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孩子要请一个大男人吃饭?
    这是京城什么时候兴起的规矩?
    还是现在的女孩子都这么热情大方?
    直到钱锦棠走了,顾旭还是懵懵的。
    然后顾旭又想起来一件事,这个女孩子姓什么他都不知道,万一是敷衍他的,他怎么讨要这顿饭?
    钱锦棠已经带着婢女们回家。
    她本来打算直接去找钱渊问清楚安庆公主的事的,在大门口遇见了萧逸尘。
    萧逸尘抱着肩膀站在他们家石狮子旁边,他前面有两匹枣红马,还有一顶软娇。
    其中一匹马是陆巡的,钱锦棠认识。
    谁坐轿子来了?
    钱锦棠走过去和萧逸尘打招呼:“你怎么不进去?进去喝杯茶吧。”
    萧逸尘很意外,他的印象中这位钱二小姐虎超超叽喳渣的十分直接,竟然没有先问陆大人,而是让他进去喝茶。
    他竟然有点点感动。
    钱二小姐人还挺好的。
    他抱怨的情绪都收敛了起来,道:“是大人让我在这里等你的,誉王微服来了,大人让你回来之后在二门等他。”
    誉王殿下竟然亲自来了。
    是不是他也不确定她的身世,所以直接找上门来发问了。
    钱锦棠琢磨来琢磨去,只有直接去问当事人这个办法最简单,果然誉王也是这种直爽的人。
    她听了拎着裙子就往门里跑。
    萧逸尘心想:看吧,我可没冤枉她,这不是风火轮是什么?
    钱锦棠蓦然回首,笑道:“我才想起来,我家搬家了你们不是知道新住址吗?哼!”
    然后又跑了。
    萧逸尘愣住,难道谁说不知道了吗?
    哼又是什么意思?
    钱锦棠没有听陆巡的话去二门,而是来到了钱守业的院子。
    穿堂口两个小厮在说笑话,钱锦棠走过去问道:“祖父是不是在接待客人?”
    小厮立马规矩起来。
    其中一个道:“太爷说了,现在任何人都不能进去,房里有贵客!”
    钱锦棠翻了个白眼道:“任何人其中能包括我吗?我是什么人?我可是祖父最最亲爱的孙女,你们不让我进我就跟祖父打小报告,说你们偷看我的婢女洗澡,让祖父把你们赶出去。”
    身后的婢女:“……”
    两个小厮吓得不轻,比起放二小姐进去之后太爷可能不会生气和被二小姐盯上了肯定要脱一层皮相比,他们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钱锦棠偷偷溜到钱守业的院子里。
    她听东稍间有声音,于是从门厅进去,靠在隔断后偷看。
    厢房中誉王坐在美人榻上一脸严肃,陆巡侧着身站在很远的地方。
    祖父跪在誉王脚下。
    钱锦棠眼睛瞪大,祖父竟然给誉王下跪?
    并不是说祖父有多高级,可毕竟是之前的侍郎,对国家有过贡献的老臣,誉王这只小蜜蜂又不是刻薄的人,怎么会让一个老者一直跪着呢?
    她就听祖父声音带着颤道:“都是老夫的罪过,我那个不孝子确实罪孽深重,但是就凭他那个干啥山不行的德行他还不敢做出这种欺君罔上的事情,这招瞒天过海是我一手操办的。
    公主难产之后血流不止,我给白云观算了一些钱,堵住了知情者的嘴,让他们离开京城,又在公主弥留之际求情,让她放过钱老二那货。公主情深义重,本来就没想告发钱老二。
    她还告诉老夫都谁知道,应该如何安排……
    总之都是我亲自去办的,殿下要怪罪就怪罪我好了,拿货太怂了,不知道殿下这样生气。”
    誉王嗤之以鼻:“少来这套,你护着他他听你的话,果然把这个秘密藏了这么久,你们是父慈子孝了,可是本王的妹妹呢?她才十五岁就香消玉殒,这还不算,你们让她的女儿叫别的女人母亲,这一叫就是十五年,这是人干得出来的事儿?太可恶了,你确实罪该万死。”
    钱守业身形颓然,好像老了十岁道:“殿下,您说什么老夫都承认,可是老夫就这么两个不孝的东西,处理一个就少一个了,本来就两不低一个,您如果告发了他,那老夫还有什么指望?求您看在老夫年事已高,为国效力过的面子上,从长计议此事行吗?”
    欲望冷笑道:“你不如让我看在我外甥女的面子上,毕竟钱二郎是她爹,本王可能会不忍心外甥女没爹。”
    钱守业叹口气道:“老夫脸皮再厚也不能拿棠姐说事啊,是老夫对不起公主,瞒了她这么久也对不起她。”
    誉王道:“算你还有点人性……”
    钱锦棠听不下去了,意料之中的,她真的是安庆公主的女儿,但是意料之外,祖父竟然是这件事幕后的主使。
    也是,就凭这老爹那个二百五的德行,他哪来那个本事把这件事藏的那么好呢?
    可她宁可是父亲那种怂货一手操办的这件事。
    祖父对她那么好,那么疼爱她,怎么可能跟母亲的死有关呢?
    钱锦棠想冲进去质问钱守业,突然屋子里传来陆巡没有温度但是很好听的声音道:“殿下,卑职先出去一下。”
    钱锦棠抿了抿嘴唇,转身离去了。
    等钱锦棠到了通往后院的夹道中,陆巡也追了上来:“走那么快干什么?被狗撵了?”
    不是他在后面吗?
    意识到了自己说了什么,陆巡脸色变得难看道:“不许动,我不是让你在二门等我吗?”
    祖父都能欺骗自己,这世上还有人能相信吗?
    有,他是主人,作为钩子对主人必须无条件的信任和服从。
    钱锦棠气一下子就顺了,走过去叫道:“小叔叔找我有什么事吗?”
    陆巡看她变脸如此之快暗暗吃惊,她是去过川蜀吗?学过艺,这也太让人惊讶了。
    “你……”他犹豫片刻问道:“你都听见了,方才不是在生气吗?”
    钱锦棠道:“我在生他们的气,你又没气我,我也不能不分是非拿你撒气啊,你比他们好多了!”
    后面这句话彻底取悦了陆巡,果然她说帮着他挠钱守业这话不是随便说说的,这丫头一言九鼎,说话算话,算她有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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