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惊喜让温禅的血液都加速流动了起来,黑雾入体之后竟是能填充窍府元气,而且一次性便增长了足足十分之一,若是换做静坐苦修,耗费的时间起码也得半年。
    温禅运转起儒家法门《观神》,经脉及窍府之内的元气刹那间如同泄闸之水一般,滚滚而动,新旧两道窍府之间,元气流动如丝如滑,与自身苦修得来的元气没有丝毫区别。
    温禅仔细观察,最终才在那新开窍府中的元气中发现了些许区别……新入窍府的元气在与体内原本的元气融汇一起之后,竟是在新窍府的窍壁之上,留下了一道极浅的黑色细线。
    当温禅调动意识想要触碰那道黑色细线时,后者竟是如同活物一般灵活的闪躲开来。
    看到这一幕,温禅心神一凛,调动意识又扑了上去,不出意外的再次扑了个空。
    温禅将意识停在窍府中不动,窍壁上的黑色细线亦是如死物般纹丝不动,两者一动则动,一静则静。
    如此动静,让温禅不禁眉头微皱,因为元气暴涨而带来的惊喜也逐渐冷却,他看着窍壁上的黑色细线,不论是前身的记忆还是自己这十年的经验中,都无法解释这根黑色细线的由来。
    “那黑雾是何物,竟能凭空增添如此多的元气,只是这黑色细线怎么都像是一个隐患,否则的话,这可是一条极为快捷的修行之路!”
    对诸子百家的修士而言,若是斩杀敌手之后,所得战利品可以直接抵半年苦修的话,那么应该没人愿意苦修了吧。
    在温禅沉浸于元气暴涨的意外以及黑色细线的困扰时,余淮与柳哲的斗法已然宣告结束,两人一前一后落在酒肆外,余淮在前、柳哲在后。
    两人皆是换上了新衣,面色各有不同,余淮脸上依旧挂着憨憨的微笑,柳哲却是神色惨淡,在其身后,柳叔宁紧随而至,一落地便是小跑到了自家大哥身前,低声询问着。
    余淮一步当先走到酒肆中,小眼睛瞟了一眼便是走到温禅身边,憨笑道:“温禅公子,幸不辱命,险胜!”
    柳哲这时也在柳叔宁的搀扶下走进酒肆,他脸色阴翳的看了余淮,最终将目光聚焦在温禅身上,道:“温公子,此次是柳某鲁莽了,等回了幽都,打交道的机会还多着呢,届时还请多多关照才是。”
    余淮眉头弯弯,道:“还嫌输的不够丢脸吗?赶紧夹着尾巴滚蛋!”
    柳叔宁俏脸含霜,性格火爆的她哪里能容忍得了自家大哥被人这般羞辱,当下就要开口骂回去,可话到嘴边就被柳哲给拦了下来,道:“败了便是败了!咱们曲阳府又不是那种输不起的人。”
    余淮嘴角含笑,静静的看着柳哲兄妹退出酒肆,直到兄妹二人消失在视线范围中后,他脸上的笑容才骤然消散,一口淤血喷吐而出,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原来余淮所谓的险胜真是险胜!
    “兵家果然强横,我元气要比柳哲强上三分,临了却只能以秘术强压伤势,以耗尽柳哲的元气的方式取胜。”余淮吐出胸间淤血之后,平缓了许久才直起身子,一双眸子微微眯着,看着柳哲离去的方向,沉声道。
    对于温禅而言,不论谁胜谁败,最终的结果都是回幽都,具体是跟余淮回丞相府还是随柳哲前往曲阳府做客,两者并无多少区别。
    反正都是一群对温禅有所谋求的饿狼罢了。
    回幽都一事,温禅早在青竹山上时便有所考量,眼下再做纠结毫无意义,唯有将自身实力提升上去才是王道。
    温禅沉吟片刻,道:“你如今重伤在身,不如在春雷镇上休养几日,等你元气恢复一些再北上?”
    温禅也想借着这几日时间,一是要去张村打探一番,二是要研究一下促使他元气暴涨的黑雾……以及窍壁上那非死非活的黑色细线。
    余淮点头道:“也好!正好可以温禅公子去那处好玩的地方耍耍。”
    说到这的时候,余淮惨白的脸色重新泛起了一抹红润。
    ……
    春雷镇仅有的一家驿站兼早点铺子是一栋两层的小阁楼,老板是一个骨瘦如柴的中年女子,嗓门如洪钟,见到温禅二人过来说要投宿时,干瘦的脸盘子笑得像是盛开的花,先是从后厨端了两碗早上剩下的豆花出来,上面撒了几粒葱花,白白嫩嫩的颇有食欲。
    余淮接过豆花,三两口就喝了个精光。
    温禅就矜持了些,先浅尝了一口,觉得味道不错,也就大口喝光。
    中年女子笑得愈加灿烂,嗓门扯开了嚎:“豆花免费!要是喝不够就跟我说,千万不要客气。”
    温禅被她的大嗓门给震的脑袋嗡嗡响,余淮本就是有伤在身,觉得聒噪的厉害,忙是丢了几粒碎银子在柜台上,道:“老板!不说话,咱们还是好朋友。”
    中年女子喜笑颜开的收起了银子,正要开口讲些场面话,恰是瞥见余淮眯起了双眼,忙是将嘴里的话憋了回去,领着温禅二人进了客房歇息。
    不足十平米的客房摆放着木床、桌椅,极为逼仄,比起在青竹山上的府邸还要差上许多。
    在门口布了一道简易的障眼法后,温禅盘膝坐在床上,深吸一口气,伴随着手腕上的“除魔”念珠散发出清凉的气息,比之凝神香更为迅速的令心神宁静下来。
    意念入体。
    一路顺着充沛的元气、经脉抵达窍府。
    两位阿素姑娘正盘膝坐在元丹下打坐修行,呼吸平缓。
    察觉到温禅意念的到来,两女皆是同一时间停下修行,将目光看向温禅。
    一位柔情似水,一位神色清冷。
    温禅掠至元丹之下,看向红衣阿素问道:“之前元气暴涨时,你可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红衣阿素嗪首微垂,细长而浓密的睫毛之下,一双幽邃的眸子中浮现出一抹思忆,片刻之后她摇了摇头,歉声道:“奴家当时一心修行,并未发现异常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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