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周围看热闹的百姓立刻议论起来。
    此时一个老头突然站起来,骂道:“狗东西,你在这呀,你还我女儿命来!”
    说完,老头就拿出一往无前的架势向着马背上的沈若辰冲过去,拦在前面的士兵急忙用枪托砸在他的腿上,将他按下。
    “放开,放开我!我和你们拼了!”
    “放开他,老大爷,你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么?”
    重获自由后,老头似乎也知道这伙人不好惹,不敢再来一次自杀式冲锋,跳着脚骂道:“我闺女都被你们给害死了,我还有什么话能和你们好好说的!”
    沈若辰怒斥道:“你胡说八道,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祸害你闺女了?”
    “我胡说!呵呵,是,你们人多势众,还各个有枪,你们说啥就是啥呗,不过你记住,老天爷是有眼睛的,迟早不会放过你这个畜生!”
    “你他娘的……”
    凭空躺枪的沈若辰气的想要拔枪,却被叶天用眼神制止。
    此时其他人也纷纷指责起来,不是说磐石营抢了他家的东西,就是毁了他家的药田。
    在他们口中,磐石营已经成了一直看到女人就往上扑,看到钱财就往兜里装,看谁不顺眼就直接弄死的豺狼军队。
    随着一声声“血泪控诉”,围观百姓的情绪再次躁动起来。
    这些遭遇不幸的百姓,和他们一样,都是生活在月朗山的普通农户,都是因为禁种令遭到了处罚。
    对这些人,他们不仅物伤其类,更有自身安全的担忧。
    江真树焦急的说道:“这是诬陷,这一定是诬陷,磐石营到底如何,这些天我都看在眼里,你快和百姓们解释解释,否则事情就失控了!”
    “解释?咱们就算把嗓子都说哑了,会有人信我们的话么?”
    这年头别说公共交通,百姓家里连头驴都养不起,出行都是靠双腿,没事谁都不会走太远,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才是普通百姓的生活状态。
    对于在场百姓们来说,哪怕同在月朗山,可住在北山坡的他们,对南山坡的情况一无所知,南山陂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也不知道。
    沈东辉今天凑了这支队伍,全凭嘴说志凌商会的人都干了什么,别说证据,就连尸体都没带来一具。
    他们是没证据证明志凌商会的暴行,可同样,叶天也没证据证明他手下的人没干这些事。
    双方都没证据的时候,就要看谁的嘴巴够大,看听众愿意相信谁了。
    很明显,百姓们更愿意相信他们的“阶级兄弟”。
    不让他们种药材是一回事,出手杀人,强毁药田,就是另一回事了。
    百姓们心中的怒火,已经被沈东辉成功点燃了。
    “老六,让咱们的人抄家伙!”
    听到何秋莹的话,何老六一愣,“大小姐,咱们没必要带头呀!”
    “志凌商会的人做事太缺德了,我今天不是为了沈先生,是要给无辜百姓讨一个公道,怎么,你怕了?”
    “我怕啥呀,可咱们一动手,就会让外人觉得,是何家动手了,这……”
    “我自己干的事,你老扯家族干什么?你敢干就跟着我干,不敢就带着人退后。”
    听到这话,何老六都要哭出来了,何秋莹是何家大小姐,他们也都是何家人,能和家族撇清关系么?
    他不想帮忙,可又深知大小姐的脾气,她是真敢楞呼呼的往上冲的。
    “都愣着干什么,拿好家伙,保护大小姐!”
    感受到空气之中浓郁的火药味,沈东辉得意道:“你看到了吧,我沈东辉说今日毁了这处矿场,便能毁去这处矿场,后悔了吧?我这个人,就是心软,你求求我,我或许能饶了你。”
    百姓的愤怒已经被彻底激发了,沈东辉自然知道,就算是自己,也压不住发狂的泥腿子。
    可他还是要“劝说”叶天,要在全面暴动之前,让叶天求求自己,哪怕不求,只要在叶天脸上看到懊悔的表情,对自己饱受伤害的心,都是莫大的安慰。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叶天丝毫没有悔意,反倒冷笑着说道:“我这个人,就是心软,你求求我,我或许能饶了你。”
    “你,你说什么?学我说话,你很有成就感么?”
    “我是真的想放你一马,真的。”
    “真个屁!我看你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以为百姓不敢闹事是吧,我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暴民!”
    沈东辉转身刚要喊几句口号,身后便传来一阵巨响。
    磐石营装备的骑炮被全部推出来开火,这次装的都是空包弹,发出的声响更大。
    没见过火器的百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少人还下意识抬头看天,以为要打雷下雨了。
    趁着人群暂时安静的机会,叶天高声说道:“诸位百姓,沈东辉带了人来,可否也让我带个人来?大家放心,要是这个人给出的交待,让诸位不满意,我立刻撤销禁种令!”
    听到这话,百姓们议论纷纷,在沈东辉的蛊惑之下,仗着人多,他们是有冲击矿场的想法。
    可看到守护矿场的磐石营,怎么都提不起足够的勇气,要是叶天愿意自己废除禁种令,无疑是个好事。
    一阵议论后,五十多个老者走出来,为首的老者开口问道:“叶东主,我们是百姓之中有点声望的人,能代表百姓们,您让我们见什么人?”
    旁边的沈东辉眼珠子差点瞪出血来,自己费心费力,搞了半天,竟然失去了话语权?
    “王老,你们有什么心里话,我和叶东主说……”
    “呵呵,沈先生,您的意思,我们明白,刚才您和叶东主单独谈过了,我们现在,也想和叶东主单独谈谈。”
    此时沈东辉才反应过来,对着叶天质问道:“你刚才是故意和我聊的!”
    “呵呵,你才明白呀。”
    没经历过宦海沉浮,官场碾压的沈东辉,自认为读过几本传记,评书话本,看几出戏就是权谋高手了,可他在叶天面前,根本不够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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