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林震南和夫人骑了马,离了福威镖局,纵马穿过西门大街,西城门近在眼前。
    王夫人道:“老爷,如今刚刚三更时,那城门定也关闭,易儿支身一人,自然是越过城头而去,而我等虽也可如此,但人出的墙头,马却出不得,这该如何是好?”
    林震南听得此话,其也明白!易儿武功高强,一身轻身功法更是踏雪无痕,两人若是弃了马,定是追之不上,这马是万万不可丢的。
    于是便道:“夫人莫慌,在这朝廷中当官的都那鸟样,先前那郑捕头还敲了我一笔,这城门管的虽严,却左右不过是多出些银子罢了。”
    王夫人紧跟着问道:“那你那银子可是带够了?我们出得这福州府,这一路上过五关斩六将,少不得会遇到这种情况,没钱可是万万行不得的。”
    林震南单手扶住马鞍,伸手往怀里掏了掏,掏出一把银票来,打眼一看,不下万两,想来也是够了。
    “夫人,我带的银票已经够多了,就算不够我,们这一路溯江而西,无论是江西、湖南还是贵州,每个大的城市都有我们福威镖局的分号,若是不够,就再提一些银子罢了。”
    王夫人听此,也不再多说,只是心中想到,那青城派说好的派四个人前来福威镖局总号回礼,其中一个姓余的汉子让平儿杀了,按理应该只剩下三位才对,可是就福威镖局里面清理的尸体就不下百具,想必早就已经存心要灭了福威镖局,平儿只是恰巧杀了其中一人。如今总号都成这个样子了,那别些分号岂不是更惨?
    心中虽然这样想,王夫人却没提出来,只因他太了解他这位丈夫了,若是林震南想到此中关键,定不放心平儿一人处理镖局事务,他如果是去了,那此番自东而西赶往川西,怕不是就只有自己一人了?
    从福州府到川西上万里路程,王夫人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又怎能安全通过?
    此中关窍,尽在心中,王夫人不提,待林震南发现之时,定以至半途,他是万万不可能回来的了,分号前途未卜,钱财可能是拿之不到了,万幸的事,王夫人身上也带着不少银子。
    两人两马纵马狂奔,没一会儿,就到了城门。
    城门下,城门紧闭,余一二十个官兵值守!
    林震南勒住马缰,只听淅沥沥的一声,立马停在门前,一挥手,两张银票已经从手中击出,落在了那领头官兵的手中。
    林震南道:“各位兄弟海涵,林某确有要是要出这城门,这点银子,权当请大伙喝酒逛窑子了。”
    林震南在这福州府名头胜大,那领头的官兵却是认识他的,只见他收了银子,也不多说,挥挥手,自是有人给城门开了条缝。
    “多谢各位兄弟,等林某解决要事,归来请大家喝酒。”
    林震南和王夫人,再次催马向前,顺着门缝,出了城门。
    刚出城门,林震南正要挥马提速,却只听身旁的王夫人竟传来了一声啊的惊呼。
    林震南以为遇到什么敌人了,担心夫人中了甚么暗器,忙回转马身,闭着双眼将王夫人护在了身后。
    “夫人,是有甚么事吗?”
    半响,林震南也没听见什么响动,这才疑惑的睁开眼来。
    王夫人指着身后的城墙道:“老爷,你看那上面雕刻的是不是咱林家的七十二路辟邪剑法?”
    “辟邪剑法?”
    林震南忙向城墙上望去,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均被人刻满了奇形怪状的持剑小人,这小人动作神态十分传神,与那常人没什么两样。
    这些小人都是被人用极其锋利的剑刃所雕刻出来的,一笔一画尽显锋利,从画中可以看出,雕刻者的武功绝对不低,并且,还有着一手漂亮、让人拍案叫绝的雕刻手法。
    林震南将这墙上小人的动作和自家辟邪剑法做了对比,发现,两者完全相同,确实没有半点相佐之处。
    林震南咬着后槽牙,怒火升腾,道:“好贼子,竟就如此将我福威镖局的辟邪剑法公之于众,当真是个好贼子!”
    在江湖上,窥探他人绝学本就是一等一的恶事坏事,为江湖所不容,若是人人都去窥探他人绝学,那且不多出了许多欺师灭祖,败坏名声的败类?
    如今林震南发觉自家绝学被人刻在了墙上,拱天下人参研练习,他怎能不气?
    想罢,林震南也拔剑在手,却是打算用这手中利剑,将这片墙面整整齐齐的削下,毁了这辟邪剑谱,削了这林家祖传的绝技。
    却听王夫人又道:“老爷,你且看这墙上那些小字。”
    林震南先前只顾着看剑法去了,哪有时间观看这些小字,此时听到王夫人提醒,遂暂时按下了心中削去这辟邪剑法的想法,凝神观看起来。
    刚一看去,林震南面色又是一白,心中犹如五雷轰顶。
    盖因在辟邪剑法四个大字之下,前面八个小字刻的便是“欲练神功,必先自宫!”这句总决纲领。
    林震南见此,顿时心乱如麻,若其上写的都是真的,那先祖林远图岂不是个太监?
    往后看去,却见墙上又写道:“林家祖训,凡林家子孙,均不可翻炼此门剑法!然,君子无罪,怀璧其罪,林家上上下下不可修习此等剑法,江湖上却惹得众多人觊觎,今日所幸将之公之于众,大白于天下,天下人共同见证,此等剑法林家子孙不可修习。”
    林震南只瞧见那林家祖训,便知开头八字定然不假,林家祖训,世代相传,他自是知晓的。
    一时间,林震南心绪难平,总有一种说不出的隔应感。
    上半段说的是林家祖训,可这下半段,林震南又有些瞧不懂了,从措词间看来,雕刻这套剑法的人必是林家中人,可林家中人又为何要如此败坏先祖的名声。
    林震南不解,继续往下观望!
    “此法修习凶险异常,末极走途无路之境,万万不可修习,勉之勉之,慎之慎之。”
    辟邪剑法修炼凶险,林震南自是深有同感,开篇八字,却早已困住了不知多少人,林震南实也想不到,一个人究竟是要困难到什么程度,才会修炼这门剑法?
    再往下望,却都是一些之乎者也,经脉穴窍的修炼之法。
    林震南目光继续下移,突的又是一顿!
    只见墙上写到,“留书者,林家大少林易之……”
    “逆子啊逆子,他这是要做甚!”林震南一口老血已经卡在喉咙之中,想吐却又吐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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