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一处热闹的坊市,道路纵横交错,广阔平坦,看起来大气之极。
    街道两旁,高楼林立,雅阁并排,如雨后春笋般崛起,外面笼罩着古韵流光,瑞气腾腾,内里宝辉十溢,玄意流转,显然蕴藏着无数的灵物。
    附近的内城河发光,宛若巨龙着地,盘踞在四面八方,河水晶莹清澈,冰凉透心,如同琉璃色的长形宝玉,景色非常美丽,令人心旷神怡。
    随着轻风拂起,宽阔的内河波光粼粼,上有精美的大船横渡,繁华似锦。
    偶然间,能见到船头的甲板,有器宇轩昂的武者挺立。
    他们衣袍猎猎,威风凛凛,或霸道绝伦,或潇洒俊逸,气势几乎肉眼可见,显然皆是王道高手。
    这些武道大高手,似乎是从五湖四海到来,准备参与一场大盛事。
    而放眼看去,一些较为狭窄的河道,会有豪华的船只差点碰撞,引起双方主人的冲突,一时间气浪激发,让那片虚空顿时压抑。
    “砰砰砰砰!”
    片刻,两人终于忍不住,开始出手,如同两枚星辰硬撼,轰然炸响。
    音波颤耳,嗡嗡作响,一股股真元气机纵横激荡,让河面水柱擎天,冲上万尺高空,风云骤然变色!
    但是,这不似死战,更像是切磋,能看得出这是高手在过招。
    而河岸两旁的人们,并不感到出奇,似是对这样的情景习以为常,虽然也有人在驻足观战,但更多的是在欣赏比武,而不是在看热闹。
    甚至乎,远处河道的大船,也有部分武者脚踏甲板,腾上高天,与其余的来客对战况评头论足,嘴角更泛起不屑的笑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至于内城坊市中的大部分人群,则是对此如若未闻,无瑕欣赏大战,继续到处漫步,在坊市里转悠,找寻心怡的灵宝。
    大道之中,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无比的繁华。
    乍眼看去,此地的行人,大多数都贵气英武,无论男男女女,都不是好惹的主儿,修为强大。
    “隆隆隆——”
    忽然间,一辆战车驶过,霞辉四射,威武不凡,是由一头天妖王照夜玉狮子带领,那威严肃穆的狮威,让行人都纷纷让道,亦惹来一阵阵惊叹之声。
    显然,这般华贵威风的战车,非是闲人所能拥有,车上的存在,绝对位高权重。
    当这辆战车,消失在街道尽头,在人群当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名少年仍然露出不可置信的脸色,看着周围的一切,无法平静。
    “此地就是龙灵世界的内城了,实在是可怕,怎么随便一个行人,都是武王的级别?!”望着四周的环境,楚云心驰意动,惊叹不已。
    事实上,他现在所处于的位置,即是内城外围,时间亦是龙灵精神世界,时空轮回的起始。
    对于魔剑中的这个精神世界,楚云不能再熟悉了,在过往每次净化怨魂,他都以精神体进入到此地,而后找到净化目标,完成其心愿,这样就能逐步提高魔剑的同步率。
    但在今晚突破精神修为之前,楚云都只能在古城外围活动,连古城中间区域都无法接近,会被一些武王怨魂排斥。
    结果这次沟通,他却直接来到内城,一切都来得太突然,实在匪夷所思。
    按楚云的预计,即使突破四十阶精神力,他都不可能直接进入此地的,而事到如今,经过苦思冥想,他都搞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于是乎,他糊里糊涂地,便是在大街上游走,在观赏内城的繁华风光。
    “可惜,这样的鼎盛风景,注定要覆灭的。”楚云自语,目光有些黯然。
    因为他知道,一旦到了今晚,这整座古城的所有生灵,都会被一道血柱所笼罩,灵魂会被抽离肉身,连王道强者都毫不例外,最终形成魔剑.龙神辟易的祭炼牺牲品。
    而后,当那献祭一千万个生灵的血轮天阵开启,这整个精神世界就会重启,回到这一天原始的时空界点,一切都重新来过。
    对于古城的生灵来说,这里就是无间地狱。
    如果得不到楚云的净化,那么他们的怨念,就会被困在这个坏死的轮回当中,永远不得超生。
    当然,这些所谓的生灵,其实早就数千年前,已经死于那场祭剑仪式,如今这些看似活生生的个体,都只不过是他们的思念体而已。
    可以说,正是这些怨魂的凄惨记忆,组成了这个轮回世界,亦组成了魔剑的灵核。
    起初,楚云还对这些怨魂的遭遇深表同情,但后来净化的怨魂一多,他就开始有些麻木,即使心有感悟,都没有像首次净化那样,感到有股灵魂上的冲击力。
    他也知道,一旦龙灵精神世界中的古城,成为一座空城,那就代表着所有怨魂已经被净化,也代表着他已经彻底掌控魔剑。
    但显然,那样的日子,仍然很远。
    因为经过长时间的观察,楚云开始发现了一个异常的现象。
    “果然,没有反应。”此时,楚云收回手掌,望向一名看似彪悍的高挑女侠客,她似乎对刚才楚云所作出的无礼举动,没有任何表示。
    不,倒不如说,楚云根本没有摸到她,手掌直接从她脸上穿了过去,并未掌掴成功。
    这是楚云的一个实验。
    他尝试使用粗鄙的言语、行为挑衅路人,更到处搞破坏,想要得到精神世界回应,印证他自己是否真的来到龙灵古城的内城。
    结果很惊人,楚云发现自己,根本无法与精神内城的任何事物,产生任何联系。
    换句话说,现在的他,就像是一只孤魂野鬼,只能在内城里游荡,而后用双眼去观测、旁观,但并不能产生影响。
    按过往的经验来说,他以精神体降临此地,是可以接触到一切的,包括人物、物件,这都不会有问题,否则,他又怎么与怨魂沟通,而后净化他们?
    “没理由的,这也太奇怪了,怎么就看不到我呢?”楚云着实满腹疑问,只能在街道上闲逛,连那些强大的武王,都没有排斥他到处晃悠。
    有时候,楚云把心一横,闯进一些豪华大宅,闯进别人的金库测试。
    结果他竟然可以直接穿墙,所有守护法阵,都无法生效。
    有时候,他跑去最顶级的贵族青楼,挑了一间最豪华的房间,在那里守候着,想看看那些强大的贵客携花魁而来,会不会发现他,进而赶走他。
    结果就是……他自己首先看不下去了,先行溜走……
    有时候,他想试试作死,飞去人家武王打斗的正中央,还故意逗留在交战的气浪交界之处,在那里尝试开口辱骂两人,接连喊出诸如“两个大傻逼!”、“有本事就来打我啊!”、“废物们,敢来一战?”等挑衅之语。
    他寻思着,如果成功招来攻击,大不了就重塑精神体,重新来过。
    可是,他非但没有被强横的气机碾碎,还近距离地见到,两名武王骂骂咧咧,在那里嘲讽对方,而后直接从他身上穿了过去,当他是透明的,似乎也没有听到那些难听的骂语。
    最后,楚云见状,已经有些发疯了,一咬牙,就直接在内城里横冲直撞,不顾一切。
    然而,结果就是,他发现自己,果真无法碰到任何事物。
    匪夷所思,不可思议!
    这到底是怎么了?!
    此时此刻,在龙灵精神世界的内城里,楚云就像一位孤独的观测者,俯瞰着万事万物,却不能作出干预,更不能作出改变。
    这种玄异的感觉,就像此前他所做出的奇梦一样,让他化身成一点烛火,默默地看着世事变迁。
    “难道我感悟了《百世燃灯》的真义,反而让我无法继续净化魔剑怨魂了?开什么玩笑啊!”楚云在人来人往的繁华街道上,仰天大声咆哮,他最怕的就是这一点。
    而无论楚云作出什么举动,大街上的行人,无论是男是女,是强是弱,都无视了他,有些人更一如往昔,从他身上穿了过去。
    一种莫名的孤独感和失落感,急剧涌上楚云心头。
    如果有存在俯瞰众生,它是否就是拥有这种感觉?
    “噗……”
    在楚云心潮剧烈波动之际,他在龙灵世界的精神体轰然溃灭,让他瞬间被拉回现实当中。
    仍是黑夜,除了星辉石所发出的柔和光芒之外,周围皆是一片寂静与黑暗。
    “呼呼……呼呼……”楚云刚醒来,便是满头大汗,有种心悸心慌的感觉。
    在激动之下,他立即跑了出去,跑到香怡的帐篷内,揉了揉熟睡的小兔,让抱着化石蛋安眠的小兔,迷迷糊糊地转了转身子。
    本来,楚云还想去碰一碰香怡,但见四周无比的真实,自己也是实体,这才渐渐地平复下来,蹑手蹑脚地返回主帐篷。
    很明显,他真的回到了现实,自己没有大碍。
    “好可怕……”随后,楚云就躺回暖和的床垫之上,连连深呼吸,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
    此前的空虚失落感,实在是太过恐怖了,自己居然与世界万物失去联系,这是来自心灵的恐惧,更加神秘可怕。
    原来拥有自我的意识,而孤独地俯瞰众生,并不是什么好事。
    “慢着……难道是……”
    等到回过神来之后,楚云心中涌现出一种惊世骇俗的猜测,他立即让自己平静下来,而后再度凝聚精神力,进入魔剑的精神世界当中。
    而这一次凝成的精神体,似乎比上次虚幻得多,看来这消耗极大。
    当进入到龙灵世界,楚云便是马不停蹄地动身,前往古城外围区域,尝试在那里继续净化怨魂。
    结果是惊人的。
    他竟然成功了,一如往昔,而且比三十八阶的时候顺利得多。
    “不会吧!?”带着心中的可怕猜测,楚云一咬牙,再次返回古城的内城区域。
    果不其然,在内城区域,他还是那个虚幻的自己,无法影响到任何事物。
    而且楚云发现,古城的内城区域,里面所有的一切,居然比外围以及部分的中部区域,都真实得多,似乎真的在现世,没有精神世界的虚幻感觉。
    换而言之,此时的龙灵精神世界,不知何故,居然被划分成了两部分。
    一部分是楚云能够净化怨魂的区域,也是他早先预测自己能够深入的层次。
    而另一部分,他就只能独自观测,无法做出任何改变。
    “内城不是精神世界!太过真实了!莫非这是……这是……”楚云惊讶不已,越发印证那个猜想。
    他觉得自己,真的回到了过去。
    回到了两千多年之前,回到了那座被献祭的古城。
    这内城里所发生的一切,并不是由思念体所组成的。
    而是真真正正的历史!
    故此,楚云才不能加予影响!只能观测!
    一时间,楚云想到自己未知的神魂天赋。
    事到如今,情况已经很明瞭,他神魂开天所得到的天赋,极有可能是与时空之道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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