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马智敏郎中笑着说道:“我可听说沈公子在扬州屡破奇案,可是个查案圣手!”
    “水月禅林这件案子太过耸人听闻,已是上达天听,若是不破得漂漂亮亮是万万不成的。”
    “沈先生您无论如何帮我查查这件案子,好教它弄个水落石出!”
    “你看我这……马上就要会试了。”
    这时的沈渊面露为难之色,向着马智敏说道:“万一案子迁延日久,您说我这试还考不考?”
    “也对!”
    此刻的马智敏也知道,沈渊大概是不愿意把脚往这案子里伸。
    他遗憾地叹了口气说道:“无论如何都该以考试为重,正所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嘛……”“可是我又想起了一件事儿,”就见马智敏想了想之后,脸上带着几分遗憾的神情向着沈渊说道:“您说您住的怡园接叶亭就在隔壁,会不会做下水月禅林这件案子的凶犯,其实不是奔着这些南方学子来的,有没有可能他们是走错了门儿?”
    “所以呢您院子里那些同乡,恐怕是脱不了干系……哎呀这件事要是查起来,只怕耽误得就不是沈少爷一个人的学业了,弄不好您那园子里其他的三位……”“好好好!帮你查帮你查!”
    这时的沈渊一听就知道,这马智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立刻没好气地答应下来。
    这马智敏其实就是想求自己帮忙,看自己一副不愿意的样子,于是立刻就把案子往怡园接叶亭的院子里扯。
    沈少爷心中暗骂:妈的这京师当官儿的,果然个个是老油条,没一个省油的灯!原本沈渊也想看看,这个案子到底是什么人做的,居然能作下这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他心中好奇之余,却是不方便进去查看,正好赶上马志敏想尽办法想让自己帮他破案……沈渊想了一下倒也没什么。
    终归他现在是个帮忙的身份,就算是案子出了纰漏,朝廷也怪罪不到自己的头上。
    更何况要是破了案……说不定还会有好处。
    于是沈渊点头答应了下来,之后看马智敏的意思,就要带着众人进院了。
    ……沈渊回过头,让庞宝强把霍老四和吴六狗叫过来,然后他就随着马智敏朝着院子里走。
    马郎中走在前面,这时落在后面的沈渊就看到那位炼心道人正转过头,向着自己一笑。
    “咋样?
    缩不回去了吧?”
    这家伙居然还调侃了自己一句!沈渊知道他说的意思,准保是昨天那句“伸头容易缩头难”的典故。
    气得他也没好气地说道:“一个老道要进人家佛寺查案……当心人家佛祖教训你!”
    这道人哈哈一笑,随即几个人就进了院子。
    ……刚一进去,沈渊的脸上就严肃了下来……这院子里的情形真是血腥恐怖,难以尽述!迎面就是水月禅林的大雄宝殿,墙壁房顶古旧斑驳,青灰色的砖瓦上满是泪痕般一条条流水形成的暗色水印。
    大殿和大门之间是一个宽阔的院落,沈渊估计足有两个篮球场大小。
    地上没铺砖,有一条破旧砖石修成的甬道,直接从大门通向了大殿的台阶。
    院子两侧栽植着花木,在这京师的冬季一片叶子也没有,反倒在院子里的地面上铺着厚厚的一层干瘪树叶。
    这些树叶还一片片地在寒风中微微抖动,就像是一群灰色和棕黄色的蛾子,想要一起飞到空中。
    在院墙边上还用破旧的砖头搭了一个灶,估计是僧人用来烧水的。
    旁边有一棵奇大无比的杨树,还有一口黑石砌筑的水井。
    寒风吹来,所有人的后脑勺都是头发直竖。
    在院落中,铺满了奇形怪状的尸体!血,满地流淌的鲜血。
    有的已经冻成了血冰,有的渗入了黑色的土地。
    一股血腥味儿,粘稠地飘散在空气中,让人闻之欲呕!眼前的井台上趴着一个人,此人满脸都是鲜血,已经死去多时,身体还保持着扭曲挣扎的姿势。
    从他的额头发际线开始,一直到后脖颈以上的后脑勺,整片头盖骨都已经被掀掉,不知飞哪儿去了。
    他的脑袋就像一个血淋淋的碗,里面的脑浆不翼而飞,大约只剩下了三分之一的残羹。
    在这个人的脸上,一只眼球已经血淋淋地脱落出来,这颗眼睛被视神经吊着,垂在了这个人的脸上,耷拉下来足有一寸多长。
    就这一个死人,就足以让见到他的人魂飞魄散!更何况此时满院子的人,全都是死得奇形怪状,每一具死尸的形状都是惨不忍睹。
    顺着甬道往里走,沈渊就听到自己身后庞宝强牙齿相击,“嘎哒嘎哒”直响。
    不用看他都知道,这小子肯定是吓得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了!再往前走,地上横着被人硬生生撕扯下来的手臂,断面上鲜血淋漓,血管还扭曲在肌肉外面,已经冻住了。
    然后就是一具被桌子腿刺穿肚子的死尸,看地上的痕迹,他死前曾经手脚挣扎,奋力爬出了好远。
    此刻人这个人正仰着头,死死地瞪圆了双眼。
    从他的鼻子以下一直到脖子,再到胸口的衣服,已经被污血彻底染红了!这具尸体脸上的面容扭曲,拼命张大了嘴,临死之前好像还在竭尽全力地大喊……沈渊看了看他的手,一双手上满是鲜血。
    再往前走去,还有人被硬生生撕开了肚子,肠胃五脏流了一地。
    有的则是被沉重的物件打没了整个下巴,使得上牙以下,变成了一个惨不忍睹的血窟窿!“这是什么杀人现场?”
    沈渊踩在嘎吱嘎吱作响的雪冰上,心里还在暗自想道:“就算是把一群东北虎放进院子里,也弄不出这么惨的景象!”
    这一刻众人的鼻腔里充斥着血腥味和人体内脏的臭气,大家觉得吸进肺里的空气,简直把五脏六腑都冷透了!再往前走……沈渊猛地抬起了头!在那棵大杨树的后面两丈多远,沈渊看到了两只悬在空中的脚,一个人被吊了起来,脚尖离地足有一米高。
    杨树后面是一个黑石雕成的石像,有一人半高,好像是雕成的金刚或力士。
    黑色的石头斑驳古旧,雕刻得粗疏草率,那个黑石像一只手单掌竖起,做了一个僧人行礼的姿势,另一只手却攥着拳头举到了头顶,好像是要砸下来猛击什么人。
    在他那只竖起来的手掌上,有一个身着白衣的年轻学子,那具死尸一身的白衣,已被鲜血染得红透了大半。
    在那个白衣学子的胸腔正中,石像的手掌穿进了他的胸骨,把这个人以极其诡异的姿势,吊在了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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