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浑身无力的症状,一个月后才开始有好转。
    我站在灶台前,回头白了那老头一眼,“你今天拿来的鱼怎么这么瘦?降谷喜欢肥的,下次注意。”
    白爷躺在藤椅上,闭着眼睛回道,“就他那个吃法,那些鱼还有时间肥吗?”
    我一边去鳞,一边说道,“猫爱吃鱼不是很正常吗?要不是怅寻阁的鱼都抓的差不多了,要留着几条基因好的继续繁殖,我会指望你?”
    白爷道,“你指不指望我也没用,是这鱼指望不上,我这还是挑最肥的抓的!”
    我嫌弃道,“就这还是挑的最肥的?跟你一样干巴,下次我自己去抓。”
    “你去,给你去,但凡你能抓到肥的,统统拿走。”白爷道,“我估计那些鱼也都活明白了,现在的世道就是谁肥宰谁,所以近段时间,一个个都不怎么吃饭了。”
    我说道,“这只能说明谁养的东西像谁,老奸巨猾。”
    “你个臭小子!”白爷忽然把鞋脱了扔了过来,这一下,刚好扔在我拿刀的胳膊上,刀一抖,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疼,左手瞬间一个长口子,鲜血直流。
    “老头!”我大叫。
    肖愁见状,立马跑到里屋去拿药箱。
    白爷单腿蹦着跳过来,“哎呀呀,这么深的口子!”回头埋怨管家,“早就跟你说,别把刀磨的那么快!”
    我说道,“管家,你快把这鱼拿去冲一下,上面沾到血了。”
    白爷在我的手腕上方两寸的位置一按,血立马不流了,他把我推到一边,“你上一边去,今天这顿我来做。”
    “用不着,我包完接着做……哎哎哎!老头,你赶紧把鱼放下!”我叫道。
    肖愁和管家把我拉到一边,一个拽着我不撒手,一个动作麻利的包扎。
    白爷低着头,那只鞋还没穿,就开始给鱼去腮,“安生歇着吧,你那口子都看到筋了。”
    到现在,我才开始隐隐的感觉到疼,然后就是——越来越疼,最后疼的整条胳膊都木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所有的鱼,都因为白爷的这只天外飞鞋,有了短暂的安宁日子。
    原因是——那老头当天给小粉送饭时,刚端出盘子,小粉一看卖相,就知道不是我做的了,因为我烧菜从来没有卖相。
    白爷开始还扯谎,说我那天没烧饭,是因为跑去怅寻阁教赤念练指甲盖了。
    后来小粉吃第一口时,就发现有血腥味儿,那老头见瞒不住了才招的,但他也没说实话,他直接把飞鞋那段跳过了,所有责任往我身上一推,说是我心不在焉,把自己的手当鱼鳃切了。
    我坐在藤椅上晃荡着脚尖,“老头,你这么骗降谷,是不是已经想好了要怎么贿赂我了?”
    白爷笑笑,“小白白,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呢,你说你这么廉洁善良的人,哪能跟贿赂沾边啊?”
    我说道,“你说的那个,是三十而立之前小白白的活法,现在和以后,本白的活法三要素是——我高兴,我愿意,我舒坦。”
    白爷一脸难相,“是……你要想这么活也没错,但是这个活法不够通透啊……你听我这个过来人给你指点两句啊,这人啊……”
    “没事,还有不到两个月了。”我打断白爷,转头看向肖愁,“肖愁,你还没见过两个上仙斗殴的场面吧?啊不是不是,不是斗殴,是一个对另一个吊打!”
    肖愁立即提起了兴趣。
    “你个臭……”
    我瞄了眼白爷,那老头立马把话咽了回去,顺了两口气后,又换上了一张笑脸,“那小白白,你开个价?”
    “金山银山我就不跟你要了,就算你给我,在这也花不出去。”我说道,“你说你之前也没见肖愁几次,就送了他一个荷包,过两年又送了他一把藤椅。咱爷俩也认识快三十年了吧,你除了顺走了我五十六万存款还诈死过一次,送给了我两个巨大阴影外,我好像还不曾收到过你的任何礼物。”
    白爷咂咂嘴,“那小白白是想要个荷包,还是想要个专属藤椅啊?”
    “直接要就没意思了,送礼是要看心意的。你不是总夸赤墨好吗,她好你倒是学学啊!”我晃了晃手链,“你看人家,第一次做的法器就送给我了,之后第一次练的灵符又送我了,前者可供观赏,后者更是保了我一条命,所以,我这么说你懂了吗老头?”
    白爷看看我,咔吧咔吧眼睛,“你想让我送你一条可观赏的命?”
    我翻了个白眼,继续道,“送什么东西是你的事,但贵在走心。我也不催你,一个半月后,你那个从小都没被你管过疼过的小白白就正式毕业了。继小学毕业,初中毕业,高中毕业,大学毕业后,他迎来了人生的第五次毕业。以前的那四次毕业典礼,你都很快乐的躲过了,这回的巡习分属毕业仪式,你如果还想继续快乐,我也不拦你。但是!人不到,礼得到!毕业礼物,好好想想。”
    白爷看看管家。
    管家想了想,“赤目以后会常常外出镇狩,我们是否可以找药物司局给他做件兵器?”
    白爷皱眉道,“他拿个菜刀都能切到自己,给他兵器,到时候指不定是谁砍谁呢!”
    管家继续道,“或者您可以托绾尘上仙给赤目做件法器护身,倘若是您开口,不管提出什么要求,白沁上仙都不会拒绝的。”
    白爷不满道,“说话注意点!世间的纯洁友谊,就是被你们这些嘴玷污的!”
    管家结舌,“弟子……弟子想的正是您与绾尘上仙之间友谊深厚啊……赤目是您的良子,绾尘上仙自然也会带赤目如……”
    白爷抢话道,“如如如什么如!我儿子跟她有什么关系!”
    管家眼睛一亮,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那厨仙您传授赤目几招可好?您当初不就是因为白略上仙诞辰,传授了她寒月缠……”
    “你闭嘴吧你!”白爷切断话题,“烧饭去!”
    管家犯难道,“可是现下,午时才刚过……”
    白爷道,“那就先把菜给我洗出来!”
    我看着白爷,“老头,这么多年了,怎么没看到你送过我什么生日礼物啊?哎你不是说,只有小孩儿才会在意生日什么的吗?这么到了白略那,你就成宝宝了?”
    白爷眼珠子直转,“哎这个……这事吧,它也是赶巧了!你听我给你编……啊不是不是,你听我给你讲下是怎么回事……”
    我摆摆手,“我对你的夕阳红已经失去兴趣了,有时间编故事,不如花点心思送我一份迟来的父爱。”
    白爷笑笑,“父爱如山,我这不是担心你扛不住嘛。”
    我也笑笑,“送不送看你,扛不扛看我,这是两件事。”
    白爷叹了口气,“都说养儿子就是为了还上辈子欠下的债,可我记得我在凡间的第二世,也没欠谁钱啊。”
    “也许是情债。”管家忽然冒出来一句。
    白爷回头眯着眼看向他,管家坐在小马扎上,一边低头摘菜,一边认真分析道,“厨仙您向来对数字敏感,想必在凡间时,对金钱也是极为谨慎,但是您在感情方面,却一直是朦胧不清,含糊犹豫。所以弟子推测,您在遇到赤目前,应该是欠下了不少情债。”
    我附和道,“透彻!管家,你就像是参与到了白爷的人生一样,分析到位,推测精准!这老头之前那两辈子都干了些什么我不知道,但遇到我那第三世时,手里可是攥着一打的小卡片,什么洗浴中心禧妹,按摩店的小玲,会所里的美美,珍妮,还有什么爱丽丝,土豆丝的,哦对了,这老头最中意的就是足疗店的莎莎!”
    “去去去,别没完没了了啊!”白爷不悦道,“男人在外谁没有个应酬,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我也是很辛苦的!”
    我点头,“嗯对,你没事就跑到女人堆里心系事业,一天到晚不见人,真是身心俱疲!”
    管家低头偷笑了下,白爷随手拿了一根葱就要去抽他“你个老光棍,你懂什么你就在那笑!”
    管家马上起身躲开了,两个老头围着灶台转圈跑,幼稚的不像话。
    我看着白爷,老头,其实我什么都不需要你准备,只要你这次能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就可以弥补你过去所有的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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