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幼微这辈子流氓见多了,多少大风大浪里走过来的,就是没见过这么不知所谓的山贼!
    ;一个人,足够了。她眼瞧着这寨子是新起的,周围的山上,烧焦的痕迹还在,正是她家三妞几个月前放的那把火,这些山贼八成是赶上夫君和昼白有难,为报上次清剿之仇,落井下石,将他们困囚了起来?
    ;教你做板鸭的人呢?在哪里?交出来!
    西门错将大刀在颈后一横,另只手搭了上去,吊儿郎当冲着龙幼微抛了个媚眼儿,;只找鸭?不找相公?
    龙幼微还当他说的是凤于归,当下急了,;我相公他在哪儿?
    西门错龇出两排大白牙,拍拍自己胸口,;在这儿啊!
    龙幼微这才发现自己又被调.戏了,身为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夫人,统领黑白两道的君子令掌令使,她已经有很多年没被人调.戏过了。
    ;谁给你的狗胆!
    打王棍横扫而出,杀气腾腾,一招荡平数丈,掀得山寨门口人仰马翻,刀枪剑戟、锅碗瓢盆,稀里哗啦飞出去一地。
    西门错横刀接了这一招,哇地一口血涌了上来,一阵心惊,这小娘子怎么这么厉害!
    早知道这么厉害,他就不出来嘚瑟了,要啥给啥就是了。
    可是现在后悔已经晚了,龙幼微本就不是吃素的,加上此时寻夫心切,而对方又是一群不知所谓的山贼,她根本就没想过留半点情面!
    ;说!教你们做板鸭的人在哪里!不说,当心老娘将你们这里杀个鸡犬不留!
    西门错怎么说也是个山大王,要面子的好伐,他本已经有了服软的心,可被这么一恐吓,反而在心里杠起来了,抬头将嘴角的血一抹,;吓唬人?也不去打听打听,你相公我可是吓大的!
    他杠就杠了,还偏偏嘴贱,龙幼微岂能饶他!
    龙幼微周身气息轰地一沉,反而将打王棍反手别在腰间,收了。
    接着,从袖中抄出一只半尺长的令箭,正是君子令,在掌中翻了个花,亮了出来,咬牙切齿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可认得这是什么?
    西门错又不是不认字,上面写的那么大;君子令三个字,他当然认得,可他偏偏死赖,就装不认得,顺便淬了口嘴里的血,;怕了就直接说,老子懂得怜香惜玉,不用再拿那只萝卜刻的令牌出来装蒜!老子不认识,也不怕!
    龙幼微还没见过这世上有不服她的呢!
    她脚尖挑起地上一把大刀,凌空扬起手中君子令,当地一声,那大刀竟然被君子令砍成了两截,;好,你不怕!老娘今天就用这萝卜刻的牌子打到你哭为止!
    话音未落,她人已飞身而起,直奔西门错。
    手中君子令所经之处,所有东西,当!当!当!当hellip;hellip;!全部被削成两截!
    那架势,分明就是要顺带着将西门错也剁成两半儿!
    本来还咋咋呼呼给自己大王助威的山贼们,此时吓得抱头东躲西藏,西门错挡开被君子令震飞的刀剑碎片,虎口一阵剧痛,差点将大环刀给扔了。
    卧槽,好厉害的身手!
    这娘们是来寻夫的,还是来杀夫的?
    寻夫hellip;hellip;?
    妈呀!该不会真的是凤于归的媳妇龙幼微吧!
    然而,西门错现在醒悟,已经太迟了!
    他飞身跳上一排新盖好的木楼,龙幼微就一路追了上去。
    一路追一路砍,稀里哗啦,西门错嗷嗷叫着逃命,两人所经之处,崭新的木楼全被拆了个精光。
    那君子令看起来只是块黑漆漆的古旧木牌,却削铁如泥、无坚不摧,大有人挡杀人,神挡杀神之势。
    西门错逃得如屁.股着火,一面慌不择路,一面心疼自家刚盖起来的可爱山寨,可偏偏刚才狂言已经说出去了,他只能绷住,山大王的人设不能塌,说什么都不可以开口求饶,于是只能朝着后面吼,;枉你君子令掌令使,原来竟是个以大欺小、恃强凌弱的!
    这下,连下面东躲西藏的山贼们都听不进去了,大王你没节操到了一定程度,逃命还不忘卖萌!
    龙幼微无心杀人,却有心吓死人,拆房子不需要什么套路,爆发出来的杀伤力却惊天动地。
    ;再问你最后一次,教你做板鸭的人现在在哪儿?
    ;喂!停!在下面!西门错跳上凤于归父子的木楼房顶,;这下面的人本就半死不活,你再拆,当心全部压死!
    半死不活!龙幼微风驰电掣的脚步果然戛然而止,心头阵痛,声音一软,;他们怎么了?
    这时,下面的木楼门开了,;你要的人在这儿!
    李白等到此时,才用轮椅推着凤昼白从里面走出来。
    凤昼白切切地双手撑着椅子,身子一倾,便扑在了地上,重重叩头,;不孝孩儿,令母亲忧心,请母亲责罚!
    ;二郎!龙幼微未等他话音落下,便已经飞身奔上前去,也顾不得这儿子早已成年,一头将人抱入怀中,眼眶当下就红了,;你怎么会弄成这样!谁干的?你爹呢?你的武功呢?!!
    hellip;hellip;
    龙幼微终究是在天医圣手门下学过几年的医术,绝非孙先生这种山贼用的;兽医可比,几次施针后,昏迷数日的凤于归竟然悠悠醒转过来。
    ;微微啊hellip;hellip;他睁开眼,便见到妻子担忧焦灼的脸。
    分别经年,如今相见,竟然是这等狼狈,心中百感交集,思念也罢,亏欠也罢,内疚也罢,汇聚在一起,都只变成了她的名字。
    凤于归的手艰难地动了动,龙幼微便伸手将它捉住,捧了起来,;怎么会这样?谁干的?
    她一着急,就难免露出江湖气,惹得凤于归憔悴的脸不禁哑然失笑,她虽然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可在他眼中,依然是个调皮的小女孩。
    他仔细回想了当时的情景,;当时,围攻我与二郎的共有八个,个个身手诡异,却又不尽相同,根本看不出路数,但可以肯定,他们绝非行伍出身,也不像是道上混的。我实在不是他们的对手。
    龙幼微最喜欢自己相公的,就是这一点,不管麾下统领了多少兵马,不管身居何等高位,始终都是坦荡得可以说是朴实。不行就说不行,打不过就说打不过,从无半点虚伪,更无天下兵马大元帅的架子。
    ;不管是谁,咱们先回家再说,这贼窝始终不是久留之地。
    凤于归担心着儿子和景元礼,;对了,五殿下和昼白可好?
    龙幼微的神情就有些凝滞,;二郎他hellip;hellip;,已无大碍,至于五皇子hellip;hellip;
    凤于归料想事情不妙,;五殿下他怎么样了?
    ;五皇子他hellip;hellip;他丢了hellip;hellip;
    ;hellip;hellip;凤于归勉力撑起来的头,重重摔在枕头上,沉沉一叹,;果不其然,这可该如何向陛下交待hellip;hellip;
    龙幼微却比他心大得多,;放心,还好只是丢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总比抬着尸体回去好得多。
    凤于归也是无奈,这种强行安慰,也只有他媳妇才会。
    他与凤昼白被那八名高手围攻时,远远地见到景元礼的营帐被团团包围,自己这边却不但分身乏术,甚至自身难保。
    那八个人各个绝非等闲,招招痛下杀手,他昏迷前最后看见的,便是几名贴身护卫用身体生生替他挡了一击又一击杀招,至于最后,他与儿子到底是如何脱险的,都不得而知。
    恐怕以五皇子那点身手,当时陷入重围之中,定是全无生机了!
    龙幼微思虑了一下,道:;对了凤郎,有件事,我这大半年一直想跟你说,可远隔千山万水,始终没有机会。其实自从北疆的战势缓和,两国议和开始,我就有种感觉,有人要对付我们凤家,特别是这一次,对手绝对没那么简单。
    凤于归眉头微微锁起,;嗯,我也感觉到了。南渊北辰之于周遭小国,本就是庞然大物,若是两国休战,就势必将注意力转移向其他,天下诸王,各怀鬼胎,谁又能心甘情愿以身饲虎,所以,不择手段破坏和谈,本就是在意料之中,只是我没想到,会有人从南渊的内部下手,直接祭出皇子的性命为杀招。
    龙幼微紧了紧他的手,;凤郎,你现在不用想太多,当下将身体尽快养好才是正经事,朝中日久,恐生变故,还需要你去一力应付,至于外面的那些宵小鼠辈,交给我。
    凤于归呵呵一笑,指尖轻按妻子的指尖,;所以,我们这一次,要夫妻齐心,打一场没有烽火的硬仗了。
    龙幼微用力点了点头,特别乖,特别温柔,;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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