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有些饥肠辘辘。
    这一路,消耗可不小。
    陆远扛着灵种,拎着一大捆芦荟和茶种。
    这东西没法放入储物袋。
    走出杏花村,热热闹闹的声音散了。
    蛐蛐声在田间不断。
    细碎的脚步声在身后传来。
    又跟了一段。
    到没人的灵田小路上。
    往年的茶树漫过陆远的肩膀。
    身后。
    嘴角含着一片树叶的明如月一跺脚,停了下来:“可恶,陆远,我不借你大青牛了!”
    “我惹你了?”
    陆远回头。
    “也不帮搭个手。”
    陆远把茶树递过去。
    “小心点拿,可别弄坏了。”
    明如月把茶树苗顺手接过去,一脸不满:“谁要给你拿,是你媳妇儿么?”
    “不是。”陆远摇头,“顺手帮我拿一下,也不少一两肉。”
    “你就会占我便宜,”明如月凑近一些,夕阳的余晖照在她挺直的鼻梁上,衬托出她分明的瓜子脸,神色讪讪的道:“你大老远的跑双侠镇,就买了这些?”
    “嗯啊,自家有地,得自己用心,你呀,别惦记。”
    “谁惦记你家的地。”明如月侧脸不屑,“我家地里种有茶树,你吱一声,我还不给你匀一点?你灵石多的没处花?还有六婶,你给她带针线做啥,不知道她最爱占些小便宜么,也就欺负你老实。”
    “顺手的事,你也别有怨气,六婶爱占便宜不假,但左邻右舍,总不至于这点忙都不帮,再说我心里有秤砣,这里也过不去,是吧。”陆远随意解释一句,回头道,“嗳?不对呀,明月,这种事,好像和你也没多大关系。”
    “是,我自作多情了!”明如月话语里有些委屈,“我巴巴的爬树上做什么,给人当猴看?”
    陆远干笑一声:“哦,当望夫猴?”
    “滚开啦,谁才做猴子。”
    明如月推搡陆远一下。
    陆远觉得怀里一重,低头一看,却是一个用油纸包裹着的叫花鸡。
    不等陆远反应过来,明如月已奔跑在田埂上,声音随风传来:“明天到我家墙根下牵牛,我给你喂好,你来早点,天蒙亮就来,我给我爹说我放牛的。”
    “晓得了!”
    陆远应答一声。
    忽然想起什么。
    追着明如月夕阳下的影子奔跑。
    “明月,你等一下。”
    “你别追我!”明如月随风奔跑,秀发飘飘,“小心我爹看见。”
    “不是啊,我有东西给你,你等一下!”
    陆远追上明如月,她背后一里外是一间青瓦白墙的大院,明如月一把从田埂上跳下来,顺带把陆远也摁在小沟渠里。
    溅的陆远和明如月脸上都是泥巴。
    明如月声音细细:“不是让你别追上来么?”
    陆远看着明如月刚换的漂亮衣服上全是泥巴,咬牙道:“早知道就真不追了,多好看的衣服,弄脏了。”
    明如月面色微红,气息打在陆远身上:“你夸我衣服做什么?”
    “这个给你。”
    陆远把一个盒子递到明如月的手上。
    “也不能白牵你家的牛。”
    “这是什么?”
    “胭脂。”
    明如月眼睛明亮。
    “突然想起买这个?”
    陆远认真思考了一下,回答道:“给六婶买针线,总得顺带买点什么……”
    话还没说完,陆远感觉身子被推了一下,一下坐在污泥里,手里的烧鸡都沾染了泥巴。
    “明天别来牵牛了,哼!”
    明如月起身跑上田埂。
    健步如飞。
    陆远一身污泥站在田埂上:“喂,那把胭脂还我啊,那盒子多好看,用来给爷爷装蛐蛐儿!”
    “滚吧你!”
    “那我明天到底到不到你家墙根啊。”
    没有应答。
    只有夕阳下奔跑的污泥姑娘。
    陆远看了看手上的叫花鸡,往家里走:“两块灵石的鸡,好像血亏啊。”
    “等明月把胭脂用了,就把盒子拿回来,少亏一点。”
    陆远把这事记心上。
    刚回到家。
    汪汪汪!
    阿黄疯狂的摇着尾巴,把门闩给刨掉,钻出一个狗头来。
    陆远没有摸狗头。
    而是把买来的仙芦荟置放于院子一角的井边,盖上一层软土,又把老板娘赠送的几株茶树一一移栽在提前准备的方型三寸土里。
    做完这些,陆远洗手换衣服。
    趁着还有点亮色,在厨房里热了中午没吃完的汤锅。
    端到院子。
    明如月送的鸡还在木桌上。
    阿黄却没有守着。
    “阿黄,过来,给你吃鸡屁股。”
    陆远叫了几声。
    才发现阿黄躲在柴房里,压根不理自己。
    “这家伙。”
    陆远有些头疼。
    真惦记上小奶狗了。
    “得找个机会,把它蛋蛋给切了。”
    “阿汪汪汪!”
    阿黄嗖的一下跑出来,刨门跑的无影无踪。
    “真成精了还。”
    陆远把叫花鸡分成两份。
    一份留给爷爷。
    另外一份则是大快朵颐,啃个精光,总算是填饱了肚子,有些意犹未尽,可腹部已有热气渐渐升起。
    陆远心有所感。
    嘀咕道:“这不是一只普通的鸡!应该是明奶奶家养的灵冠鸡,这一只,至少得五十块灵石,怪不得明月会生气,是我小气了。”
    陆远收拾妥帖。
    到自己的睡的偏房竹榻上。
    双手拢共在怀。
    开始缓缓的吐纳。
    他现在修行的,正是村里老先生王之儒所授的《上清感应》,此非玄妙术法,老先生为了让村里幼子熟记,编撰成歌谣,在杏花村人人都会,该术法以纳气为主,体悟自然超法,老先生不止一次提及其玄妙无上,但因村里人皆能倒背如流,真正坚持修行之人,却是寥寥。
    若果真玄妙无双,那定然视作珍宝,传及子孙即可。
    老先生。
    总是爱吹牛。
    陆远倒是早晚坚持吐纳。
    从未断绝。
    平日里吐纳两个时辰,身体舒畅,体态轻盈,本也没觉得玄妙。
    今日吃了明如月拿来的半只鸡。
    腹中生火,灵气渐渐融入体内经脉,伴随着吐纳,呼吸之间,竟有一层淡淡的紫气绕身。
    陆远心无旁骛。
    只思考着明日要不要牵牛的事。
    吐纳到周公托梦。
    一觉睡了过去。
    恍然醒来。
    已是丑时,陆远忽闻屋内有汗臭,起身才发现是自身身子排除一层油污,忙从井里打水,洗了个澡。
    爷爷睡的正酣。
    阿黄也回来了。
    陆远只觉今日精神倍爽。
    又在院中吐纳,方觉修为大进,已然是练气境第九层,距离圆满,只一步之遥。
    一夜跨三个小阶梯。
    这鸡。
    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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