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元丰!”
    “任月儿!”
    “聊斋世界!”
    “平谷县叶家!”
    晕眩之中,李陌一似乎听到了许多呼喊之声。
    “平谷县!”
    很快,李陌一低呼一声,然后睁开了眼镜,醒转过来。
    他的记忆中清晰的记得自己晕死过去的那一刻,所想着的。他这一次来聊斋世界和前两次不同,这次是带着使命的。
    天上飘着毛毛小雪。
    李陌一站起身环顾四周,一片雪白,见到不远处的田野上有一放黄牛的大爷。
    “大爷,平谷县怎么走?”
    那大爷似乎有点耳背,没有搭理李陌一的问话,继续默不作声的牵着牛。
    “大爷!!你知道平谷县在哪吗?”李陌一加大了音量。
    那大爷愣了愣神,回过头看了看一身书生装扮的李陌一,“诺那儿,十多里地,脚程快一个时辰就到了。”大爷伸手指了一个方向。
    李陌一看向大爷指的方向,一座巍峨大山挡住了他的视线,爬这山?这他可不得累个半死。
    “大爷,可否用这牛车载我一程……”李陌一伸出手拱了供拳。
    “啊?你说啥?两个馒头载你去平谷县?好勒!”大爷脸上喜出望外,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听错了还是。
    李陌一知道在这饥荒年代,饭食比钱财更吸引人,眼前这面黄肌瘦的老大爷像是饿了好几天了,他也不直言拒绝,附和着大爷坐上了去往平古县的牛车。
    这路实在颠簸的很,李陌一在牛车水不住的颤着头,但心中确实有些欣喜,再回聊斋世界,重返平谷县叶家,不知道为何,他心中倒是生起了一丝期待。李陌一紧了紧身上的粗棉袍。
    “大爷,我出门在外,不记天日,今儿下这凌寒大雪,是多少号了?”
    “先生,今儿是八月二十二,将将中元节七天时间。”
    “八月便会下雪?”
    “这地方怪异的很,八月下雪倒不稀奇。”
    李陌一随声说着。
    七天,离上一次从叶家消失已经过去了七天时间。
    ……
    很快,牛车行至平谷县境内。
    天色开始转暗,李陌一终于来到平谷县叶家大门口。
    李陌一一袭晴色粗棉袍,一脸胡渣,饿瘦不相见。但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
    刚一踏进院落,白狗对他吠叫,狗的眼睛充满了人类般的惊奇和快乐。
    “谁…”
    月儿回头一看,看见院内的人后高兴得热泪盈眶,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跑过去驱寒温暖,白狗摇着尾巴高兴地叫着。
    面对小女孩和大白狗的热情,李陌一的身体实在是无法应付。他哆嗦着进屋靠在火上取暖。再挨上一会儿,他非得冻死不可!
    李陌一回头看向那大爷,白发苍苍的大爷站在雪地里,等待的有点急跺脚。冻得跟孙子似的。
    “月儿,家中可有两个馒头,天寒地冻的,快去赠与那大爷?”
    “好的公子!”
    “水来了,公子。”
    清风吹进房间。
    对着铜镜,李陌一看着头上的雪花。伸手探了探水,说道:“水刚刚好。我上次教你的古诗,你会背了么?”
    “我把它们背下来了。”月儿笑着把小手伸进热水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对吧公子!”
    “待会我再教你一首。”李陌边洗脸边说。月儿帮他清洗了脖子。
    “床前明月光,疑是……”轻吟两句,李陌一擦干了脸,把毛巾放在月儿的手上,出去看外面的雪。
    天气变得越来越冷。他们吃的水是院子里的化雪。
    好在家中尚有余粮。
    然而,入夜时分,李陌一担心月儿生病,并要求她与自己住在一起。但是枕头不一样,脚对脚。晚上,白狗睡在小火炉旁。
    晚上睡觉前,李陌一给月儿和白狗讲故事,讲狐妖……
    ...
    李陌一一看着天上飘落的雪花,回到了屋内,看到月儿正坐在小板凳上泡脚擦洗身体,只有一个粉红色的抹布。
    “把门关上,公子。”
    “哦,哦。”李陌一用手把门关上,心想:“这种时候,我该出去吗?”就在他要避嫌出去的时候,他听到了葬礼上的口哨声和敲打声。
    “七天……今天是我的头七,对吗月儿?”
    “公子还没死,哪来的头七啊。”月儿回头一笑,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自从上次李陌一装妖邪吓跑刘父和刘三两人以来,今天正正好是第七天。
    根据当地的习俗,李陌一要被埋葬了。
    “啊!一定又是刘父的主意。”他们那天以为李陌一已经死了,这才被装神弄鬼的李陌一吓到了。现在头七已过,他们想把李陌一埋葬。
    “我要去告诉他们,月儿已经许配给了公子,身儿不全了。”
    “等等!”李陌一很惊讶,上半句他听得懂,下半句糊涂了,“你说……什么时候发生的?”
    “那公子怎么……我不知道?”月儿红了脸,低下头。“月儿和公子昨夜一直睡在一起。听邻居六婆说,如果男人和女人一起睡,女人就算做欠了身。月儿年纪轻,不敢作妻子,也不敢作妾,只敢作公子的通房丫鬟。”
    李陌一明白了为什么月儿不回避在他面前擦洗身子。他想解释,但又怕会闹出一些愚蠢的事情。
    李陌一笑着挠了挠鼻子。“你不说我真的不明白。你的心思我懂了。”月儿刚擦去身上的寒意,就躺在温暖的被子里。“你不该以陌生人的身份对我说这话。毕竟,这大庭广众的。”
    月儿听着,心里暖暖的,甜甜的,高兴的点点头:“公子还是想的周全,月儿差点就扰了公子书生的名声。这次公子要扮妖吗?”
    “不,假装妖邪只是权宜之计,这次如果真的是他,我必须做好准备。我可以光明正大地戏弄这两个人。”
    这时李陌一笑了,叫白狗一起出去。
    院子外面,正如月儿所猜测的那样。
    见灵柩、寿衣、丧葬队备好,刘父带着刘三站在门口敲着门大喊:“月儿,你三哥来给李公子送葬了。”
    他们身旁还站着一个年轻的道士,看着14岁、5岁、6岁的青衣道士,手持桃木宝剑。
    这位道士叫“逸仙”。平日是靠驱邪和给人送丧讨生计。
    但最近七天的大雪打破了眼前的生意,逸仙这几天没吃饭,全靠自己的气血来支撑。
    今天到城里想买点什么,买些米粉什么的,正好被刘父他们撞见,请他去送葬。
    上次刘父、刘三都吓了一跳,大病一场后却脸色发青。阳春院的老鸨给了他们一个招数,叫他“从硬抢到智取的一百种方法”。干脆花点钱给李公子送葬,然后月儿自然离他而去。
    即使月儿不愿意,他也有正当理由了。
    等刘三玩够了的时候,到阳春院也能换一百两银子,不吃亏。
    刘父听后觉得有理,他拿出自己积蓄的棺材本二十银子,买了一口棺材。计算准确的李陌一今天过头七,请过丧葬队来打鼓,准备做个好人。
    ...
    “汪,汪汪……”
    “狗,狗,狗,有人在里面!”
    “大哥,一定是那月儿出来了。”
    刘三面带愁苦挤着门缝望向门内观察,没有看清是男是女,刘父一推而过。准备强行把门砸开。
    这个刘父比刘三更着急,他弯下腰偷偷地看了门内一眼,满面笑容,就在他要砸门的时候……
    李陌一伸出手,打开了门。
    突然,戏停了,吊唁的人都僵住了,刘三定睛一看,吓得骨头突然萎缩,手脚发麻,脸色苍白。
    巷子里静悄悄的,呼啸的风像从黄泉吹了上来,吹在人们青灰色的脸上,惊慌失措!
    刘父吓得倒在地上,大叫:“尸变了!尸变了!尸变了!!来人了!!”
    大叫一声,抬棺材的几人拔腿就要走,带着刘三刘父两人一起滚着爬着躲到小道士身后。
    “尸变?”
    逸仙看着他们,又看着门口笑眯眯的李陌一。
    虽然他不是个好道士,但人妖还能分辨出来。李陌一面色红润,浑身血色。一双清澈的眼睛,不是妖。
    李陌一见小道士十四、六岁,就拿着桃木剑盯着他看。
    “阁下是?”逸仙小道士用完怪异的手势后,他的肚子咕咕叫。小道士心说他被戏弄了。
    “小生李陌一。”
    书生称号的来源是很有说法的,文人对这个世界很讲究,凡见到官吏、士绅、道士、和尚,不叫‘我’,要叫小生。
    “对不起,小道士,你们在为谁送丧?怎么到我家来了?”
    “这……”
    逸仙小道士冷汗直往下冒,看着刘父,“他说前几天撞到公子魂,怕公子尸变,叫我一起来领葬。逸贤误信谗言,公子请原谅!”
    “在小道长看来,我是死是活?”李陌一笑了,用他那只空动的眼睛打量着这两个“精明”的人。李陌一慢慢地说:“七天前,这两人怀着恶意闯入我的房子。真的以为小生死了!”
    “刘三,上次看到你好心送药,我没有起诉你。这次你又抬着棺材来送葬,在众目睽睽之下羞辱朝廷门生,急着进衙门吃板子吗?”
    “按照法规,侮辱书生是一行大罪,轻则三十,重则驱逐原籍!”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现在走还不晚。”
    “谢公子,谢公子!”刘父浑身湿透,脸上冷汗涔涔,连忙叫人抬着棺材滚出了胡同。
    ...
    李陌一知道,他只能在这聊斋世界呆一天时间。这次本是来改变故事结局的,却也在巧合下没能如愿,李陌一心中不忍,但他知道在这个故事中,月儿本来是已经死了的。
    “嘶~完了完了,怎么就没控制好自己?”李陌一在院中咬牙自语。
    改变结局就要承担后果。
    小道士一行人走后,外面来了一个老樵夫,他扛着一担柴在卖木头。
    他让月儿给他两馒头,换一车木柴,并让他从现在开始每天都带一车木头来。送到他家里。老樵夫千恩万谢,饥荒之年,粮食比钱还值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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