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子钦接过话来,“谢谢舅母,帮我好好劝劝母亲,让她放宽心,我养几日就好。”
    钱夫人说道:“你谁也不要操心,好生养着,望你早日康复。”
    吕子钦点头,对如轩道:“代我送送外祖母与舅母他们。”
    叶明晧走过来扶秦老夫人:“自家人,有什么好送的,如轩好好伺候你们主子。我们走了,明儿我再来看你。”
    吕子钦点点头,说道:“好!”
    如轩还是将秦老夫人等人送出去。
    顾花语等人出门了,才从盥洗间出来。
    吕子钦说道:“外祖母他们不是外人,不用避着。”
    顾花语说道:“我知道,我担心有外人与秦老夫人一道进来,也不想多做解释。”
    吕子钦点点头,指了指床边的锦凳,示意顾花语坐。
    顾花语回到之前的位置坐下,问道:“累吗?”
    说了一阵话,吕子钦精神差了很多,觉得眼皮很重,如实的点点头,“有点困。”
    顾花语为他把了把脉,拿出一枚丹药递给他,说道:“将它服下,什么也别想,好好睡一觉,我明儿再来看你。”
    吕子钦有些不舍的说道:“你能留下吗?”
    顾花语端着水杯递过去,“你这一觉会睡得比较久,我保证,你醒来能看见我。”
    吕子钦就着顾花语的手喝水将丹药服下。
    顾花语柔声道:“闭上眼睡吧!”
    吕子钦点点头,闭上了眼。
    顾花语坐在边上,并未离开,手托着腮看着吕子钦。
    吕子钦没有听到离开的脚步声,睁开眼看着顾花语,“你还没走?”
    顾花语笑笑,说道:“不急,等你睡着了我再走,睡吧!”
    吕子钦嘴角往上抿了一下,重新闭上眼。
    顾花语看着吕子钦微微上翘的嘴角发愣。
    “师傅,爷睡了?”如佶进来见吕子钦睡着了,轻声问道。
    顾花语扭头看向如佶,点点头,起身往外走,小声道:“咱们到外间说话,叶夫人怎样?”
    如佶压低声音回道:“无事,人已经醒了。秦老夫人与舅夫人他们陪着她。”
    顾花语走到外间,见如轩,问道:“如轾还没有回来?”
    如轩摇摇头,“还……”
    如轩刚张嘴,透过开着窗户看到如轾正往这边来。
    于是改口道:“回来了。”
    顾花语顺着如轩的目光望过去,见如轾正大步走过来。
    如轾进屋看到顾花语,先是一愣,随即拱手道:“郡主。”
    顾花语见他满头是汗,说道:“先歇歇,喝杯茶。”
    如佶已经倒上一杯茶递过来。
    如轾道声谢,接过来几口喝下。
    如佶看他喝得急,提醒道:“你慢些喝。”
    如轾随即慢下来,一杯茶下肚,如轾还想再喝,如佶将茶杯收走,说道:“一杯够了,歇会再喝。”
    如轾也不争辩,看眼里屋,问道:“爷怎么样了?”
    如轩回道:“伤口已经处理了,爷睡了,无大碍。你那边什么情况?”
    顾花语说道:“大家都坐,坐下说。”
    如轾在下首坐下,摇摇头道:“结果不如意,那些挡路的摊贩只是拿人银钱,听人号令而已,并不知情。见到六爷中箭,吓得如鸟兽散。抓住追问也是一问三不知。
    对了,今儿挡路的摊贩,远不只是翠屏路这一拨人。
    从国公府出去,东西南北几条路皆有被人收卖的摊贩。
    也就是说,不管爷今儿从哪个方向离开,都会遭遇不测。”
    顾花语的手紧紧的攥着,努力控制着自己情绪。
    如轩气得咬紧牙关,压低声音说道:“真是岂有此理!”
    如佶问道:“刺客没有留下任何物件?”
    如轾摇摇头,“没有,有人看到箭是从源达酒楼临街的雅间射出的。出事时时辰尚早,酒楼的伙计都在后厨帮忙,未注意到可疑人进出。”
    顾花语想了想,问道:“走访了周围的百姓吗?都未发现可疑人进出?”
    如轾回道:“走访了源达酒楼左邻右舍的人,都说没有见着可疑之人。”
    顾花语沉思片刻,说道:“酒楼的伙计都在后厨忙活,说明此人进出不可能往后院去。
    那么,此人必定从前门进出。若是从前门进出,翠屏路是闹市,就算时辰尚早,街上的行人也不会少。他手持弓箭,周围的人不可能看不见。”
    如轩点点头,接的话来:“有一种可能,弓箭事先藏入酒楼。刺客只需进入雅间。”
    顾花语点点头,“这是一种可能。还有另一种可能,刺客就是酒楼的人。”
    如轾拍了拍头,立马站起身来往外走,“小的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顾花语见如轾往外走,忙提醒道:“咱们在明,敌在暗。先别声张,咱们自己慢慢查,明白吗?”
    如轾边走边应道:“在下明白。”
    顾花语起身对如佶说道:“送我出府,咱们一起去。”
    如轩跟着站起身来,顾花语冷眼扫向他,叮嘱道:“好好伺候六爷。”
    如轩欠身应下。
    如佶点头,领着顾花语出了疏影苑,上车对富贵道:“去翠屏路的源达酒楼。”
    富贵应下,赶着车出了英国公府,直奔翠屏路的源达酒楼。
    源达酒楼四周皆是官府的人,如佶亮了腰牌,差役放其进入。
    二人径直去到二楼的雅间,顾花语看到兵马司指挥使林凌,如轾正与他说话。
    顾花语在屋里细看起来,看酒楼的装饰,这酒楼在京城的众多酒楼里,只能算中档。
    雅间不算大,进门处放着一个斗柜,柜里放置着一应碗碟餐具。
    屋子的中间放有一张圆桌,圆桌漆成枣红色,桌上未铺设桌布,只在中间摆放一个青花瓷的花瓶,瓶里插有几枝月季花。
    围着圆桌摆着八把椅子,除此外,屋子再无他物。
    顾花语在屋里转一圈,未找到蛛丝马迹。
    如轾走过来,正要叫郡主,顾花语先他一步向他欠身道:“轾爷,小的在此没有发现异样,小的去外面看看。”
    如轾会意过来,点头道:“去看看吧。”
    如佶朝顾花语叫道:“少远,你仔细些。”
    顾花语欠身道:“是,小的明白。”
    如轾对如佶低声道:“林指挥说,这家酒楼是大理寺丞喻飞扬喻大人家的产业,若是没有确实的证据,不好拿人去询问,你去跟郡主说一声。”
    如佶点点头,转身去到门外。
    顾花语从隔壁的屋子出来,如佶走过去,将如轾的话转给顾花语。
    顾花语听后,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你陪我一起转转。”
    “好!”如佶随口应下,走在顾花语前面,沿着长廊往前走,逐间查看起来。
    他俩将楼上的雅间转完,依然一无所获。
    如佶看向顾花语,问道:“少远,咱们回……”
    顾花语将食指竖起放到嘴前,示意他别出声。
    如佶立即闭嘴,不再说话,一双眼睛疑惑的看着顾花语。
    顾花语站在原地不动,凝神听着对话,“那东西你放好了吗?别让人寻了出来。”
    另一个声音响起:“你就放心吧,我早将它丢到火堂里烧了,怎么可能让人寻到!”
    “那就好,你给我镇定点,稳住了,千万别出岔子。”
    “放心了!我做事,你放心了。就是箭法的准头差点,往后得多练练。”
    “你给我闭嘴,小心隔墙有耳!”
    “怕啥,咱们这么小的声音,就是人在这屋里,也不见得听见,何况隔墙?”
    “不要轻狂。谨慎些,小心驶得万年船。将这事烂到肚子里。”
    “知道了,知道了。啰嗦!”
    顾花语听到这里,看向如佶,说道:“咱们去后厨瞧瞧。”
    如佶如今对顾花语是唯命是从,师傅说一,他绝不说二。
    “好,咱们从这边下。”二人往后院去。
    酒楼四周都是官兵,酒楼也无法做生意,店里的上下又一律不能离开。铛头,帮厨,小二,一个个坐在后院廊下闲话。
    官兵多在前院,后院只有后门守着几个差役。
    如佶与顾花语到后院,闲话的众人纷纷停下来,抬头望向二人。
    顾花语与如佶在众人的注目下沿着长廊往里走,边走边看向两边的人。
    顾花语的眼神透着冷意,看得看她的人不敢与她对视,纷纷低下头去。
    顾花语走得极慢,直走到长廊尽头,除了审视廊下的众人,她还挨间查看屋子,连堆放杂物的储物间也不放过,屋里并无人。
    顾花语对如佶道:“你问问,酒楼的人是不是都在这里?”
    如佶张口问道:“你们这里谁是头儿?”
    众人相互看看,有人说道:“大掌柜二掌柜都在前院跟官爷一起。咱们这儿都是干活的,没有头儿。”
    顾花语轻声道:“问问他们,是不是所有人都在这里?”
    “酒楼里,除大掌柜、二掌柜外,是不是所有人都在这里了?”
    有人站起来看看,说道:“除两位掌柜外,还差苗二水,其余的都在这儿。”
    如佶问道:“你们今儿有没有看到有可疑人进出?”
    众人纷纷摇摇头。
    顾花语对如佶道:“你一个个问,我要听他们说话的声音,每人说到三句话以上。”
    如佶了然,开始盘问起来。
    顾花语在边上踱步,注意力集中在与如佶说话的人身上。
    如佶挨个问起,叫什么名,今儿早上几点到酒楼的,有没有去前面的雅间等等。
    眼见如佶问到最后几人,依然没有听到之前的声音。
    顾花语往如佶那边走去,她想离得更近些,这样,辨识度更清晰点。
    “喂,你是何人?你在此做甚?”
    声音从长廊尽头的楼梯处传来,顾花语眼睛一亮,蓦然转首,见一个身着深蓝细布长衫的男子从楼梯上走下来,身边跟着个小二装扮的人。
    酒楼的伙计见到男子,纷纷起身见礼,“二掌柜!”
    如佶转身看向男子,说道:“在下是英国公府吕六爷身边的管事如佶。
    今儿咱们爷在翠屏路遇刺,有人看到箭是此酒楼的房间里射出,在下奉命过来盘查,寻找线索。你是此楼的二掌柜?敢问阁下贵姓?”
    蓝衣听了如佶的话,脸上恭敬了许多,欠身道:“在下免贵姓王,单名一个鑫字,在此做二掌柜有三年之久。
    今日之事,对咱们酒楼来说,也是无妄之灾。佶管事你也知道,咱们做酒楼的,上午是最忙的,伙计都在后院做各种准备,前院几乎没人。
    歹人何时进入,咱们真的不知。而门口的翠屏路,是咱们西城的闹市,每日往来的人流,没有万儿也有八千,谁会在意一个人进出呢?你说是不是?”
    如佶点头道:“王二掌柜的说得是,也是因为如此,才要仔细盘查,希望从中寻到一丝半点有用的线索。”
    说完,如佶不再理王鑫,将目光落到王鑫身边的小二身上,问道:“你贵姓?今儿的几点到酒楼的?”
    小二欠身道:“小的姓苗,叫苗江海,大伙喜欢喊小的苗二水。小的辰初一刻到的店里。”
    如佶接着问道:“今儿上午你可曾到前面二楼的雅间去?”
    苗二水摇头到:“小的到店后,一直在后院做事,不曾去过前院。”
    顾花语听了苗二水的话后,确定这二人就是之前对话的人。
    为了不打草惊蛇,顾花语对如佶道:“走吧,咱们去寻如轾。”
    如佶点点头,二人往前院去。
    二人在大堂见到如轾。如轾见他们过来,与林凌说了句什么,然后走过来。
    “我这边没有发现可疑之人,你们那边怎么样?有发现吗?”
    顾花语说道:“咱们先离开这里,我有话与你俩说。”
    如轾点点头,说道:“好,你们先上车,我去向林指挥道个别。”
    正好林凌走过来,如轾与如佶朝他拱手作别。
    如轾道:“在下有事要回府,这里有劳林指挥了。”
    林凌客气的说道:“轾管事言重了,这是在下份内之事。几位慢走。”
    三人从源达酒楼出来,顾花语道:“往前走,拐弯是半日闲,咱们到那里说话。”
    如佶与如轾点头应下。如佶与顾花语坐车,如轾骑马去往半日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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