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小瑶姐在听完女医生的解释后没好气儿地说道。
    我当时就惊了,一边的老张也是满脸的尴尬,但是我们两个都不敢反驳。
    女医生听到小瑶姐的总结性言论后眼睛一亮,两人就此攀谈起来。
    小瑶姐向女医生传授了诸如男人最常说的九种谎言,如何识破男人接近你的目的之类的知识,而女医生则是回馈了刀子捅在身体哪个位置不会致人重伤(男人),以及如何对男人进行化学阉割。
    我和老张听得是毛骨悚然,尤其是我,因为我发现小瑶姐看我的眼神越发不对了,这种眼神我曾用在健身房中的沙袋上。
    极端畏惧之下,我硬着头皮上去打断了两人邪恶的学术交流。
    “二位美女,那个啥,已经很晚了,还要探望病人……”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卑微一些。
    女医生很自然地停止了交流,小瑶姐则是很不爽地在我大腿上拧了一把。
    虽然我们的帮忙没起到实际作用,但女医生还是主动和我们说要带我们去探视小张。
    有了女医生的引路,我们省去了很多麻烦,路过的人都没有对我们进行检查盘问。
    去往病房的一路上,我的所见所闻再一次刷新了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精神病人眼中的世界和常人眼中的世界是不一样的,但是又不同于我们这些“特殊”的人。
    用我自己的思维去解释,就是他们自己创造了一个独特的思维方式,并达到了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的境界,可偏偏又与这个真实存在的世界相容。
    女医生还特别叮嘱了一下我们,千万别把自己带入到精神病人的世界中,因为他们无论是思维还是世界观都毫无破绽,久而久之,我们就会怀疑到底自己眼中的一切是真实的,还是他们眼中的一切是真实的。
    为了防止我们不相信而去尝试,她还给我们举了负面例子,她的好多前辈以及同事,或者是出于好奇,或者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治愈自己的病人,走进了病人的精神世界,从此一去不复返,从精神病医师光荣地变成了医师精神病。
    这些由医生转换而成的病人,由于本身具备丰富的理论知识,所以极难被治愈,多数都没有康复的希望。
    女医生后面的话我听得蒙叨叨,不过我确实相信了精神病人眼中的世界和我们是不一样的。
    就比如我们遇到的一个女孩,她长得很可爱,看起来也很文静,我发现她时她正站在楼梯的转角,手中撑着一把已经只剩下铁条的雨伞,一脸悲伤。
    蓝白相间的病号服,娇柔的身材,卡哇伊的脸蛋,再配上那忧郁的气质,简直就是我见犹怜。
    女孩看到我们时还善意地问我们下雨了为什么不打雨伞,女医生和她说我们都穿了雨衣。
    奇怪的是女孩居然真的信了,没有再和我们说话,继续沉默地站在原地。
    我好奇地问女医生,“她怎么了?”
    女医生的眼睛有些红,“她有一个男朋友,那天他们约定了在公园见面,后来下雨了,她打着伞在公园等,可是她的男朋友在来的路上出了车祸,当场死了,她知道以后就每天打着伞去那公园等,后来被家人送来这里就一直站在这儿等了。”
    我感觉心脏好像被锤了一拳,女医生的描述很苍白,但是听在耳中却让我完全能够感受到女孩的悲伤,而且这种悲伤似乎永无止境,因为她等的人永远也不会来了,这才是最让人绝望的。
    “她总是这样举着一把雨伞多累啊。”小瑶姐声音有些哽咽。
    “这把雨伞就是当初她拿的那一把,我们曾试着将雨伞藏起来,可是一但她找不到雨伞就会发疯,注射镇定剂也只能起一时的作用,而且就算我们用其他的雨伞代替都不行。”女医生语气中充满了感慨。
    没有人搭茬了,这绝对是一个令人致郁的故事,和伞有关的故事还有白娘子与许仙,但是人家至少还有个盼头,可人死不能复生啊,难不成这个女孩要一直等到生命的尽头?
    “经过我们的统计,十个病人里面有九个的病因都是感情,而其中八个都和爱情有关。”女医生补充了一句。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女孩,她依旧擎着雨伞,眼睛注视着前方,等待着一个已经不可能出现的人。
    我很想帮她,如果可以的话,付出一点代价也无所谓,但我不知道怎样才能帮到她。
    心念急转之间,我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我现在已经可以肯定人是有灵魂的,那么他男朋友的灵魂看到她这个样子就不会伤心吗?哪怕是托梦告个别估计这个女孩也有不药而愈的机会吧。
    “我已经让我家的清风去查了,只要她男朋友还没有投胎,我就想办法让他们见一面。”小瑶姐偷偷地和我说道。
    “小瑶姐你太伟大了!”我真心地称赞道。
    “和这姐妹的一片痴心相比啥也不是,虽然这样做会担一些因果,不过姐不在乎。”小瑶姐认真地说道。
    我压抑的心情有了缓解,只要小瑶姐帮忙,那么这个姑娘的等待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你吃了吗?”
    “我刚梦见蜘蛛了。”
    “做土豆泥要放芥末的,辣椒油加点醋会更好吃一些,你知道吗,铁锅炖出来的菜比电炒锅要香。”
    “蜘蛛身上是有毛的,对了,你见过母蜘蛛生了小蜘蛛之后的场景吗?小蜘蛛会吃光母蜘蛛的尸体,母蜘蛛的肚子会变得像蜂窝煤一样。”
    ……
    一阵颠三倒四的对话声传来,转过一个墙角我才看到说话的人。
    这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和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他们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正兴高采烈地交流呢。
    然而两个人虽然看起来聊得很欢实,但实际上说的就不是一个话题,如果不听他们交流的内容,光看神态,恐怕会以为他们是多年老友。
    “他们两个都是先天性精神病,因为没有办法同正常人相处,就被送到这里来了,好在家里都比较有钱,已经为他们付清了一百年的医疗费用,他们将会在这里度过余生。”女医生说道。
    “他们两个能听懂彼此说的都是什么吗?”小瑶姐好奇地问道,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这个恐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从遇到对方开始,他们两个就像多年老友一样,总是坐在这里聊天,在这之前,他们都是自言自语的。”女医生说道。
    我在心里思考了很多可能性,不过最后都被我一一否定了,只能说这两个人太厉害了。
    我曾看过一本风靡一时的书,叫做天才在左疯子在右,是高铭的著作,这本书的主角就是一个个精神病人。
    当初读的时候我一度认为这只是一本别样的小说,没想到里面的记载都是真的,而且一直在世界各地的精神病院中发生着。
    终于,我们来到了小张的病房,病房的门上有着一个小窗户,就和学校的门一样。
    虽然这样是对精神病人隐私的一种侵犯,但我觉得很有必要,就拿之前的舞蹈老师举例,如果她在病房中疯起来没人发现,等到医护人员再次进屋的时候,可能屋里所有能拆的东西都已经被拆了。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所谓的小张,挺清秀的一个大男孩,不过我很自恋地认为他没我帅。
    小张安静地坐在病床上,目光没有焦点,脸上也没啥表情,口水顺着嘴角一点一点的往下流,好像水龙头坏了一样。
    女医生从兜里掏出一张卡,在门上刷了一下,“滴!”,门开了。
    “你们进去吧,出来时记得锁门,把门拉上它自己就锁了,记得不要刺激病人。”女医生因为已经知道老张是病人家属,所以叮嘱了一下就离开了。
    老张带着我和小瑶姐进了屋,小张对于我们的到来没有任何反应,就好像同这个屋子的一切隔绝了一样。
    “姑娘你看……”老张收起悲伤,满含期望地看向了小瑶姐。
    小瑶姐看着小张,眉头渐渐皱了起来,我一看小瑶姐这个架势,估摸事情八成是麻烦了。
    “我先看看吧。”小瑶姐说道,径直来到小张身边,蹲下来将手搭在了小张的手腕上,为他把脉。
    “姑娘,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求你……”老张在一边恳求。
    我忙拉住了他,“别出声。”
    老张恍然大悟,对我点了点头,一脸的不好意思。
    我叹了口气,这就是关心则乱的典型吗?
    老张虽然不说话了,但是一脸的急切却掩盖不住,我只好坐到一边,静观其变。
    令我没想到的是,小瑶姐这一把脉就停不下来了,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闭上了。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因为曾经有老中医给我把脉的时候睡着了,那时候我还以为自己已经要不行了,他才看了那么久。
    真正让我有些不安的是,小张的眼神有了变化,已经不再死气沉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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