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兰山庄,原本是翡翠虎手中的揽秀山庄,姬无夜死后,被韩非设计夺走,用以赔偿紫女的紫兰轩,如今便是流沙的新据点。
    房间里极为安静,气氛有些诡异,众人神色各异,目光全都在中间的韩非身上,饶是再无所谓,韩非也被盯得受不了,悻悻地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我说,能不能别这么看着我?压力实在有点大!”
    紫女见他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喝酒?”他竟然还能笑得出来,简直无法理解。
    张良却一反常态选择沉默,与他在朝堂上口若悬河的模样相去甚远,人长大往往只需要一瞬间,也许是他意识到,没有谁是无所不能的,即使是韩非。
    嗤笑一声,卫庄面无表情地拿走韩非面前的白玉酒壶,一言不发地倒了一杯给自己,但似乎也没有喝的意思。
    “是啊,都这个时候了,还不让我喝个够吗?这寒露兰花酿可是紫女姑娘你的独门佳酿,去了咸阳就喝不到了。”韩非满脸无奈,看着紫女和卫庄,语带控诉,“卫庄兄你也是,明明不爱喝酒,干嘛还抢我的酒壶。”
    明明他才是那个付出最多的人,却还要打起精神来安慰众人,虽然韩非看起来总是不着调,但确实只有他才配做流沙的领袖,紫女苦笑一声,“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什么叫没有办法,这就是最好的办法呀!”韩非啧了一声,而后若无其事道,“若我不入秦,三年之内,秦国东进的第一个对手,必是韩国。而若我入秦,五年之内,可让韩国免于战火,这便是…最后的时间。”
    “你已经想好了。”不是疑问,而是在陈述事实,卫庄突然举杯,仰头一饮而尽,冰冷的酒液顺着喉咙流下,他冷冷地看着韩非,“我要离开新郑。”
    韩非微微一愣,没有追问原因,只是轻叹一声,“好。”若是他还在,卫庄应当是愿意担任一官半职的,可惜世事难料。
    不过太子死了,姬无夜死了,他又走了,韩国朝堂上反而没什么不稳定因素了,卫庄在与不在都没太大区别。
    “卫庄兄可要与我同行一段,这次去秦国——”韩非犹豫片刻,看着眼神翻涌的卫庄,到底还是问了出来。
    “我和盖聂离开鬼谷的时候,曾定下三年之约,胜者将继承鬼谷。这一战,我只能胜,绝不能败。”卫庄打断了韩非的话,依旧是那副无所谓的冷淡模样,却堪称长篇大论地解释,“三年之约将近,鲨齿饮血不足,我需要在江湖上磨砺,没有时间浪费在琐事上。”
    那天发生的一切,在卫庄脑中挥之不去地一遍又一遍重复,玄翦评价他的那句话,他输给玄翦躺在地上的时候,再到身前那抹剑光……他一定要证明,师哥不如他,他才是最强的,她选错了人。
    “那就祝卫庄兄一切顺利了。”韩非轻叹一声,还是一如既往的口是心非,这个约定关系着的恐怕不只这些吧。这么久了,她的事,卫庄一句都没有问过,当然,谁也不会在他面前提起,可如果真的放下了,心头的伤口愈合了,又怎么碰都不敢碰一下。
    “流沙,就拜托你们了。”韩非环视众人,郑重地举起酒杯,“敬诸位一杯。”
    “没有你韩非,我的紫兰山庄也能好好的,倒是秦国危机四伏,你可不要弄丢自己的小命了。”紫女也不是伤春悲秋的女子,她是江湖儿女,洒脱大气,替自己斟了杯酒,与韩非遥遥相对,“流沙等你回来。”
    赶在张良有所动作之前,韩非急忙给他倒了杯茶,轻咳一声,“子房,你还小,不许喝酒,我走了也不许,我可不想还被张开地那老头念叨带坏了你。”
    “韩兄,你真是,唉,那我便以茶代酒了,祝你此行一切顺利。”张良哑然失笑,眉宇间的愁绪消散不少,韩非泰然处之的心态是他该好好学的,不论遇到什么样的事,都能勇于面对。
    几天时间一晃而过,韩非遥遥看了一眼远处的王宫,他特意避开了送行的日子,准备提前去驿站与秦使汇合。
    突然,耳边传来了少女的呼喊,声音还越来越大声,“哥哥!韩非!你站住!”
    直接惊出一身冷汗,韩非扶额,明明想办法支开红莲了,怎么还是没有躲过?
    红莲重重地锤了一下韩非,眼睛里闪着泪光,“如果我不来,你准备就这样不告而别吗?万一有什么事,我会记一辈子的!”
    韩非想说留了书信给她,却又觉得这样的解释过于苍白无力,拍了拍她的肩膀,故作轻松道,“红莲,我还没出发呢,你就不能想你哥一点儿好的?”
    “哼!”红莲重重地踩了一脚韩非,差点让男人跳了起来。
    “嘶——下脚真重,不过凶一点也好,至少我不用担心你被人欺负。”韩非倒吸一口凉气,随即笑了笑,轻声道,“红莲,别去找父王,有事就告诉你的侍女,那是我留下的人。”
    “我知道,哥哥管好你自己吧!父王…早就不是我的父王了,他只是把我当成一个工具,可以帮他笼络大臣,送去联姻维系统治。”红莲闷闷道,她很聪明,早就看清楚了,“我情愿不当这个公主,哥哥也是,如果哥哥和我是一对普通的兄妹,就不会有今天。”
    韩非苦笑一声,“是我这个做哥哥的不好,让你担心了。”
    “你躲着我才叫人更担心!”红莲拿出准备好的包裹,递给韩非,“哥哥,你必须好好活下去!”不等他拒绝,她转身就跑,眼泪终于在转身那一瞬间决堤,她会等哥哥回来的,不管要等多久。
    “红莲!”韩非无奈大喊,可纵使追上去,也拗不过她,只能按计划离开。他悄悄打开看了一眼,包裹里面装满了金银珠宝,眼中一热,这些都是她的心爱之物啊。
    卫庄站在阴影处,下意识捏紧了手中的鲨齿,他也有妹妹——她会躺在他怀里,会趴在他背上,他们亲密无间,她会贴着他耳鬓厮磨,抱着他小声乖巧地喊,“哥哥”。
    他不该去想,卫庄面无表情地远远跟在韩非马车后,即便戴上黑色的兜帽,即便周围空无一人,依旧不能阻止她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她就在他身边。====================================================
    秦使连同韩非一行人正在路上的时候,韩国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全部传回了秦国。
    嬴政看完奏章,并未生气,只是露出饶有兴趣的表情,“张良,是那个文质彬彬,温润如玉的少年吧,我记得他。这般能言善辩,似乎完全继承自韩非,倒也是个人才。”
    “他本就才思敏捷,胆识过人,所以才能跟韩非成为挚友,两个人是脾性相投,何谈什么继承。”忘机摇摇头,表示不赞同。
    虽然她曾以韩非为借口前去新郑,也确实为了让他入秦做过许多准备,但真正跟韩非相处过,到最后,她并不太强求了。
    只是,忘机垂下眼睫,没想到历史的大致走向还是不曾改变,嬴政突如其来的敕令让该来的人还是来了。
    “除了韩非,连他,你都如此了解?”嬴政停顿片刻,眉头微皱,重点是她的维护之意过于明显,但他不想说破。
    “我认识流沙所有人,数月的相处,还不足以我摸清他们的为人吗?”忘机不欲与嬴政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岔开问道,“你准备怎么安排韩非?”
    嬴政不假思索道,“我欣赏他的才华,自然是让他入朝为官,替我大秦效力。”韩非的学说,字字句句都切中他的理想帝国,所以他必须要得到韩非。
    “你能给他足够的信任吗?或者说,你相信他会毫无保留的付出忠诚吗?他的陈奏,朝野上下的臣子不会疑心吗?”忘机叹了口气,“我们毕竟是用这样的方式逼他入秦,恐怕韩国百姓都会因此对你,对秦国产生怨愤。”
    “阿政,没有人的土地,就没有价值,秦国要的不只是六国的国土,还有六国的百姓。人心是最难笼络的,但它的力量也是不可估量的,借用张良那句话,得六国之才事大,得韩非之才事小。”忘机的表情十分认真。
    如果换作任何一个人跟他说这些话,嬴政只会觉得可笑,偏偏劝告的人是忘机,所以他不会用一贯高高在上的心态去思考,而是顺着她的言去考虑。
    “按照你的意思,对韩非我应该采用怀柔手段?”嬴政反问。
    “不能说得这么简单。阿政,你被人逼迫去做一件事,跟你发自内心想去做一件事,哪一个更让人高兴和愿意?答案显而易见。所谓三十六计,攻心为上,莫过于软硬兼施。”忘机眨了眨眼睛,“我相信你能把握好分寸。”
    嬴政露出一个略显危险的眼神,冷哼一声,“说这么多,怕不是想替韩非求情,让我多担待他吧?你就这么肯定他会触怒我?这么煞费苦心替他打算?还真是上心。”
    忘机蹭的一声站起来,脸色也冷了下来,“我了解你,也了解他,所以我不否认你的部分想法。但你真的分辨不出来我是在替谁考虑么?阿政,我不喜欢拐弯抹角,你再这样——”
    嬴政俯身把忘机那张让人又爱又恨的粉唇堵上,又伸手抱住她,动作略显小心翼翼,“我又没说不答应,故意这么说,只是想借机向念念讨点好处,倒把你惹生气了,我的错。”
    “不许有下次。”忘机蹬了一眼嬴政,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男人占有欲这么强,早知道便不招惹他到床上去了。
    眼中的阴暗一闪而过,随即化为满眼宠溺,嬴政咬着忘机的耳垂,声音微微沙哑,手早就不安分起来,往她衣服里探去,“我听念念的话,难道不该有奖励么?”
    天将将亮的时候,男人起身的动作吵醒了她,忘机揉着惺忪的睡眼,一定是给嬴政安排的事情还不够多,才导致他还有这么旺盛的精力,又折腾到大半夜。
    嬴政压低声音,贴着忘机的耳朵叮嘱,“再睡一会儿,我安排了人送你回去。”他拉下她揉眼睛的手,用手蒙住她的视线,直到她呼吸平稳之后才离开。
    赵高正静静地候在门外,见嬴政推门而出,便招招手,一旁的内侍立刻引来御驾,他恭敬地行礼,“恭送王上。”
    踏上御辇之前,嬴政驻足片刻,看了赵高一眼,淡淡吩咐道,“不要让人扰了她的清净,我也不想听到宫中有任何流言。”
    “请王上放心。”赵高点点头,等到嬴政彻底走远,转头便走进了陌生的寝殿里,嬴政不许闲杂人等随意接近,以至于偌大的宫殿周围只有他一人。
    赵高直接听命于嬴政,执行的命令涉及朝堂内外,可以说是嬴政的心腹,而这样的身份自然给了他极大的便利。
    “唔…阿政,你怎么还没走。”忘机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正看着她,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生理性的泪珠,她随口问道,“你不是要上朝么?”
    赵高就躺在忘机身边,隔着薄毯,离她不过一臂之遥,他伸手拂去她眼角的水渍,声音阴柔而沙哑,带着一丝引诱意味,“宝贝,是我。”====================================================
    领导最信任的下属除了司机就是秘书,公事私事都会让他们去处理,放到古代也一样。
    赵高:竟有这样的好事?
    赵高:谢谢,本人刚好既是司机也是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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