺候着她。
    她是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见此情形,便也不拘着了,直接翘起个二郎腿,靠在摇椅上,使唤着一众盗匪。
    “你二人怎总是磨磨蹭蹭的?!还不拨快些!我可等着吃呢!”姜禛轻舞着纸扇,同郭天,郭地二人催促道。
    “嘿嘿,是!是!是!马上就来!马上就来!”郭天同郭地二人边拨着花生米,边回道。
    他二人也是惨,本想抓个小丫头回来,给自己寨主做压寨夫人,可谁知,竟抓了个亲姑奶奶回来,真真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她在南道山上过的舒坦,可陈译那头却犯愁上了,怎怎寻她都寻不见,日日盼她,夜夜想她,而今愁的饭都吃不下了。
    近些时,天儿微凉,刚刚过冬便是如此,麻雀藏在树巢中不肯动弹。
    耳边清静。
    再想想日里,她总是咋咋呼呼的,吵的自己耳朵都要起茧了,可当真闻见她的声音了,却又感觉少了些什么。
    狄慈将风袍批在陈译身上,嘱咐道:“郎君,这儿甚凉,可莫要染寒了,咱还是进屋吧。”
    “不需,凉点儿好,身子凉总比心凉好。”陈译面露苦色,回道。
    “唉,都是小女的错,小女愚钝,未看出姜禛姑娘是女扮男装,都赖小女。”狄慈自责道。
    若非陈译将实情告知于她,她定还蒙在鼓里,误以为他二人是断袖。
    愁愁愁,狄慈心中有愧,没想到自己的一时愚钝,竟就拆散了一对有情人,这可是天大的过错呀!
    陈译摇了摇头,安慰道:“狄慈姑娘言重了,要怪也得怪她太爱耍小性子了,活该。”
    话虽如此,可陈译这当子眸光暗淡,心事全写在了脸上,明眼人皆看的出来,他也很是后悔,当日不该那般凶她的。
    侧颜如惜玉,眸中藏苦楚,狄慈早是看他看的出神了。
    凉风拂面,可心头却是暖和的,只因陈译将风袍褪下,披在她身上,还道了句:“狄慈姑娘,当心身子,可莫要染寒了。”
    “嗯……”狄慈眼眉微垂,支支吾吾回道。
    姜禛吃的欢畅,睡的舒坦,在南道山上的小日子,过的甭提有多美了。
    若讲在狄氏感觉像回家了,那在南道山上,感觉就像在做皇帝一般,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美的很。
    上官若尚在议事堂内忙碌着,同郭天,郭地,外加数十名武艺高强的盗匪商议着,该如何杀掉上官仞。
    此仇不报,他誓不为人。
    众人皆在动着脑筋,各自想着对策,可无奈,他们本就是盗匪出生,虽空有一身武艺,可脑袋瓜子不灵光。
    琢磨许久,却来了句:“调集人马,围攻上官氏!”
    如此荒谬滑稽之言,竟还有人附和赞许。
    “好主意!咱这就去找黑海帮同北山帮的弟兄们帮忙!”
    “俺同你一块儿去!”
    “够了!胡闹!”上官若拍案斥道,再冲他等人瞪去一眼,吓的他们再不敢说话了。
    “上官氏东邻南坊,西近京都府,你们竟还敢围攻?!当真是找死!”上官若考虑的周全,围攻定是不成的。
    再者说了,上官仞武艺同样高强,即使其落单,怕也需郭天同郭地二人联手,才可将其斩杀。
    待苦思一番后,上官若下定决心,同众人说道:“就你们这些人,三日后随我一同赴京,待弄墨宴结束后,上官仞落单时,再动手!”
    离开议堂后,上官若一刻也未耽搁,加快脚步,朝绿园中的小木屋赶去,只因他晓得姜禛在那儿。
    还未进屋,远远的便可闻见姜禛的嚷嚷声:“这茶好不涩口!你们是怎么泡茶的?!”
    其面前是两名盗匪,被郭天派来伺候姜禛的。
    若讲开门撬锁他二人定是有一手的,可这泡茶他二人哪会呀。
    赶忙跪去地上,求饶道:“哎呦喂!我的小姑奶奶呀!可算咱求您了!这泡茶……咱……咱是真不会呀!”
    “哼!无用!”姜禛撅起个小嘴巴子,本想在嚷嚷几句的,却闻“咯吱”一声。
    开门开了。
    见来人是上官若,姜禛面儿上的怒意稍稍放缓,赶忙迎上前去,怨道:“上官若!你这家伙儿去哪儿了?!怎总总寻不见你?!”
    “呵呵!方才我去议堂了,你当然寻不见我了。”再朝地上的两名盗匪招了招手,吩咐道:“你二人先下去吧。”
    闻言,他二人大喜,赶忙应道:“是!”话罢,边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如今南天帮的一众盗匪皆知,姜禛可比他们的寨主难伺候多了。
    若讲伺候寨主稍有差池,就会丢掉小命,那伺候候姜禛便是生不如死,唠唠叨叨耳朵都要聋了。
    “议堂?!去议堂做甚?!莫不非……你要去劫道?!”姜禛使着一双大眼眸子望向上官若,好奇询道。
    “呵呵,当然不是,我才干这类杀人越货的勾当。”待上官若讲自己的计划,一五一十尽数同她道出后。
    果不其然,姜禛甚是惊诧。
    单单张着个嘴巴子,许久都不见声,瞧着倒是怪有趣儿的。
    “你当真?!”姜禛攥着双小拳头,尤为替上官若担心,上回刺杀失败,他二人皆九死一生,好容易才捡回条命,而今还去,若又失败了,怕是……
    可上官若已是铁了心的,定要为芙儿报仇,不假思索道:“当真!上官仞!我必杀之!”
    愁愁愁!
    那怕姜禛嘴皮子再为利索,可还是劝不住他。
    罢罢罢,芙儿也是为救自己而死的,她的仇,自己也需出力才是,纠结一番,终是回道:“那……成吧!我也去!”
    狄慈尚在屋内准备着笔墨纸砚,再有三日,弄墨宴便该开始了。
    狄妲还在一旁嚷嚷着:“郑哥哥呢?!怎这两日都没见着他?!”
    “郑哥哥外出有事,还未回来。”狄慈扯谎道。
    今儿个自打鸡鸣声起,狄慈便总总同陈译呆在一块儿,嘴上说的好听,总总说什么怕他着凉了,想跟在他身旁,为他添衣,可她心里头却不是这般想的。
    坐在其身旁,眸光四处乱晃,可最后还是落回了他身上。
    陈译不以为意,他所念所思所想,全是姜禛。
    烦气,刚走了个姜禛,而今又来了个陈译,她这心呀,一刻也未安生过。
    杂杂乱乱,慈这会儿走路也不看道了,尽在心里头瞎琢磨着呢。
    同陈译一块儿走在廊道中,共赴春色,偶间小脚丫子打滑,便直直的朝陈译怀中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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