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再踏入沉家别墅,江子由的心情已经很不一样了。
    那个缠绵悱恻的吻冲淡了他心里的不甘,留下更多的痴缠。
    连第一眼看别墅里让他不喜的中欧混搭的装修风格,如今看在眼里,莫名也顺眼了许多。
    在中庭等着望眼欲穿的邱涴仪,见到沉留柳和江子由两人手拉手走进来,脸上顿时笑开了花,“小江啊,就等你和柳柳吃饭了。”
    客客气气的一顿招呼后,一众人总算在大圆桌旁各自落座。
    邱涴仪作为女主人,向来会跟来用餐的客人客套一句:“小江,都是一些家常菜,招呼不周喔。”
    其实桌上的菜肴已经非常丰富了。
    袁思思怀孕以来家里的伙食就已经更精细优质了,更别说沉留柳难得回来,她还有着即将出国两年的身份,离别前的最后几餐家常菜,当然是有多丰富就多丰富地搞。
    这一桌鸡鸭鱼肉,海鲜俱全的菜肴,怎么样都说不上招呼不周。
    女主人的客气只是另一种方式的自谦。
    做作,但必不可少。
    江子由淡淡笑着捧场,“伯母,你太客气了。”
    他带来的红酒已经被沉云开打开用来佐餐,沉云开还主动替他倒了一杯酒,“小江,来,我们喝一杯。”
    红酒入口后,味甘香醇,回味悠长,沉云开仔细品味后,由衷夸道:“小江你这个酒不错。”
    江子由十分上道,“伯父喜欢,我下次再让人送来。”
    “哎,哪里用得着这么客气。”沉云开笑着摆摆手,“让阿君去超市买就是了。”
    虽然被姓江的送红酒是一件有面的事,但是红酒毕竟值不了多少钱,这种面子功夫送来送去就没意思了。
    江子由抿了一口红酒,语气平淡地说道:“伯父,这个酒市场上没有,是我爸前年在我们意大利的酒庄自己酿的,一共才出了600箱不到,也就家里人自己分着喝一喝。伯父,你就别跟我客气了。”
    限量的酒让沉云开听后眼前一亮,这酒又是对方父亲亲自酿的,他又嫌自己刚才夸得不够多,忙继续恭维道:“小江,你爸爸还会自己酿酒啊?厉害厉害,我说这个酒怎么这么不一般呢。”
    他这么一说,桌上的邱涴仪和沉似君也在品尝后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旁人越是客气恭维,这人的脸色就越淡漠,好似对这些话并不高兴听。
    桌子底下,沉留柳悄悄轻踢了江子由一脚,提醒他收一收兴致,没必要跟她父亲玩这种把戏。
    没想到对方不仅没收敛,闷哼了一声后十分无辜地望着她问:“你踢我干嘛?”
    沉留柳做踢他这个小动作的同时正在夹面前的清蒸鳕鱼,闻言抬头一看,忽略掉对方火热的注目礼,桌上的其他人都在望着她,她一个瞪眼还没来得及送出去,就听到来自沉云开的教训:“柳柳,不要这么没礼貌。”
    沉留柳无奈地朝沉云开扁了扁嘴。
    不领情算了。
    桌上于是又恢复了热闹的恭维和客套。
    沉云开已经没有了一开始单独见江子由的尴尬无措,也早已经忘记了他觉得江子由和沉留柳不合适的判断,在看到两人柔情蜜意一起出现后,他心中陡然生出了一股自信。
    自信男方将来一定会是他的女婿。
    鬼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
    但是他就是有这种直觉。
    体现在江子由和沉留柳的关系上,他自然而然偏向了更得他喜爱的江子由。
    一家之主是这个态度,其他人自然不会背道而驰。
    这一餐饭吃下来,沉云开待江子由简直比待亲生儿子还要亲。
    还是吃完饭坐在大客厅聊天,沉云开才想起来问江子由对沉留柳去美国这件事有什么想法。
    江子由随口道来:“这是柳柳想做的事,我支持她。再说现在交通这么发达,我有时间也会飞去美国看她,对我们的感情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跟他坐在一起的沉留柳抬头看他一眼,心叹这人今天怕是要做戏做一整天了。
    沉云开听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邱涴仪有些忧愁,“国外到底还是比国内乱,柳柳你一个女孩子出国,还是要多注意安全。”
    “妈,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她话音才落,江子由就笑得和煦地接过话头,“伯母你放心,我已经请了司机送柳柳上下班,家里也有阿姨照顾她,她在美国生活工作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深感意外的沉留柳转头看他,眉头微蹙,“你做这些事不用跟我商量一下的吗?”
    “商量什么商量?”沉云开立马呵斥道,“小江考虑的这么周到,不都是为了你好么。”
    沉留柳立刻闭了嘴。
    她明白这个人专挑这种场合说出来,就是让她没办法拒绝,她也不想在爸妈面前跟他闹,因为他都不用自己开口,她爸妈就会把她劝到接受为止。
    既然此时抗争无效,她索性闭嘴不说了。
    果然邱涴仪夸江子由想的周到,“是啊,我们柳柳也不会下厨做菜,去了美国天天吃牛排西餐肯定吃不惯,还是小江你想的周到,是要请一个人帮柳柳做菜打扫卫生。”
    听了半天的袁思思笑着插嘴:“妈,柳柳姐既然选择去国外工作,肯定对自己有打算,你要相信她能照顾好自己。”
    邱涴仪看她一眼,没有接茬,而是继续问江子由,“小江,你说家里也请了阿姨,但是柳柳说她住的是公司安排好的宿舍,你这个是?”
    “是我在曼哈顿的房子。”江子由解释,“离柳柳上班的位置虽然有点距离,但是开车来回也还算方便,主要是房子安保好,也免得柳柳在外面住着不安全。”
    话都说成这样,要说这两人感情还不稳,沉云开才不信。
    午餐带来的和谐气氛让他心里生了勇气,他兴致勃勃地试探着问江子由,“那柳柳回国以后,你们俩是不是要考虑结婚了?”
    这也是他今天最感兴趣的问题,总算是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问了出来。
    原本保持安静的沉留柳忽然开口:“爸,这个事情以后再说。”
    “你这孩子……”
    “伯父,柳柳说的是。”江子由紧了紧握在手里的小手,坦然地附和着小手的主人。
    现在两人对结婚没有共识,两年后,谁知道谁会改变立场呢?
    听到江子由这么说,沉云开唯有讪讪作罢。
    邱涴仪语气自然地继续问江子由国外照顾的阿姨手艺怎么样,说沉留柳还是有点挑嘴,又吃不了太辣等等。
    江子由无一不一一仔细作答。
    沉留柳听的直犯困,反正这里也轮不到她说话,她索性把江子由留给了她父母,自己上楼睡午觉去了。
    而江子由,就真的乖乖坐着陪沉云开夫妇聊了一下午天。
    晚餐时候,沉云开兴致更好,劝酒劝的也更起劲,但是江子由大概喝了几杯之后就拒绝了对方进一步的劝酒。
    沉云开不解:“回去不是有司机开车么?喝多了也没事。”
    江子由表情正经,说回去还有别的约会,不方便喝多。
    沉云开这才无奈作罢。
    用完晚餐后,沉留柳在邱涴仪喋喋不休的嘱咐中坐上了跟江子由回长明城的车。
    睡过午觉后,沉留柳生的气已经平了不少。
    在回长明城的路上,她就把话和江子由说开了,她同意那些他自作主张的安排,但是下不为例。
    她自认为比起他的妥协包容,这点不尊重她勉强也可以消化。
    惹得江子由止不住亲她夸她体贴。
    之后江子由就处于昏睡状态中,直到车子开到了沉留柳家楼下。
    沉留柳叫醒江子由跟他道别,后者却直接跟着她下了车,一起上了楼。
    电梯里沉留柳问他:“你晚上不是还有别的约么?”
    此时江子由已经把她搂在了怀里,他低头定定地看着她,眼神里有着令人心颤的渴望。
    “你说呢?”
    不用沉留柳说,接下来江子由的嘴巴就像是黏在她身上,从电梯出来,到她把门打开,到关上门……
    这个所谓的约会持续了两天两夜,直到沉留柳到了机场才结束。
    这两天里,两人几乎是寸步不离。
    时间一度在这个房间里失去了意义。
    除了上厕所,两人时刻拥抱在一起。
    吃饭在一起。
    休闲活动在一起。
    睡觉在一起。
    洗澡也在一起。
    就像连体婴一样密不可分。
    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仿佛都回荡着他们的喘息。
    即便自诩体力强悍的江子由,在送沉留柳去机场的路上,双腿也发着软。
    更别说沉留柳。
    机场外,离别前那个缠绵悠长的吻,像是抽走了沉留柳的全部力气让她瘫软在江子由怀里,她的心和生气也像是被留在了他身上,让她提不起一点劲走入机场。
    因为江子由把她的机票升到了头等舱,有工作人员帮忙拎包推行李过边检和安检,她本人坐着接驳车到了VIP候机厅,在候机厅里休息了一个多小时,用了晚餐之后才登的机。
    后面好歹是能走几步路了。
    夜幕黑沉如丝绒,间或被飞机起落的灯光点亮。
    其中一架飞机起飞,在茫茫夜色,只不过是一架普通的国际班机。
    一直等在机场外的江子由却知道,这一架飞机是多么与众不同,他看着它起飞,带走他爱的人。
    越飞越高,直到在他眼前再无光亮,他还恍若未觉地看着蓝黑的天空。
    又等了一会儿。
    坐在驾驶座的老王叹了一声气,轻不可闻。
    他小心地出声提醒:“江先生,是不是可以走了?”
    江子由收回目光,恍惚地点头应了一声。
    他觉得自己的心空了,但是很快又被对她的思念填满。
    你能不能明白?
    我愿意放你离开,是为了回来的你能够心甘情愿待在我身边。
    陪我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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