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股气息,性质纯阴,有如一股清流中和着躁动的阳气,萧业就觉得,仿如荒漠中的甘霖,梳理着真气,使之重新归于经脉游走,身体的病痛竟也消减了些。
    “不许睁眼!”
    萧业正要睁开眼睛,春兰已疾喝,随即声音中有些虚弱,小声道:“看这样子,好象只我一口还不够,要不夏荷你也渡一口元气给萧郎吧。”
    “这……”
    夏荷迟疑道:“我倒不是舍不得,咱们这一丝纯阴元气迟早要给人的,若非夫人庇护,怕是早被夺走了,与其渡给别人,倒不如渡给萧郎,可是……你愿意么?就不怕我抢了你的心肝宝贝?”
    “哎呀,都这时候了,你还说这话,我们与他,神人两隔,只有露水姻缘,不可能结为夫妻,将来他三妻四妾,我能理会得了吗?我有什么不愿意,分你一杯羹便是!”
    “诶?”
    这话是什么意思?
    萧业心绪猛烈波动起来!
    渐渐地,又有一股香风袭至,与春兰那沁人心脾的兰花香气不同,这股香风,极为淡雅,丝丝缕缕中带着微甜,这正是荷花的香味。
    萧业期待被夏荷压在身上,可是香气在临近身体时盘旋回绕,欲语还羞,只能感觉到一缕衣襟掠过,接着嘴唇如被蜻蜓轻轻点了下,一缕元气渡送过来。
    “萧郎好生歇息吧,如不出意外,天亮之前劫数将会散去,妾们就先告辞了!”
    萧业忙睁开眼,他想问第二层境界是什么,可是佳人已香踪渺渺,不禁有些怅然若失。
    “哎~~”
    萧业长吁了口气,病痛正在消褪,头脑渐渐清明。
    春兰和夏荷的恩惠,暂时报答不了,他转而思索起了劫数的问题,自来扬州的一幕幕在脑海中回映,思来想去,渡劫的契机理应是昨日听神灵诵读自己的文章,精神得到了震荡升华,而自己站桩练拳也把真气积蓄到了顶峰,遂才有劫数来临。
    至于修行……
    按照二女的说法,自己有了文气,就不可能再入道门,难道修行之路从此断绝?
    如果不知道这个世界有仙人,有神灵倒也罢了,可是知道了,谁不愿长生?
    没有道法并不是最重要的,国术能练出真气,又可以渡劫,说明国术也是一种修行方式,但是天地元气火躁,而自己不懂搬运铅汞,调和阴阳之法,难道就没法解决?
    萧业不禁思索起了桩功,目前他站的桩是混元桩与三体式,两者混合站,在吸纳天地元气,也就是他所谓的灵气方面没有问题,唯一不足的,是不能降躁,致使体内阳火过盛,阴阳失调,那么……
    还有一种桩功,叫做二字钳羊马!
    这是咏春拳的桩功,而咏春拳适合女人练,女人属阴,下回可以试着站二字钳羊马,看看能否调和阴阳。
    心里挂着事,萧业又不敢闭眼睡觉,看了看正酣睡的蒋方与陆文,只觉无聊的紧,要是春兰和夏荷在就好了。
    “春兰姑娘,夏荷姑娘……”
    “春兰姐姐,夏荷姐姐……”
    萧业已经能开口说话了,小声呼唤。
    ……
    府学!
    虽是深夜,但大堂里灯火通明。
    知府陈敬之肃容道:“经文昌帝君捡选文气,合计两千三百五十二卷中,无文气三十六卷,一品文气二百九十三卷,二品文气一千二百十五卷,三品文气六百二十一卷,四品文气一百七十二卷,五品文气十五卷,今次府学三十名额,就从四品和五品文气中择出,诸位以为如何?”
    “可!”
    魏思温点头道。
    提学唐之奇与两名教授也纷纷赞同。
    府试比县试要严厉的多,史文龙敢于贿赂县试的考官,却绝对不敢打府试考官的主意,一旦考官舞弊被发现,付出的不仅仅是前程和性命,同殿的四名考官及相关吏员均须连坐,因此魏思温也只敢在规则内对萧业动些小手脚。
    五名考官相互警惕监督,殿外还有甲兵执守,气氛森严之极。
    首先是检查试卷有没有完成,凡是没有做完,一律贬黜,神灵阅卷,只看文气,不管内容,常常有高文气的学子试卷没完成,结果惨遭淘汰。
    但胡乱凑字数,文气一关又过不了。
    以神灵先阅文气,既公平又残酷,很多学子的文章都没经过考官眼,就被涮了下来,试后集中焚毁,化为灰烬,里面写了什么,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五品文才实是一时俊彦,罢黜实在可惜,哎,可惜啊,可惜啊!”
    一百八十七卷试卷中,有三十三卷被贬黜,其中二十二卷没有做完,十卷有别字或犯忌,甚至还有两份五品试卷犯了避讳。
    陈敬之看的直叹气。
    魏思温笑道:“自己不珍惜,怪得了谁,若是多作检查,怎会犯此错误?治学尚且如此大意,而为政者,讲究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倘若政令疏漏,万千小民生计难保,故这等人,还是及早罢黜为好,免得将来为祸,明府不必为之惋惜,来,签了名画了押,就赶紧开始罢。”
    “哎~~你呀!”
    陈敬之笑着摇了摇头,就拿起了笔,在被贬黜的试卷上签名画押。
    其余四人也依次提笔,得以确认。
    陈敬之突然面色一沉,冷声道:“诸位大人,府试乃朝廷重中之重,涉及我等身家性命,还望能善始善终,每一卷按制须亲自阅读,凡有贬黜之处,须注明,第一轮阅卷之后,与其余四人合议,不可松懈,三日之内,必须要把名额拟定出来!”
    还剩下一百五十四份考卷,从中取三十,录入府学,上报江南道学政,这三十人中不论取谁,都可以参加乡试,考官们均是觉得压力巨大,齐齐拱手:“我等自当亲自阅读,疏漏疏漏!”
    与县试不过不必标注,只放一边不同,府试凡是不过,须注明原因,一轮阅卷过后,不论五人同过的试卷是否超过三十之数,五名考官都要对标注有不过的试卷合议,达成一致,才能决定,实在没法达成,需要以加急公文上报江南道学政,学政最迟于次日载决,第三日必须把结果送回扬州府。
    以确保府试过后的第十日,开考院试。
    不过考官之间没法达成一致的情况极为罕见,毕竟在官场上,不论你有什么理由,在你的权限里搞不定请示上级,都是无能的表现。
    通常不是争的你死我活,一般不会走上这条极端的道路。
    “来人!”
    陈敬之厉喝!
    “跨跨跨!”
    披着软甲的厢兵跑步入殿,持弋站立各处,殿内瞬间弥漫起了一股肃杀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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