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船上。
    楚齐光站在船头,目光扫过了前方拥挤的河道。
    他腰间带着皇天长剑,如果仔细去听的话,似乎能从剑身之中听到海浪般的呼啸声。
    这段时间皇天之子日夜镇压玄冥天瀑剑,也算是渐渐习惯了这口大夏神剑的反抗,已经能从原本的球形变回剑形。
    毕竟玄冥天瀑剑虽然力量强横,却终究是个死物,反抗的力量过于死板,缺乏灵性和变通。
    反倒是皇天之子们境界高深,能够逐渐摸透这般神剑反抗的规律,渐渐将镇压工作变得轻松起来。
    而楚齐光的后方,烬女666紧紧跟在其身后,穿着普通的长衫,隐藏了双眼中的火焰,伪装成了普通丫鬟的模样
    正因为携带了烬女这样的存在,才可以让楚齐光随时跨入佛界后联系蜀州方向。
    而这个烬女的编号也是楚齐光特意挑选的。
    毕竟他最近这段时间里过的日子都不太顺,甚至又在蜀州引发了几次事故。
    要不是因为如此,他也不会这么快就离开蜀州,来到东海州办事。
    ‘再过一段时间,等转运仪轨准备好,就能摆脱如今这种霉运的状态了。’
    楚齐光摸了摸手上的盒子,开口问道:“能感觉到吗?就在前面了吗?”
    盒子里放着的正是依附了《万鬼录》的断臂。
    此刻,断壁中传来鬼影郁离的声音:“最多不过十里的位置,我能感觉到《炼魂录》的气息就在那里。”
    “狂乱、愤怒……又有些疯狂。”
    “《炼魂录》恐怕已经苏醒过来了。”
    “你要小心,《炼魂录》之所以一直以来都无人能够降服,是有原因的。”
    与此同时,楚齐光的脑海中,小兰的声音响起:“楚大哥,我也能感觉到前面非常强烈的鬼力和怨念。”
    “也许那些人说的水鬼就和《炼魂录》有关。”
    楚齐光摸了摸下巴:“已经引起了骚乱吗?”
    “据我所知,《万鬼录》只能说是通灵学派发现的,经过无数次试验后才规范了其上的修炼之法。”
    “郁离,我原本以为《万鬼录》所依附的那只断手是你的。”
    “但现在看来,恐怕不是如此吧?”
    郁离说道:“小子,你的感觉没错。”
    “那断手来自一只非常强大的异类,远古的人类将那异类斩杀并分尸,以企图在尸体中寻找来自某种启示。”
    “镇魔司也只是无意间在一处遗迹中找到了断臂而已,之后经过深入的人体试验,才探索出了《万鬼录》的修炼之法。”
    “但修炼失败之人,都已经化为了鬼怪。”
    “所以我跟你说这一脉的东西很危险,你现在撤还来得及。”
    楚齐光笑了笑没回答,只是看向了一旁的烬女说道:“你待在这里不要动,我去前面看看。”
    说完楚齐光身形一闪,身法便已经妙到巅峰,如同融入风中一般消失不见。
    在跨越了十多里的拥挤河道后,整个江面一下子再无任何船只。
    数千米宽的江面上,两岸的景象已经变得模糊。
    而平静的江面上,挂着天师教大旗的大船正朝着江心位置缓缓驶去。
    甲板上则已经事先准备好了道尊神像、火烛纸扎、香炉牲畜等各色祭品,全都是天师教超度亡魂所需要的准备。
    而一名身披紫袍的老道士便盘坐在香案之前,他闭着眼眸,口中念念有词,全都是天师教的经文。
    这位老者乃是天师教的高功法师王至善,乃是天师教的讲经堂首座,闻名天下的入道仙人,过去一直在龙蛇山上主持大小法事。
    突然间,他睁开眼眸,望向天空,眼中闪过激动而又虔诚之色。
    ‘我……听到了。’
    他心中缓缓说道:‘那是道尊的声音。’
    这一刻,老道士的耳旁回响着若有若无的呢喃声。
    那奇异的声响如同来自星空的回响,来自深渊的低语,散发着不可思议的吸引力,引导着他的思维跨越肉体的束缚。
    在王至善看来,这便是真正的天启,是神的旨意。
    他站了起来,看向船头的方向:“那恶鬼就在前面了。”
    就在这时,船身后方突然有呼喝声、浪花声响起。
    紧接着道道金光闪过,数名道门弟子便押着一头长着鱼脑袋的妖怪走了过来。
    王至善淡淡问道:“玄诚,又有何事?”
    为首的男弟子剑眉星目,便是被王至善称为玄诚的人。
    只听他躬身说道:“师祖!此妖徘徊在船侧,说是有事相告。”
    那鱼妖有着一双鼓出的白眼,浑身上下都是粘液,脸上甚至还能看到一些绿藻。
    他看见王至善后,便连忙说道:“我……我不是妖怪!我以前也是人!”
    他小心翼翼地说道:“道长,我是想来提醒你们不能往前走了。”
    “江河湖泊,幽深广大,因此才能包容万物,却也总会生出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王至善却是根本不相信眼前这妖怪的话。
    他年少时家中父母便被妖怪吞食,入了天师教后则是日夜苦读道经,乃是无比虔诚之信徒,一直以来都嫉妖如仇。
    王至善的目光微微扫过眼前的鱼妖,淡淡道:“妖言惑众,想阻我执行神旨?”
    “斩妖!”
    说罢,只见他一指点出,一张黄符已经化为剑光扫出,将鱼妖的脑袋一剑斩落了下来,掉在了甲板上。
    直到落在甲板上的那一刻,一双鱼眼仍旧瞪的老大,如同在一直看着老道士的方向。
    之后,船只后方又有鱼妖的身影浮现。
    王至善知晓后便吩咐到:“斩妖除魔乃我等天职,将那些鱼妖全部杀了来祭道尊。”
    一个个道士们立刻冲向了船尾的位置,其中却又一名女道士留了下来,犹豫着说道:“师尊,那些妖怪会不会是真的想要告诉提醒我们前面有危险?我总觉得这江里,有些不太对劲。”
    王至善眉头一挑,冷冷道:“云秀,你记住了……人妖不两立。”
    “这些妖孽满嘴谎话,残忍狡诈,他们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名为云秀的女道士点了点头,不敢再反驳王至善,生怕被对方怀疑自己的信仰。
    不一会,江面上便响起了阵阵喊杀之声,伴随着道道符箓所化的雷火,一个个鱼妖被擒拿、斩杀。
    鱼头更是被砍了下来,竖立在船头的位置。
    能够看到其中的头骨已经被切开,脑子也被挖空。
    这源自于天师教的古老习俗,据说这么做能让被斩杀的妖怪永世不得超生,并驱散其余的妖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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