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2章群情激奋
    “秦将军,你说详细些,为何要放马乔入城?”
    “田公子,你可仔细想想,马乔所部顶多一万人,经理昨日一场大败,可战之士也就不到八千人。凭着这些人手, 真要偷袭天长,自能一战而下。可问题是,咱们现在已经知道了马乔的意图,他偷袭天长的主意自然成不了的。只要咱们做好准备,于城头城内不下弓弩陷阱,那时马乔入城可就当不了奇兵,而是瓮中之鳖了。”
    秦英详述一遍,众将大都明白了过来, 敢情他们真错怪秦英了。而且秦英说的很有道理, 如果不知道马乔的意图,放马乔入城,一旦马乔突起发难,偷袭天长,后果不堪设想。可既然知道了马乔的偷袭计划,那就变成马乔在明,己方在暗了。
    想通关节后,便有不少人拱手道,“公子,秦将军所言,当属上策。”
    被一帮子将领聒噪一番,田灵也觉得这法子不错,自己可有两万多人,又占据优势,灭了马乔所部,实在不是什么难事。呼口气,田灵挥手道, “诸将听令, 与西城多放伏兵,城头备好弓手,待马乔入城,立刻擒杀。”
    “喏!”
    此时领军赶赴天长的马乔可不知道自己正在往坑里跳,他只是有点纳闷,为啥这一路行来也没见官兵合力攻打天长呢,难道是自己来得太早了,亦或者是官兵想要休整一下?
    如果换成当世名将,肯定能看出天长附近的氛围有些诡异,稳妥起见当退兵静观其变,可马乔终究不是什么兵法大家,他还看不破这诡异之局,再加上邬世光又在一旁不断催促着赶路,就更容不得马乔多想了。
    大约末时三刻,马乔所部抵达天长西门,城头上一切如常,守城兵还煞有介事的问道,“城下何人兵马, 报上名号。”
    “田老大座下马乔,闻官兵有意围困天长,特来驰援田公子,尔等速速打开城门,放我等入城!”
    一名将校趴在城头瞧了瞧,随后大声道,“却是马乔大将军,速开城门,告知田公子。”
    看着城头将校的反应,马乔满意的点了点头,还算有点眼力劲儿。天长西大门缓缓打开,马乔也没多想一马当先进了城,身后近八千兵马也陆陆续续的越过城门,正对城门百丈外,田灵领着亲兵守在那里。瞧见田灵,马乔还有些纳闷呢,这位田公子怎么出来迎接他马乔了?
    想了想,马乔又释然了,田公子应该是来迎接邬世光的吧?
    马乔想的挺多,可事实上田灵根本就没看到邬世光,在他想来,马乔既然绑了青芳,那个舅舅邬世光估计也遭殃了。再加上那邬世光脚程慢,混在大军之中,谁能找得到他?
    这马乔一进城,远远地就冲着田灵挥手示意,至于身后城门关闭,他也没多想,毕竟官军随时有可能来攻城,怎么可能长时间开着城门呢?田灵脸上满是阴笑,瞧马乔那趾高气昂的样子,他就觉得气,哼哼,姓马的,任你狡猾如狐,今日也得栽在这天长县里。
    离得近了,马乔刚想下马给田灵行个礼,可就在低身时,突然感觉到一丝危险降临,他本能的把身子侧到马腹上,随后一股劲风从耳边划过,叮的一声,一支羽箭磕在前方石板路上。马乔心神一紧,顿时觉得不妙,回头望去,只见城头上一个中年男子持着长弓,马脸的坏笑。是秦英,他娘的,秦英竟然要杀他。
    秦英是什么身份?他敢动堂堂马乔大将军么?秦英当然不敢,唯一敢的人就是田灵田公子了。一时间马乔冷汗直冒,心里顿时明白过来,田灵这是要剪除他马乔啊,不过马乔到底是沙场老将,打马奔回,随后手持大戟,大声喝骂道,“田灵,你这黄毛小儿,竟要偷袭马某人,今日马某人要是能逃得性命,定要与你不死不休!”
    “哈哈哈,马乔狗贼,你以为你还能逃得出去么?诸将听令,杀马乔者,赏金万两!”
    话音落,长街四周杀出无数伏兵,随后城头上长弓林立,箭矢如雨,顷刻间,马乔的人就如割麦子般倒了下去。马乔气的双眼通红,那邬世光一看情况不妙,还想逃,可马乔哪肯放过他,田灵要杀他马某人,他就先把田灵的老舅宰了。邬世光虽然会使些强棒,可哪是马乔这等沙场狠人的对手,没两招就被马乔砍了脑袋。
    马乔的几千兵马被堵在西城空地上,城头秦英领着长弓手不断放箭,直把马乔的人杀的哭爹喊娘。马乔自知活命的可能性很小,当即让部将何缇去攻城门,自己怎领着亲兵直扑田灵。那马乔勇武不凡,暗器一绝,拼起命来,倒有几分杀神之气,被马乔领兵一冲,田灵的兵马也多了些慌乱,这一慌,阵型不保,双方陷入缠斗之中。双方人剿杀在一起,城头长弓手也失去了用处,秦英大骂一声,当即组织人手下了城头帮忙扑灭马乔残部。
    虽然田灵占据优势,可马乔所部到底人数不少,双方剿杀在一起,顿时将整个西城搅成了一锅粥。乱,大乱,双方杀红了眼,已经不知道损失多少了。乱战之中,马乔被秦英等人围攻,终究不敌,竟被一名普通步卒,那枪戳中腰眼而死。而在西城门处,何缇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攻破了西城门,大门一开,何缇领着近千残兵仓皇逃窜。田灵好不容易围了马乔,又岂能容许何缇残部逃窜,于是让秦英点了兵马从后追击。
    秦英速度不慢,何缇所部也是边打边撤,眼看着就要命丧当场了,却听东边一声炮响,接着一支骑兵裹着吞天灭地之势席卷而来。这一刻,大地颤抖,铁骑如飞。当这支骑兵出线后,何缇傻傻的忘了逃命,秦英也忘了追击,所有人脑袋里都是空空如也。
    骑兵?除了晋北军的骑兵还能有第二家骑兵么?秦英和何缇都准备好迎接这支死亡铁骑了,可那精锐骑兵竟冲到一半,调转马头直扑天长西门,这下秦英直接瘫在了地上,刀子一丢,竟坐地上哭了起来,完了,上官兵恶当了。
    秦英能想明白的事,别人也能想明白,可明白了又能如何,此时天长西门被破坏的不成样子,田灵所部还忙着剿灭城中马乔残兵,晋北军骑兵突然杀出,他们那什么挡?
    周定山亲率骑兵,奥尔格领近万大军从后驰援,城外秦英和何缇残部根本没有半点抵抗的心思,见了奥尔格与铁墨联军,当即降的降,逃的逃。而在城内,周定山已经纵兵肆虐,眼前毫无阻碍。打了这么多年仗,当属这一仗打得最为轻松了。
    田灵在众人保护下,打开北城门逃了出去,只可惜逃出没多远,就被一员猛将拦住,那猛人骑在马上,手提钢刀,一出声,不正是那武松武二郎么?
    王奥奉刘国能之命早早的埋伏在天长北边礼固镇,田灵要逃命,肯定要北上,这礼固镇就成了必经之路。王奥提一把朴刀,遥指对面众人。
    “对面贼子,谁是田灵,若下马受降,可保尔等性命!”王奥新入晋北军,又从未建什么大功,穿的又是队头军服,所以田灵等人并没将王奥放在眼里。田灵麾下第一猛将冯佩也把王奥当成了软柿子,握紧凤嘴刀大声喝道,“兄弟们,护着公子先走,此人交予某家!”
    见冯佩这个反应,王奥眉头紧皱,心中涌起一股怒火,竟被人小视了,哼哼,还想逃命,刘将军亲自布下的天罗地网,是那么好逃的么?迎着冯佩,二话不说,王奥低着身打马冲去,冯佩自恃武力不凡,挥刀便砍,这一招也没想过要王奥性命,只是想靠着力气将这汉子掀落马下。
    冯佩如此想也不算有错,王奥手中一把朴刀,力道不能施展,冯佩又是有一把适于马上劈砍的凤嘴刀,天生占了优势,更何况冯佩自恃力道惊人,便觉得一刀便能磕的这汉子虎口发麻。
    双马交错,呛啷一声,让冯佩大感意外的是王奥只是晃了晃,并没掉落马下。
    错马时,王奥双腿踩在马镫之上,稍一用力,整个人窜起来,一个翻身,落在冯佩身后,二人一马,王奥反握朴刀,不等冯佩反应过来,用力一划,那冯佩啊呀一声,转眼间便滚落马下。
    杀了冯佩,王奥不做停留,持续追击,果然追出没几里地,就看到田灵所部残兵已经陷入了刘国能设下的重围之中。田灵做为田招之子,断无投降可能,领着人与刘国能所部拼命。刘国能本来还想活捉田灵的,但看田灵如此凶悍,再无了活捉念头。
    得了刘国能命令,王奥、杨虎冲着田灵杀去,饶是田灵有几分功夫,哪是王奥和杨虎的对手,打马逃跑时,被王奥从后追上,一刀割了首级。
    崇祯八年十月十九,历经一天时间,晋北军以极小的伤亡全歼槐楼马乔和天长田灵,杀伤俘虏不计其数,其中田招座下大将马乔被杀,大公子田灵以及大舅子邬世光被杀。当然能胜的如此轻松,也完全是因为田灵和马乔之间本就有矛盾,双方都有种支对方于死地的心思,铁督师能耍些阴谋诡计也是顺势而为罢了。
    马乔所部和田灵所部加起来有三万多人,这么多兵马,就算打不过晋北军,只要紧守天长,晋北军想要轻易言胜,也绝无可能的。
    天长兵败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兴化,得到消息后,田招还犹自不敢相信,一日之间损失了三万多大军,还折了亲儿子和大舅子,就连大将军马乔也阵亡,这如何能信,别说是三万大军了,就是三万头猪也不可能败得这么干脆吧?
    怪不得田招不信,晋北军又不是神仙,哪能那么厉害?可惜田招不知道自己的亲兄弟与亲儿子因权力争斗,到了何种程度。
    第二天,也就是十月二十日巳时,从南边本来几匹马,马上几名落魄士卒抱着几个木匣子。当几个木匣子放到田招面前后,这个纵横凤阳扬州十几年的大盗身子一晃,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原来那木匣子里放着的不是什么好东西,而是田灵、马乔、邬世光等人的人头。
    铁墨当然是故意将人头送给田招的,目的就是为了激怒他。据沙雕调查,田招此人虽局高位多年,但性子还入原来一般,火爆异常,这种性格,一旦碰上忍受不住的事情时,定会犯错。而此时,田招以及众将就犯了一个大错,他们决定要集结大部兵马与晋北军在河间府一带展开决战。
    文武重臣群情激奋,唯有二人紧皱着眉头,这二人便是田招麾下左右军师乔杉和卞祥,二人对视一眼,卞祥出列拱手道,“大王,兵法有云,将可因怒而兴兵,合于利则动,不合于利则止。今晋北军来犯,战力强横,当徐徐图之,不可硬拼,还望大王多加考虑,勿要中了那赵家小儿的诡计。”
    田招可不是什么大才子,卞祥唠唠叨叨一大堆,他就听明白那个“将不可因怒而兴兵”了,不待田招发话,一旁的田超已经瞪着眼看了过来,“好你个卞祥,现在大公子死于官军之手,你不想着如何报仇,还什么徐徐图之,难道想要官军一口口蚕食咱们么?”
    田超发话,立刻得到众多人的附和,田招苍白着脸,摆摆手,有些不耐烦的哼道,“军师无需多言,某定要取那铁墨狗头,大战在前,谁再敢胡说八道,便是扰乱军心。”
    田招这么说,卞祥哪还敢多言,只能瞅瞅乔杉,二人相视苦笑。
    淮安府位于扬州以北、兴化以西,晋北军根基在北方,所以在这这片地方算得上客,铁墨急着兵发淮安府,看上去实在不智的很。可铁墨这么做,自然有自己的道理,他来凤阳,可不仅仅是为了灭田招,主要还是把张献忠给灭了。灭田招,还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灭了田招势力,决不能给张献忠调兵遣将的时间。
    如果耗费过大,纠缠时间过久,等好不容易灭了田招,却又把整个兴化、泗州等地送给张献忠,那这场仗胜与不胜也没有多大区别了,因为在铁墨看来,张献忠远比田招可怕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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