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后,李世民以突厥进攻河西为借口,诏命讨伐东突厥。
    兵部尚书代国公李靖为定襄道行军总管,尉迟敬德和张公瑾为副帅,太子李承乾为监军,率领中军。
    并州都督英国公李绩为通漠道行军总管由东路率主力直接进攻东突厥腹地。
    华州刺史霍国公柴绍为金河道行军总管,在西路顺黄河前进,与李靖、李绩遥相呼应。
    礼部尚书任城郡王李道宗为大同道行军总管,从灵州往西北挺进。
    检校幽州都督卫孝杰为恒安道行军总管,镇守燕云地区防止突厥军队东逃。
    灵州都督薛万淑为畅武道行军总管,借道东北出击突厥后方,于盟友突利可汗联合行动。
    左武大将军秦琼为丰州都督,率军盘踞河套,随时侧击东来之敌。大军三十万皆受李靖节度,兵分七路反击突厥。
    皇帝下诏举行盛大的拜将典礼后,李承乾就跟着李靖的中军赶往了浑河以南的尉迟和张公瑾部。
    都说万事开头难,头三脚难踢,可谁都没想到的是尉迟敬德倒让人连踹了三脚。
    浑河南岸,唐军大营
    尉迟敬德高坐在帅位上,俯视帐内众将:“近日来颉利在浑河对岸,日夜伐木打造木筏,看来是想夺取渡口,柴绍,你速调五千兵马前去增员,严防敌人渡河。”
    虽然对尉迟的布防并不是十分满意,但同为副帅的张公谨却一言不发。因为无论是在资历,还是军功上两个人都是比不了的。
    再说他这次主要负责的是粮草的调运不是指挥作战的,所以也就听之认之了。
    可坐在他下手的李绩并不买帐。这明显就是声东击西嘛,连这点都看不出来还能行?再说明知道拦不住,还和人家强那个渡口不是吃饱撑的吗?
    “副帅,末将以为敌人在浑河渡口大肆打造木筏,是不是在吸引我军的注意力,似乎有点虚张声势的意思啊。”
    听到李绩不赞同自己的将令,尉迟敬德挑了下眉头,看了李绩一眼说道:“何以见得?”
    熟悉他的都知道他用冷漠的语调上恐怕是动怒了。不过李绩是什么啊,他十几岁的时候就随翟让上了瓦岗,年不过三十余岁就已经是从二品的大员了。
    他打的仗不比尉迟少,所以对尉迟的脸色也就不那么在意,这看出来有问题还不让人说了。
    “浑河水浅,河中只能过小船供小股部队使用,他们夺下渡口又有什么用呢,再说过几天那里就要结冰。他们踏冰渡河岂不是更加的方便。”
    “那么依你所见,他们虚张声势是想干什么呢?”
    “末将以为他们是想吸引我军掩护主力偷袭恶阳岭。”
    听了李绩的回答,转身看看地图恶阳岭的位置,不由的摇了摇头,看来李靖的这个徒弟还是徒有虚名。就算他现在抢占恶阳岭又能怎么样,这不是自己一头就扎进大军的怀里了吗?
    呵呵笑了两声后尉迟敬德悠悠说道:“按照你说的,如果这个浑河渡口是没什么用的话,那么这个三面环水的土寨子,又有什么用呢?”
    帐内的将领们也是跟着笑了几声,这要是平时他这么目中无人李绩肯定和他干一场。但双方几十万大军在日夜不停的拉锯中,都是要致对方为死地,那里还容的计较个人的得失呢。
    随即李绩强压怒火走到地图前,指着浑河附近地形给尉迟敬德看。
    “副帅请看,现在看上去好像没有什么用,可是浑河一旦上冻结冰,周围的河面就可以跑马过车了。云中战场上,我军将会被此寨一分为二,到时候势必东西无法相互策应。
    弄不好还会被敌人拖住,颉利骑兵的机动性大家都是知道的,一旦借此对我军实施反包围,到时候战局就将陷入何等的被动啊。
    随后他们的骑兵却可以在河上随意驰骋。伺机攻击我军的任何一翼。”
    看到李绩这般固执己见,尉迟敬德也只好卖他个面子,毕竟还要在一起作战嘛,闹得太僵对谁都不好。
    “那你说用多少人守恶阳岭战略要地呢?”尉迟将战略要地这四个字咬的死死的。
    “末将以为至少要一万以上。”
    他这话是把彻底气乐尉迟敬德,他认为李绩是在小题大做。打仗哪有那么多如果,喝水还有呛死的呢?
    哈哈哈,大笑三声后他拍了下李绩肩膀调笑道:“懋公啊,这小小的恶阳岭有那么紧要吗?如果要是连这都调上一万人,那你就是调上一百万人也守不住这云中这成百上千个山头。
    这么个守法,我拿什么去打颉利的大营啊。你是太过小心了,放上一千人就足矣。”
    李绩看尉迟敬德要走,连忙追了上去,口中还说道:“副帅,副帅,不行啊,这恶阳岭地形险峻,易守难攻。
    一旦被敌人攻占,那么战局就会逆转,敌人居高临下,我军仰视攻击,到时候就不知道要搭上多少条性命夺才能回来。”
    “不要再说了,我尉迟敬德打了几十年的仗,多少还是见过些世面的。”,说完拂袖而去。
    散帐后,几名将领凑在一起嘀咕着,尉迟恭虽然脾气暴躁,但弟兄平时的话还是能听进去。就算李绩说的不对也不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吧。
    高甑生小声对几个人说道:“你们知道什么啊,听说一开始房杜两位相爷向陛下推举李绩为副帅,鄂国公能不恼火吗?”......
    当晚趁着夜色弥漫,金河军在浑河的渡口,被一群突如起来敌军攻陷了。
    偷袭敌军并没有巩固渡口,而是趁着唐军大乱,柴绍急于抢回渡口之际,顺势抢占了仅仅千人驻守的恶阳岭。
    李绩在白天的话都成了现实,因为这次偷袭恶阳岭的是颉利麾下大将阿使那思摩。
    等到尉迟敬德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阿使那思摩充分的利用地形的优势打退了唐军一次又一次反攻。
    高甑生等将领都灰溜溜的被赶了下来,损失惨重。
    “将军,唐军人数如此之多,咱们能守的住吗?”副将阿使那忠一脸担忧。
    “怕什么,本将有三万兵马,一天拼上三千人,还能守十天,十天之后浑河上冻,大汗的部队也会穿插到位,那时候三面进攻唐军,他们焉能不败。”
    阿使那思摩一边回答侄子的疑问,一边看着手下的士兵在搬运着缴获守寨武器。
    这次阿使那思摩在云中锲下一个钉子,这让尉迟敬德是如鲠在喉处于进退维谷之地,牢牢的拖住了唐军的脚步,而且缴获了大量的粮草和军械,一时间恶阳岭的突厥军士气大振。
    浑河南岸,唐军大营
    尉迟敬德迎上了将赶来李靖等人引入帐中:“大帅,殿下,快请,末将等人是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大帅盼来好统筹全局啊。
    都等了这么长时间了,不知道朝廷是什么意思,定襄大战什么时候开始啊。”
    “已经开始了,我在来此的路上就已经看到恶阳岭在交战了,定襄之战我军已然先败一场。”李靖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后,不管众将面面相觑直接就走上了帅位。
    “颉利经年犯边,为朝廷之祸,天下之害。本帅奉诏讨伐此贼,大唐精锐莫不汇聚于此。是役胜则大唐兴,败则国家亡。除了取胜,吾辈没有其他无选择。
    想要取胜必须要夺回恶阳岭,这样颉利设在定襄的大营就会暴露在我军的铁骑面前,战场的形势就会马上逆转回来。”
    说着从苏定方手中郑重接过皇封的宝剑,随即将包裹的黄巾扯开向众人展示。
    “这柄御赐宝剑从今天起就放在这大帐之中。此战若败,你们谁都可以用这把剑取我项上人头。但如果在你们中有谁畏葸避战,本帅就用着把宝剑砍他脑袋绝不留情。”
    看到李靖将天子剑都拿出来了,帐内的诸将也纷纷躬身领命。
    “既然没有异议,那本帅就开始点将了。金河道行军总管柴绍,明日拂晓,你从左翼出击,明天中午之前必须突到恶阳岭以东。
    会州都督高甑生明日拂晓,你从右翼出击明天中午之前突到恶阳岭以西。本帅亲自领兵正面攻击,要不惜一切代价,将恶阳岭给本帅拿回来。”
    翌日,李靖亲自带着前军向恶阳岭开进,行至山脚的时候他跨马来到阵前。
    “武德九年,颉利打到长安,那时候我们国力孱弱,不得不倾尽府库求和以保全国祚。这几年来我们卧薪尝胆就是在等待这今天这一仗。
    在你们眼前就是敌人盘踞的地方,本帅命令你们冲上去,用敌人的鲜血来雪洗我们的耻辱,前进。”
    在李靖的鼓舞和督战下,唐军个个抖擞精神,悍不畏死,潮水般一次又一次冲击着恶阳岭的正面防线。
    可战局出乎李靖的预料,还没等他用尽全力,得到增员的阿使那思摩上来就打掉了他一颗门牙。
    高甑生所带领的会州军又一次被压了下来,他这一撤让阿使那思摩抓住了机会快速增兵东侧,狠狠再柴绍的金河军上撕下来一块肉。
    眼前这东西两线都失利了,李靖也不得不下令暂时退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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