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你们谁都没有再说话,乔治先一颗一颗吮去你颊边的泪珠,再带着咸涩的苦意覆上你的唇舌。
    你在啜泣和温柔和缓的亲吻中慢慢睡着了。
    再醒过来的时候你依旧躺在他的怀里,额头轻轻贴着他结实的胸膛,里面传来轻微的震动。
    你睁着眼睛,一眨不眨。昨天乃至……十一年前的那些记忆极清晰的一帧一帧的在你眼前慢放着。你发现你甚至能清晰的看见那个下午,他灿烂又忐忑的笑容之上,阳光正斜照着的一小片雀斑,闪闪发亮。
    他是出汗了吗?因为正在和你搭讪?
    那时他不过十七岁。青葱少年,风华正茂,站在你面前微笑的时候像一棵挺拔的树。你只能仰着头去看他,被封闭的内心慢慢感受到了那簇阳光,嫩芽慢慢破土而出。
    你把他当成了光。
    你黑暗、孤寂、迷茫而看不见未来的人生里的唯一一束光。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会那么短。
    光照那么短。你的人生那么短。
    你不是因为怨恨和赌气才要生硬的把自己分割开来的。而是……瓷娃娃确实已经死在了那个谁也找不到的角落。
    瓷娃娃孤身一人徘徊在陌生奇诡的异世界,她自闭又敏感,彷徨不安的躲在自己封闭的世界里。直到遇到了乔治,她把他当成光,救命稻草一般的紧紧攀住。
    她只有他。所以脆弱的不能接受他所表露出的一点冷淡。所谓的“君既无意我便休”被她偏执的变成了对准自己的刀。
    既然他都不要她了。那她也不再要这整个世界。
    察觉到孩子的存在的时候,她已经没有了多少后悔的余地,多日的绝食让她不管是生理还是心理都已经濒临崩溃,烦扰她的幻觉都开始逐渐消散。她轻轻摸着没有什么隆起的小腹,好像又听见了他轻笑着呼唤她昵称的声音。
    她慢慢闭上了眼睛。心头最后一点模糊的思绪也彻底散去。
    不知是爱,还是遗憾。
    你之所以坚定的认为你并不是她,因为你清晰的知道你并不会拥有那样的感情。永远都不会。
    她深刻经历、慢慢走过的那孤寂封闭的七年,对你来说不过是黄粱一梦而已。随着眼睫的轻轻眨动,一切都变得模糊而浅淡。
    你依旧是那个备受宠爱,亲人朋友环绕着的陶瓷。你时时沐浴着阳光,从不偏执,甚至有些博爱。喜新厌旧到手就丢也不过是常事。
    你从来不是一个人。你的世界丰富多彩。
    你不会把所有的自己都交付到另一个人手里,并因为他的厌弃而自我毁灭。
    乔治的瓷娃娃早在十一年前慢慢风化。你真的没法再赔给他一个。不是你不愿,而是你不能。
    可是。
    画面跳回昨天,你慢慢咀嚼他所呢喃的每一句话,长久得不到休息的眼眶泛起酸痛。
    你听见了心底的叹息声。无奈、痛苦而委屈。
    是啊。他已经苦苦忍受了十一年了。而当初的相爱也不过半年而已。足足二十倍的差额。他付出的代价已经远远超过当初的过错。
    直白说起来,他又做错了什么呢?正常的叁观碰撞、摩擦……赌气……每一对情侣都会经历的日常,最后却换来如此惨烈的结局。
    也许他最错的,就是多看了那个孤零零的女孩一眼吧。
    你慢慢抬头,看着他安静的睡颜,眉眼收敛着,露出几分沉郁。
    你轻轻点上那点微皱的眉心,抿紧嘴唇,咽回那口沉重的叹息。
    是啊。你不是那个偏激又愚蠢的瓷娃娃。可她毕竟是你。你终究还是甩不开她留下的记忆和感情。
    下意识的亲近、下意识的心疼……刻上灵魂的爱情。
    手腕一热,你抬眸看过去,对上一双平平的眼睛。
    另一只手臂抬起,轻轻压在你的背上,你顺着它的力道慢慢俯身,额头上传来柔软的触感。
    你闭上眼,里面莫名其妙漾着泪意,你把它压回去,却忘了阻拦那声叹息。
    “……乔治,我们谈谈。”
    “……”他没有应答,只是抱扶着你坐了起来。你的手软软撑在床上,坐直了一些,认真的看着他。
    “首先……我要先跟你说声对不起。”你深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顺一些,“我之前太偏激了。”
    你看看他,而他始终很平静的看着你,浅褐色的眼眸似乎清澈见底一览无余,但分明没有一丝情感波动。
    你又垂头看了看自己的指尖,默默笑了笑。
    “我总是记着过去的痛苦……过激的纠着曾经的你流露出的一点轻视不放,认定你不尊重那段存在过的爱情,以及……”你纠结了一下,还是吐出那个人称,“她。”
    “但是我这种做法,又何尝尊重了你呢。归根到底,那段感情的结果是双方的个性、以及命运的推动下形成的,并不是完全是谁的错处。”
    “总之……”你认真的朝他弯弯腰,“我先为我的任性向你道歉。”
    “你知道我要的并不是这句话,瓷娃娃。”乔治终于开了口,因为刚睡醒的缘故嗓音略微的哑,眼神却清亮至极,“我也从来没有觉得你需要向我道什么歉。”
    你短促的笑了下,垂下眼回避着他的压迫。
    “如果你还愿意的话,”你的指尖慢慢蜷起,嗓子发紧,“我会认真的对待这段感情……以未来步入婚姻的态度。”
    你又深深吸了口气,希望能借以平静开始颤抖的嗓音,那些纷扰的画面又开始在你脑海中疯狂旋转起来,连着她清脆的笑。
    ……
    “乔治……你会给我一个家吗?”
    ……
    你掐住手心,强迫自己停止回忆,继续慢慢说下去。
    “但是……很抱歉,”你缓慢的睁开眼,颤抖着看着他,“我不像她一样,只是自己一个人。身为我父母唯一的女儿,我必须照顾他们的感受……我会回国读大学,未来也暂时无法跟你在这里定居……”
    你看着他还平静无波的面容,用力咬了下嘴唇,“你能接受的话……”
    乔治轻轻俯身,吻去了那颗滚落的泪珠。“这些都不是问题,”他握着你的手叹息似的说,安抚的在你脸上轻柔的亲吻着,“不需要你完全迁就我的条件,完全可以我去你们那边。”
    你颤了一下,不可置信的望着他,“你……生意?”
    “我们是巫师啊,瓷娃娃,虽然你总是不肯承认……”他无奈的笑道,“什么时候来回都完全不是问题。”
    “所以别哭了?”他又吻了吻你的嘴唇,“有什么问题都交给我来解决?”
    你垂下眼帘,双手慢慢掐紧,“还有……孩子。”
    紧贴着你的身体僵了一下,你们的呼吸都停顿了一瞬,你捏紧手指,半天才逼迫自己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你已经快叁十了……但我……至少上学四年都没有办法给你生孩子。”你磕磕巴巴的说完,听着头顶上方的吐息又重了一些。
    “……”在你抿紧嘴唇的时候,下巴突然被捏着轻轻抬起,乔治的眼神和嗓音很奇异,“瓷娃娃,你这是……嫌我老了吗?”
    “……?”你懵然的看着他,完全没有想到他这个反应。乔治胸口起伏了几下,最后把头扭到了一边。
    “我也没有到叁十!”他强调似的说,“精力和体力比以前还好!你没感觉出来吗?”
    “………………”你之前莫名想哭的情绪都被他搅和的一干二净,只能莫名其妙的看着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你的回应,乔治猛的把头又转了回来,盯着你的眼神像叁个月没吃肉的饿狼。你抖了下,觉得自己还是得抓紧机会把正事说完。
    “还有……代沟问题。”说到这个你轻轻叹了口气,“抛开年龄……”你这个词咬得又快又模糊,飞快就略了过去,“还有身份。就像之前那样……不管我本人有没有魔法基因,但我一时半会儿……或者说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仍会用麻瓜的目光看待一切。”
    “我不知道这会不会是一个我们感情中的隐患。”你轻轻叹了口气,“相爱很容易,看对眼就可以了。但是要长长久久的在一起,需要各方面的碰撞和磨合……等你……我们重逢所带来的激情褪去之后……说实话,我没有什么信心。”
    直到现在,你都保持着自己这还是重蹈覆辙了的悲观态度,并没有一点改变。
    乔治收敛眉眼,静静的看着你,“我知道我现在跟你保证什么你都不会信的。”
    他轻轻碰了碰你的额头,嗓音很柔和,“那么,最后的底线,如果我们之间不再有感情,我保证最后是好聚好散……可以吗?”
    你抬起眼与他默默对视,半晌轻轻点了点头。
    乔治笑了起来,一如当年那般灿烂。
    ……
    “我会。”
    ……
    少年斩钉截铁的应答回响在你脑海中。
    你慢慢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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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乔治的“好聚好散”——
    “怎样的好聚好散呀?”
    “唔。你不爱我了就上迷情剂?”
    “………………”
    “哈。干嘛这种表情?反过来也是可以的,一会儿我就教你怎么熬?”
    “………………”
    ρǒ㈠㈧м.cǒм——
    啊好不容易啊完结了还小爆发一次回归叁千字(二哈)
    是的这篇卡得我不要不要的小番外终于完结啦。
    有哪里不理解的话可以留言!因为这篇番外实在是太卡了我决定暂时完结一阵子……有新灵感还是会回来的不要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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