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诚听了天鼎先生的话,脸上并没有半分喜色,他朝着满是断垣残壁的望海城中扫视了几眼,摇头道:“晚辈不敢居功,只是心中有一句话,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可又不知当问不当问。”
    “小友请讲!”天鼎先生坐直了身子。
    梁诚语气稍显愤然道:“海族大举进犯望海城,这个情况魏丞相是知道的,晚辈在承天塔中曾听到那承天真人所言,是要靠他去牵制睚眦王这一路海族的,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并非难事,何况天鼎先生您既然也和他在一起,自然也是知道局势的,可是为什么放任海族以优势兵力直攻过来,致使我们望海城损失惨重,难道在你们这些大能之士眼中,下面这些人的性命都是不值钱,并且可以随便牺牲的吗?”
    天鼎先生肃然道:“这件事情确实是我们的疏漏,不过老夫先前并没有和魏鸿霖在一起,原本以为他去拦截那敖义,是理所当然的,不该有什么疏漏,没想到这一路却真的出了问题。”
    天鼎先生摇摇头:“这也是个教训,所有的计划真是都赶不上变化快!不过小友请你相信一点,那就是老夫绝对没有故意放任海族进攻望海城,牺牲你和望海城军民的意思,此事当属朝廷用人不当,是那魏鸿霖暗藏私心,才将事情弄到这一步……”
    接着,天鼎先生将魏鸿霖这一路事情的原委简略地跟梁诚叙述了一番,也将在这件事当中,他自己的所作所为跟梁诚一一道来。
    事情大抵是天鼎先生发现计划出了偏差,本该由魏鸿霖牵制的睚眦王竟然一路顺利来到望海城,完全没有任何人拦截,而魏鸿霖本人却不知所踪。
    而天鼎先生自己却碍于当年和海族的约定,不能直接插手两族纠纷,于是赶忙寻踪迹去到了星云海中,这才找到了被困在明螺结界中的魏鸿霖,将他救了出来,并许他戴罪立功,这才匆匆赶回了望海城,在最后一刻救下了梁诚。
    梁诚听到这里,这才知道整件事情是魏鸿霖在背后捣鬼,不禁气愤无比,说道:“这个魏鸿霖,在大玄已经是位极人臣了,居然还要通敌卖国,真是个罪人!不过天鼎先生现在就放任他自由行走,难道不担心他狗急跳墙,在背后使什么手段吗?”
    天鼎先生道:“老夫已经许了他戴罪立功,那就给他一个机会吧,等此间之事全都告一段落,再按律处罚他!再说有老夫在此,还由不得他猖狂!老夫已经在他身上种下了手段,他若起了不当的心思,等着他的就是一个死字,你别看他年纪老了,可是他比谁都爱惜自己的性命,所以他绝对不敢以身试法的。”
    梁诚望着天鼎先生,点了点头,相信了他所说的这一席话。
    只是梁诚在心中暗暗思忖,这位天鼎先生竟然能简单制住合体修士,那他的境界就更高了,只是高到什么样的程度,这就难以想象了。
    以梁诚的见识,已经不可能判断出天鼎先生的真实境界了,就算是最保守的判断,面前这位天鼎先生只怕至少也达到了大乘之境,真是一位深不可测的大能啊。
    这也解释了天鼎先生为何自己不能直接出手干涉望海城的事务,因为这样的话,等于是将这里的问题的层次又往上提了一层。
    大乘修士直接出手干预,那就不只是星云海和望海城这一隅的事情了,只怕外海海族相应境界的大能今后也要以此为借口过来插一杠子,那样一来事情就变得更复杂了,可以说是后患无穷。
    “好了,小友还是尽快养伤吧,实际上现在你还负有守护承天塔的任务,虽然星云海族应该已经没有什么高端力量会来偷袭此处了,但是事情有时候总是有可能出现意外的,老夫虽然也在这里,但是碍于身份,其实是无法出手干预的。”
    说到这里天鼎先生摇头自嘲道:“老夫就像一尊泥菩萨,看着威风,实际上一动不能动,事情还是得靠你们这些人去办啊,这也是老夫允许他魏鸿霖戴罪立功的原因,目前实在是无人可用了。”
    于是梁诚不敢怠慢,又服下一枚丹药,就在这承天塔畔运功疗伤,大约过了两三个时辰,梁诚身上是伤势终于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这时望海城的局势也已经基本平息,于是梁诚开始将派遣出去的蚁兵蚁将慢慢收拢回来,那些已经脱离了战斗的蚁兵纷纷应召回到了若缺观。
    梁诚暗暗与青萝蚁王交流了片刻,知道派出去的这些蚁兵虽然战死了不少,可数量依然众多,于是下令让已经回来的蚁兵蚁将里三层外三层结成战阵,将若缺观防守得水泄不通。
    至于那些还在城外配合守军追杀海族的蚁兵,梁诚指示它们继续行动,直到战斗结束再回来报到。
    这时梁诚也有暇通过与这些派出去战斗的蚁兵蚁将交流,知道了先前两族战场上所发生的事情,原来星云海族自两位合体龙王败走之后,顿时军心大乱,开始崩溃。
    等魏鸿霖赶到战场,出手轻易斩杀了海族的那位分神鲸妖后,海族更是群龙无首,局势一溃千里,被望海城残留的守军和梁诚放出去的蚁妖一通掩杀,顿时大败亏输,当场被斩杀五六万之众,剩下的只顾往星云海方向逃命。
    梁诚通过与这些蚁妖的交流得知守城的修士们战死了不少,主帅铜海也身受重伤,心情顿时变得沉重起来,不过现在梁诚还负有守护承天塔的重任,也不敢擅自离开承天塔去亲眼看看望海城各处的状况。
    到了第二日黎明,大玄国的援军也到了,为首的是老帅杜心泉和几位军方将领,带着五万精锐士卒来到了望海城。
    这一次大玄国是不惜代价,用大型传送阵迅速先行传来了如此多的士卒,据说还有二十万步卒从临近城市昼夜兼程赶来支援,预计还有一天时间就会到达。
    看到局势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天鼎先生在杜心泉来到若缺观之前就与梁诚道别,离开了此处,回到了他的好再来酒楼继续闲云野鹤去了。
    梁诚也能理解天鼎先生的行为,因为这个杜心泉老帅从年龄上来看,只怕也是天鼎先生这位太上皇在当年一手提拔起来的,相互之间应该是很有些君臣之谊在内的,见面之后难免要执手交谈一番。
    这种事情非常容易引起有心人的猜测,毕竟一位是太上皇,一位是当前的全军统帅,两人若是在一起交谈,无论是谈些什么总是会让人感到不安的。
    天鼎先生既然早就丢开了权柄,一心逍遥自在,那么这种引人猜测之事还是不做为好,毕竟权柄之争,那可是不认什么父子兄弟之情的,所以天鼎先生能主动远离纠纷的源头,也算是一种大智慧吧。
    这一下梁诚身上的重担终于完全放了下来,于是他也收了青萝国的蚁妖,将守护承天塔的任务移交给了杜心泉这位值得信赖的大前辈。
    杜心泉看到梁诚之后也是颇为感慨,没想到这个当时在桑神山被自己视为弃子的小家伙竟然立下了如此大功,这样的后辈今后的前途真是未可限量。
    不过老帅杜心泉心里知道,由于自己与这位年青的城主一开始就没能将关系打好,在他心底最深处,虽然谈不上仇视自己,但是终归有些嫌隙,但是这种嫌隙毕竟不是仇恨,要是可以及时化解一下,今后至少不会成为敌人。
    于是在梁诚躬身施礼之后,杜心泉面色慈和地拍拍梁诚的肩膀,轻轻传音道:“小友,我老头子当初对你是有些亏欠的,这个暂且不提。后来我那外曾孙家又曾擅自来找你寻仇了吧?还好小友吉人天相,没有出什么事,并且应该是反杀了他吧,这件事情老夫已经严厉弹压住了米家,严令他们今后不准再找你寻仇。”
    梁诚点头道:“有杜帅这句话,卑职今后就安心了。”只是语气稍稍有些冷淡。
    杜心泉老于世故,哪里会听不出梁诚心中还是有些不满之意,于是又道:“这件事情如此了结,对小友未免不公,老夫无论如何是要给小友补偿的。”
    说着还不等梁诚推辞,杜心泉就将一个玉瓶轻轻塞到梁诚手心:“这是三枚地级九阳锻体丹,相信小友对它的功效已经有所了解了,这算是老夫的一点小小的补偿。”
    梁诚大喜,当初杜帅就曾经赠送过三枚这种丹药,结果自己拿一枚喂了天罗蚕,一枚救了莫秀峰的命,自己只服用了一枚。
    可就是那一枚九阳锻体丹也起了大作用,助自己渡过了结丹天劫,可见这种丹药的珍贵,如今又得到了三枚这种地级丹药,梁诚如何不喜出望外。
    同时梁诚也感受到了杜心泉老帅的诚意,于是心中那点小小的嫌隙也就烟消云散了。
    梁诚正色道:“杜帅客气了,晚辈感谢杜帅厚赐!”
    看到化解了嫌隙,杜心泉点头道:“梁城主和将士们连日辛苦了,这里的防卫就交给老夫吧,你与望海城的将士们都应该好好休整休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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