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娜敏,都准备好了吗……?”
    邱洋靠着门框,看着卧室里翻箱倒柜收拾着东西的桥本奈奈未,阳光打在她忙碌又稍显慌乱的身影上,不知怎么的,总让他感到几分别样的温馨。
    “真是的!还不是都怪你,明明今天下午的飞机,昨天还……”
    桥本奈奈未红着脸,手有些勉强地扶着腰部,轻啐了一口。
    “我哪里知道你要收拾这么多行李嘛——其实也不用带那么多东西啦,毕竟是回我家那边,要什么没有呀?”
    说到“我家”这个字眼的时候,邱洋心里忽然升腾起了一种谜样的仪式感——终于,到了这一步了吗?
    看娜娜敏停下手里的动作,绯红着脸颊愣愣地和自己对视的样子,多半,也在和自己想着一样的事吧?
    “——那、那个……”
    被这样的眼神盯着,他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撇开了视线扭过头去。
    “我、我忘了……还得和我爸打个电话——娜娜敏是可以住我家的吧?”
    “嗯……喂!这种事情就不要问啦。”
    桥本奈奈未挥着粉拳没好气地威胁着,下一秒,见到邱洋准备转身出门打电话,下意识地叫住了他。
    “——等等。”
    “……诶?”
    邱洋托着手机的手举在半空,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那个……”
    她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就在这里打吧。”
    ……
    ……
    “——斋藤桑,关于你想要去上海的旅游申请,被运营驳回了。”
    “……诶?”
    接到经纪人的电话,斋藤飞鸟稍有些意外。
    “那个……方便问一下原因吗?”
    “……”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支支吾吾着,没有给出原因。
    “总之,是因为一些行程上的合理性考虑……”
    “……我明白了。”
    听着经纪人含混其词的解释,斋藤飞鸟心里也猜到了几分。
    其实,自己原本也只是想趁着难得的旅游长假,去看看邱洋曾经生活的城市。只是,她没想到运营会苛刻到,连去他的城市看看这种事也不允许。
    “——阿苏卡酱,怎么了吗?”
    见她表情复杂地挂上电话,一旁的能年玲奈有点担忧——马上,她和筱田的伦敦蜜月就要结束、要前往下一个目的地了,临走前,请斋藤飞鸟再吃了顿饭。
    “没什么……就是想要去的地方,被经纪人桑否决了。”
    “诶?明明把你发配出来的也是他们吧,还要对你去的地方指手画脚?也太过分了吧?”
    能年颇有些为她鸣不平的意思,蹙紧了眉头,反倒让斋藤飞鸟心虚地低下了头——她也并没这么理直气壮。
    “其实、其实阿苏卡我也有心理准备的……”
    “……诶?你原本想去哪里啊?总不会,是那些危险的地方吧?”
    “是……是上海……”
    “……”
    她这样一说,能年玲奈也了然地沉默了。斋藤飞鸟心下失落,便也顺势倒着苦水。
    “只是,阿苏卡我没有想到连趁他不在的时候,去他的城市看看,运营都不允许……”
    “——咳咳,那个……”
    在一边听到了全对话的筱田苍真,这时候忽然开口——只是话说到一半,他忽然踌躇,应不应该把这个讯息告诉斋藤飞鸟。
    只是他忽然又领会过来,说不定……说不定邱洋把这个信息告诉他,正有着这样的暗示也说不定?
    这样想着,顶着两个女孩疑问的眼神,他继续说着。
    “邱洋他……马上就要去上海了,或许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了。”
    看了一眼手表,抬眼打量了一下斋藤飞鸟的脸色,他补充着。
    “——和桥本桑一起。”
    “……”
    小鸟才恢复了一些血色的脸颊,又迅速灰暗了下去——这样啊……原来,他和娜娜敏都到这一步了?
    尽管不愿承认,那个词还是在脑海深处浮现。
    “……真是,很大人样呢。”
    气氛沉闷了下来,能年玲奈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筱田苍真一脚,顺带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什么呀你!告诉她这个干什么!
    筱田也只能耸耸肩,意思是“我总不能话说一半、瞒着她吧?”
    “——那个……”
    良久,斋藤飞鸟才主动开口,抬头盯着筱田苍真的双眼。
    “筱田桑,手机可以借我用一下吗?”
    “……嗯。”
    筱田苍真也知道对方要干什么,这时候,反正斋藤飞鸟都已经去不了上海了,这一点小小的要求,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拒绝。
    小鸟感激地接过手机,在联系人里找到了熟悉的名字,拨打了过去。
    “——对方马上就接听您的电话、您是要就这样……”
    只是摁下拨打的按钮,就耗尽了她全部的勇气。
    ——所以当占线的忙音响起的时候,她好像是被抽干了力气,愣愣地瘫在椅子上,连再拨出的意志都没有了。
    ……
    ……
    “——喂,爸?”
    “……哟,你小子吹的是什么风,还知道主动打电话过来?”
    邱洋一听自己这老爹的口气,看起来,自己在霓虹这边干的事,他多半知道得一清二楚——也是,就算他不主动关注,他那些追星的狐朋狗友多半也会给他争先恐后地科普、他自家儿子的风流韵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告诉你,我今晚到上海。”
    “……”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随即爆发出了让邱洋把听筒拿远了些的惊呼。
    “——诶??你是终于在霓虹混不下去了吗?是艺能界的什么黑帮大佬吗?儿子别怕混不下来就回国爸爸养你……”
    “……你嘴里,能不能有一句靠谱的话……”
    对这个脱线的老头子,邱洋还真不能给他好语气。
    “好好好,所以,是为什么回来?你不会跟我说、要带个儿媳妇回来看看了吧?”
    “嗯。”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没那个能耐……诶?——诶?!!”
    邱父本来还在调笑着,没想到,自己儿子直接应允了下来,一下子莫名地、紧张地都有些结巴了。
    “什、什么……什么时候到?呀这么突然、我……”
    邱洋听着自己这个不着调的老爹,居然也会有这样慌乱的一面,心下觉得又好笑又感慨。
    “今天晚上就到,晚上住家里。”
    “……这、这么急吗?我都来不及去收拾收拾家里……”
    “——现在请阿姨还来得及吧?我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家里是一团糟,才打电话给你的。”
    “你小子……话说,带回来的是哪个?你爹我也有关注新闻啊,是那个姓西野的小丫头吗?说起来你妈也……”
    “——是桥本奈奈未,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
    大抵是由于震惊,电话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也在邱洋意料之中,毕竟,自己的绯闻对象在新闻上出现了这么多个,唯独桥本奈奈未是“选项”之外。
    只是,后面邱父所说的内容,却让他的脸色,非常迅速的阴晴变幻着——从惊讶、到严肃、再到阴沉和压抑。
    “——出什么事了?没关系的、不能在家里住、住酒店也可以……”
    眼看着邱洋的脸色难看着挂上了电话,桥本奈奈未还以为,是她临时要求住在家里,邱洋家的家风比较严的缘故,沟通上出了问题,有些内疚地出声发问。
    “不是这个原因……”
    邱洋有些犹疑,不知道该不该转述给桥本奈奈未——人还没去上海,他已经隐约觉得,这一行并不会单纯。
    “我爸说,他好像见过你……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诶??”
    桥本奈奈未稍有些意外,旋即,在脑海中疯狂回忆着,在上海出差时候碰到的脸孔——很快的,她就想起了那个偶遇了两次的、有些搞笑的大叔。
    对啊,有儿子在霓虹留学、别人好像还叫他“邱总”……
    不过,她还是小心翼翼地,和邱洋确认着。
    “——你父亲,是不是……akb的粉丝?”
    邱洋迅速扶住了额头,好像有种家丑外扬的羞耻——真是的,这个老头子到底是在什么场合下碰到的娜娜敏啊,粉丝的身份都能被发现?
    “……那应该就没跑了,就是他。”
    “啊,如果是这样的话,不是好事吗?”
    桥本奈奈未心里还算是长舒了一口气——毕竟他原本还有些担心,邱洋的父亲会不会和母亲一样,对偶像有些许的偏见,还寻思着要不要隐瞒一下身份,就说自己是一般职员。不过,现在既然是那个自己见过的大叔,不知道怎么的,她总觉得莫名地安心。
    “这件事倒算是好事……”
    邱洋苦着个脸,不知道接下来的话怎么开口。
    “还有一个,我们路上说吧……”
    ……
    ……
    “……啊,娜娜赛,辛苦了,大老远地邀请你过来。”
    “没有没有,我才是要感谢阿姨的邀请。”
    浦东机场,西野七濑全副武装着走出到达大厅的时候,意外地看到了举着写着“nana”的白板的邱母。
    说起来,这一次的中国之行,虽然是邱母强烈邀请之下,盛情难却前来的,她却多少有些担心、会不会孤单——毕竟异国他乡只有一个人,又不好意思多叨扰这个只见过几次的前辈。
    尽管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几乎是已经很明显地感觉到,邱母似乎对她相当在意——至少比对“正牌儿媳”桥本奈奈未要在意不少。
    远在霓虹的神宫寺希子哪里会知道,自己不知不觉就完成了一次对两位偶像的助攻呢……
    “……阿姨,这一次来上海、有什么特别的安排吗?”
    会这样问,是因为本来邱母邀请她来的动机,是邀请她看一场舞台剧的演出,邱母也在其中扮演了一个角色。西野七濑嘴上是这样问着,心里却是小鹿乱撞——会和邱洋有见面的机会吗?听邱洋和自己在line上提起,他也会在今天到达上海来着。
    “——特别的安排,是有的哦。”
    邱母说着不太熟练的日语,一边向西野七濑眨了眨眼。一下子,就让她的对接下来的上海之旅,充满了期待。
    ……
    ……
    “——阿嚏……”
    “喂,小子,没必要一到家就开始打喷嚏,一副水土不服的样子吧。”
    前脚才踏进家门,邱洋就接连打起了喷嚏,不知道是不是还没适应上海有些萧索的秋意。
    邱父也是不留情面地吐槽着,为了照顾到桥本奈奈未的存在,贴心地说起了日语。
    “……不,感觉好像有人在说我坏话。”
    桥本奈奈未跟在邱洋身后,小心翼翼地踏进了房门——邱洋家是套挺普通的loft,家具少得稍有些夸张,显得空荡荡的。不过考虑到平常是邱父一个人独居,倒也情有可原。
    “那个、初……不对、叔叔您好……”
    她正准备说“初次见面”,忽然才反应过来,也不是第一次见了,磕磕巴巴地又补上了问候,心里稍稍有些紧张——完蛋了,对方都为了照顾自己换成了自己的母语,自己还结巴了,完全没有预想中的落落大方呀!
    邱父倒是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和善地笑着。
    “桥本桑,这次才算是正式的见面吧?我是邱洋的父亲——说起来还有点羞耻啊,平常接触的人里,知道我是偶像厨的,还真不多……”
    好像是吐槽着自己,他干笑了两声,声音也低了下去。
    “……结果,没想到儿媳第一次上门之前,就先暴露了……”
    “喂,你在那说些什么啊……”
    一句“儿媳”,倒是让桥本奈奈未和邱洋都红了脸,邱洋更是出声提醒着自己这不靠谱的老爹——真是的,要是自己爸妈接受的程度,能稍稍中和下就好了……
    “——儿子,你去收拾下房间吧,我和桥本桑单独聊两句?”
    邱洋点头应允下来,心想这个环节反正早晚也都要来的,牵着娜娜敏的手稍稍紧了紧再松开,算是对她无言地鼓劲,提起行李就走上了楼。
    桥本奈奈未手向前虚捞了捞,邱洋突然的抽手,仿佛把她的安全感也抽走了——好在,邱父和蔼的模样,缓和了不少她的紧张。
    “——来,桥本桑,这边坐。”
    “叔叔叫我娜娜敏就好了……”
    她一边局促地跟着坐在沙发对面,一边拉进着称呼上的距离——毕竟都主动叫“儿媳”了,就算自己的“爸”还说不出口,至少称呼上不要那么生分。
    “之前我就有听说过你的事情啊,上次因为是陌生人的关系没有多提……不论怎样我还是很佩服啊……”
    “嗯……当时也是很艰难的决定。”
    很自然地,他提起了桥本奈奈未的往事。她撩了撩耳际的头发,也没有多客套。
    邱父盯着她的双眼,忽然像是自嘲一样地轻笑了笑。
    “——倒是让我这个完全不了解偶像的倒霉儿子给捡了漏,要是让国内的粉丝们知道了,不知道又会心碎多少人啊……”
    “……诶?”
    桥本奈奈未稍有些意外——明明,自己没有来过大陆活动过吧?也会有很多的粉丝吗?
    “桥……娜娜敏或许不知道吧?国内,你也是有很多很多的粉丝的,甚至,数量上,说不定不比像白石麻衣这样晚毕业的大ace少多少……还有一批特殊的存在,是在你毕业才喜欢上你的,叫‘亡灵厨’……”
    听邱洋的父亲给自己说起,在她所不了解的,海的这一边,默默应援着她的群体——甚至是在她毕业之后还在不断回忆着她的好的粉丝们,桥本奈奈未有些百感交集。
    “在你毕业之后四五年、直到现在,也有人在写着你的故事、幻想着你毕业后可能过着的美好生活,希望你一切都幸福美满……我就有认识的朋友,到现在还在整理你的影像资料,剪成视频什么的……两年前你发的那张美容院的照片,现在还是他的社交媒体头像呢……”
    听到这里,她已经是红了眼圈,也不知道怎样回应是好——这一刻她好像面对的不是自己的准公公,而是所有、海的那一边的、不离不弃的粉丝们。
    “承……承蒙厚爱……”
    到最后,她也只能说出这句稍显无力苍白的话——对已经回归平静生活的她来说,这份爱意或许已经太过沉重了些,她唯一能报答的方式,或许只有幸福地、过好每一天。
    “——好啦,话题扯远了……”
    邱父看着气氛悲伤了起来,笑了笑,撇开了话题。
    “我们还是来聊聊邱洋那家伙吧……他啊,小时候……”
    ……
    ……
    “……我一路向北,离开有你的季节~”
    不知怎么的,回到了自己久违的卧室的时候,邱洋才有了回国的实感——先前一路上,娜娜敏都在身边,再加上说的日语,还真没什么感觉。
    现在,连哼唱的歌曲都换成了国语,他往床上一瘫,仿佛回到了高中的时候——回到家里,什么都不收拾,先刷会儿被没收了一周的手机。
    打开微博,他已经好久没有刷国内的社交媒体了——国内社交媒体的热搜可不是那么好上的,自己之前以国人的身份在霓虹演电影发单曲,在国内都只掀起了小小的波澜。
    大概,日娱在国内,还是绝对的小众吧?
    闲来无聊,他好像一个自我意识过剩的高中生一样,在微博的搜索栏里,搜索起了自己的名字。
    “——邱洋。”
    键入的一瞬,弹出的第一条新闻,居然是国内某知名娱乐八卦营销号的新闻,让他心里咯噔一下。看时间,居然巧合的是三分钟前。
    “——霓虹出道华人艺人,邱洋惊现浦东机场,路人街拍现场直击。”
    “……”
    只是看了第一句话,邱洋就隐约觉得不妙了起来。
    迅速地下滑屏幕,果然。
    “——与身旁异性举止亲密,疑似热恋中?”
    下面的配图上,他和桥本奈奈未的脸都被分别放大了。
    戴着口罩的正脸、笑容很是灿烂——尽管有些模糊,但只要是认识他们的人,几乎都是能一眼认出吧?
    “——据知情人士爆料,女子身份疑似是元乃木坂毕业偶像、桥本奈奈未?”
    看到报道的最后一句,邱洋眼前一黑,仿佛天旋地转了起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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