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高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眼睛望着雨济旱。
    毕竟,那个石板驰道,在他看来,已经修得达到他最高的水平。
    “鲁掌柜的驰道确实修得好,显示其兢兢业业的精神及极高的水平。”雨济旱首先对鲁高进行了表扬,接着话题一转,“但是石板驰道它存在一个弱点,就是它不如仙凝土驰道平整。如果作为城池街道非常管用,但是作为驰道,马车跑动起来抖动非常厉害,不利于马车奔跑,只适用于牛车慢行。”
    鲁高脸色苍白,咬了咬牙,浑身颤抖得厉害。
    但是雨济旱说的是事实,他无法否认。
    他拱手一礼:“雨主簿,小人受教。”
    “敢问雨主簿,这一段驰道怎么办?”谢方白感觉自己心里爽呆,想继续为难雨济旱。
    这一段修建得极好,而且用料极为扎实,他倒想看看,雨济旱如何处理此事。
    陈家驰道与徐家谢家完全不一样,徐家谢家主要是铺设岩砂,还有四根木制轨道而已。
    陈家这一段驰道全部都是是石料铺就,除了两边没有店铺,与县城的大街差不多。
    两种驰道规格不一样,用料不一样,造价完全不一样。
    陈家可以说为了修建这个驰道,从山上开采石料,运到工地打磨成石板,显然花费极大成本。
    如果说徐家与谢家两家驰道还有可能赚钱,那么陈家显然是在赔本。
    陈家花费如此之大的心血,难道你赵家庄就想轻易毁掉别人心血,没门。
    想到这里,谢方白脸上不知不觉露出嘲讽的笑容。
    “驰道虽然分为左道与右道,但是中间缺乏栏杆,非常容易出事情。”雨济旱拱手一礼,对着鲁高说道,“鲁掌柜驰道用料极为扎实,乃是最好的栏杆之料。”
    鲁高想了想,这个确实乃是目前石料最好的解决法子,心有不甘叹了口气:“也只有这样。”
    “禀告雨主簿,此乃大材小用,实在浪费这些石料。”谢方白却替鲁高打抱不平起来。
    雨济旱打量谢方白一眼,不咸不淡地回答:“这个乃是百年大计,怎么能够说是大材小用呢?倒是那些木制的栏杆,不知能够使用多久时间?”
    雨济旱在高度赞扬鲁高石材同时,同时引用用木制轨道的栏杆进行对比。
    木材如果论易制作性,远远非石材能够比拟。
    但是如果说耐用性,木材比石材差远了。
    木材做栏杆,装饰性占多,耐冲击力弱;石材做栏杆,不但美观,实用性更加。
    谢方白看着众人望向他的目光,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他本来想火烧到雨济旱身上,没有料到反而惹火烧身。
    鲁高听到此话,原本还有些闷闷不乐,现在听到此话,心里高兴到了极点,比热天吃冰镇银耳还要舒服。
    “鲁掌柜如果觉得不麻烦,不妨给这样石栏雕饰一下,不但实用,也更加美观。”雨济旱拱手一礼,恳切要求。
    鲁高一听,心里高兴坏了,这个不但是积善积德路,而且他的石栏要管百年甚至更久,这个可是流芳百世之大事。
    他拱手一礼,郑重回答:“百年工程,固所愿尔,不敢请尔。”
    谢方白听到此话,感觉自己重重一击,仿佛击在棉花上面。
    不但如此,反而被对方对他的木制轨道制作的栏杆讽刺了一番。
    谢方白脸上有些挂不住,脸上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但是他毕竟乃是大家族之人,很快就镇静下来。
    “禀告雨主簿,现在徐家与谢家为了驰道,所有财物已经耗尽,而且还垫支上万贯铜钱。请雨主簿尽快解决,否则驰道就无法修建下去。”此计不成,谢方白又生一计。
    总之,他就是想尽一切法子为难雨济旱,让他无法把驰道修建下去。
    因此他不但说修建的钱没有有剩余,反而亏损极大,继续为难雨济旱。
    “驰道花费多少钱,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一时很难说清。”雨济旱轻轻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还好,总掌柜乃是审房出身,各个工段花费多少,他心里有数。”
    说完,雨济旱望着贾理,不再说话。
    他说了半天,嘴巴早已说干,此时难得机会,一心一意喝茶起来。
    贾理虽然在喝茶,一直在一旁听着雨济旱与谢方白等人激烈辩论。
    谢家与徐家挟着朝廷两位当朝相公的威风,又有徐跃这个知县暗中支持,确实给新成立的驰道总掌柜一方造成巨大的压力。
    如果没有雨济旱的抵挡在前面,贾理感觉很难坚持下来。
    雨济旱果然不负小圣人重托,一条一款反击,不但把谢方白的攻势化为虚无,而且差点让谢方白无法下台。
    看到雨济旱的目光,贾理知道自己必须发话了。
    如果此时他再不发话,可能让人认为他这个总掌柜失去存在之感。
    “这个很好计算,虽然存在波动,但是总体出入不大。”贾理咳嗽一声,打量场下众人一眼,一一进行了分析,“人工是多少,木材是多少,岩砂是多少,桐漆是多少,还是能够大体计算出来。”
    听到此话,谢方白心里更加不舒服。
    他对着贾理拱手一礼:“禀告总掌柜,徐家与谢家辛辛苦苦一个多月,早已疲惫不堪。况且现在驰道又不符合总掌柜要求,想回去思考如何才能修好,也顺便休息。”
    谢方白以疲惫不堪为理由,摆明两家不想与贾理合作。
    “尔等不想修这个积善积德路?”贾理不禁大怒,这种借口也能够找出来。
    谢方白不亢不卑,依然拱手一礼:“正是,在工地修建一个多月,也没有沐浴。此时正好回去沐浴。”
    朝廷大臣,官家五天也要要求沐浴,谢方白提出此理由,贾理无法拒绝。
    “沐浴当然没有问题,但是驰道也要修建,几时恢复修建?”贾理当然不会放过他,步步紧逼问道。
    谢方白叹息一声,脸上带着苦笑:“这个难说,少则三五,多则十天。主要是太累。”
    “看来尔等太疲惫不堪,不如这样,吾等给尔等修建。”雨济旱给了贾理一个眼色,顺便接口说道。
    贾理不知雨济旱为何这样说,不过雨济旱如此说自然也有他的道理。
    谢方白心里暗暗吃惊,也不明白他为何这样说。
    但是话已经出口,他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
    谢方白拱手一礼:“如此甚好,求之不得。”
    “谢家的驰道修建不下去,那徐家如何打算?”雨济旱语气平淡,看不出喜怒哀乐,接着望着徐薄。
    毕竟徐家也没有发话,他要知道确切答案。
    徐薄看了谢方白一眼,只见他点点头。
    他知道自己必须与谢家共进退,更何况现在官府也已经没有钱了,知道此时退出乃是最佳时机。
    徐薄上前拱手一礼,沉声说出:“徐家也辛辛苦苦修建四十多天,整个工地匠人都需要回去沐浴休息。”
    “还有没有人想回去沐浴休息?”雨济旱点点头,随即把目光向着场下其它人扫视。
    典吏工段的郑发财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对着雨济旱拱手一礼:“禀告雨主簿,小人也想回去沐浴。”
    谢方白不禁大喜,没有料到竟然还有其它之人站在自己一边,挑衅的眼光不禁向着雨济旱望去。
    “可以,尔等沐浴多长时间?”雨济旱点点头,望着他目光炯炯问道。
    郑发财感觉自己仿佛被对方目光刺穿的,心里不禁一惊,随后回答:“雨主簿,吾等只需要一天即可。”
    谢方白感觉自己被郑发财欺骗似的,气得吹胡子瞪眼,想跳起来暴打郑发财一顿。
    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绝对不敢这样做。
    “朝廷沐浴五天一次,尔等已经修建四十多天,如果确实需要沐浴,可以两天。”听到郑发财只需要一天,雨济旱反而主动加了一天。
    郑发财摇摇头,又是拱手一礼:“感谢雨主簿好意,一天足矣。”
    “老朽不会强求郑掌柜,”雨济旱打量鲁高、钱多多、苏晓芒等人一眼,拱手一礼,“老朽知道诸位确实辛苦,各位都可以沐浴一到两天。”
    苏晓芒三人互相看了一眼,互相点点头,由苏晓芒站了起来拱手一礼:“苏家沐浴一天即可。”
    “吾等也是一天沐浴即可。”听到苏氏这样表态,鲁高与钱多多也急忙说出相同的话。
    谢方白与徐薄两人脸色有些苍白,显得非常不自然。
    虽然两人极为怂恿其他人与他们共进退,但是结果还是失望。
    雨济旱点点头,打量场下所有人一眼,淡淡说道:“诸位沐浴之后再修建驰道,学习仙凝土技术也一起回去沐浴之后学艺。”
    他说完此话,不经意打量徐家与谢家一眼。
    他的语气虽然平淡,却让谢方白及徐薄脸色大变。
    他们如果不回去修建驰道,他们的族人也失去学习赵家庄驰道技术机会。
    他们心里有些后悔,但是想了想,雨济旱话还是没有说完,他们的族人还是有机会学到这个技艺的。
    散会之后,看到徐薄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谢方白知道他有些顾虑。
    他哈哈大笑,拍了拍徐薄肩膀:“整个工地修建匠人加起来差不多一万人,如今吾等两家至少四千人。没有四千人手,雨济旱难道自己亲自上马修建。可惜他年齿已大,心有余而力不足矣。”
    “正是如此。”徐薄想了想,确实也是这样。
    谢方白继续拍拍徐薄肩膀,哈哈大笑:“现在吾等喝茶去,坐等雨济旱那个老匹夫上门哀求吾等。”
    “可是此招只是让工地进度变慢而已,万一功德碑没有吾等两家姓名怎么办?”徐薄依然还是担心不已。
    “这个无妨,如果功德碑没有吾等两家姓名,赵平推荐之人也别想晋升了。”谢方白语气极为肯定,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嘲讽味道。
    徐薄想了想,点点头:“驰道所谓积善积德,不过是吾等与赵家庄各取所需而已。”
    “正是如此,没有吾等,看看雨济旱如何丢脸?”谢方白说完,又忍不住哈哈大笑。
    徐薄此时终于露出笑容,不过他的笑声没有谢方白那么大而已。
    两人乃是掌柜,不用亲自干活,最多到工地监督一下。
    如果想沐浴,随时可以回到家里沐浴。
    他们所谓沐浴,不过说给别人听的借口而已。
    虽然两人可以随时回家沐浴,但是他们手下匠人倒也没有一份福气。
    他们这次与雨济旱斗法,倒也间接为匠人争取了沐浴机会。
    看着谢方白与徐薄远去的背影,站在议事堂大门送人离开贾理眼里燃烧熊熊怒火。
    “官府根本就没有限制他们平时沐浴,为何偏偏此时提出要沐浴。”他指着两人背影,恨不得食其肉,“这个借口也太臭了吧。”
    “此人心机颇深,会抓住一切机会。不过如此也好,吾等上来给工地沐浴机会,免得说吾等没有人情味道。”雨济旱摇摇头,语气依然平淡。
    “雨主簿,他们这一沐浴,至少四千人不能进场,工地难道荒废不成?”贾理觉得雨济旱仿佛不是主簿似的,根本就不关心驰道进度。
    雨济旱从谢方白两人身上收回目光,语气依旧平淡:“小圣人早已知道他们两人会这样。”
    谢方白与徐薄坐着马车来到灵泉县醉春风茶楼,徐薄就要下车。
    “车夫,去玉春青楼。”谢方白突然拉住他的衣袖,对着他说道,“听说玉春青楼来了一个新小娘子,人不但长得特别灵秀,而且琴弹得特别好,不妨去听听。”
    徐薄本来心里有些闷闷不乐,听到此话不禁大乐。
    玉春青楼坐落在繁华地段,旁边就是学堂与官府。
    它一楼一底,门前搭建一个花山,曲栏雕花,中间还有一个很大的天井。
    老鸨也不过二十多岁,人未到,一阵栀子花香风袭来。
    她扭了扭腰肢,娇声娇气问道:“要找哪个小娘子?”
    “当然是香清。”谢方白在老鸨挺拔部位揉了揉,顺便一个银锭从老鸨胸口坠落。
    老鸨脸色苍白,摇摇头:“两位官人,唉呀,真的来得不巧,香清已经被赎了出去。”
    听到此话,谢方白长袖一甩,扭头就走。
    “两位爷,奴家知道你们喜欢听《山水之间》,香雪与香琴比已经走了的香清弹得更好。”老鸨急忙拉住谢方白长袖,用高挺部分不停按摩他的手臂。
    听到此话,谢方白两眼放光,顺便在老鸨高挺部分揉了揉,顺便问道:“此乃真的?”
    “奴家如有假话,天打雷劈。”老鸨高挺部位继续按摩谢方白的作恶的手,一边赌咒发誓。
    两人来到雅间,果然见到两位挂着帷幕的二八佳人,肤白如雪,柳眉杏眼,身段特别丰腴。
    两人捧出古琴,对着两人一起万福,让谢方白与徐薄面面相觑。
    听琴一般乃是单人弹奏,两人弹奏难道不怕窜音?
    看到谢方白目瞪口呆的样子,老鸨掩嘴一笑,“此乃玉春楼之绝技,合奏《山水之间》。”
    “竟然还有这种弹奏法子,不妨试试。”谢方白听到此话,顿时来了兴趣。
    徐薄心里摇摇头,这两个小娘子能够配合好吗?
    如果心有灵犀一点通之人,两人很难让节奏相合,稍为不注意,极有可能互相影响。
    但是谢方白既然喜欢,又是他请客,他自然不好说什么。
    他虽然心里喝着醉春风,但是心里依然还停留上山上。
    他想起雨济旱并没有挽留两家,反而有巴不得两家离开的样子,这是什么缘故?
    但是谢方白也希望通过沐浴以退为进,希望沐浴时间拖得越长越好,直至雨济旱来哀求他们。
    想到这里,他虽然端着茶杯,只是打湿嘴巴,并没有把茶喝了进去。
    徐薄在这里想着事情,雅间已经发生了变化。
    两位小娘子互相看了一眼,点点头,竟然一起弹奏《山水之间》。
    听到《山水之间》,徐薄不知不觉放下心事,右手手脚也轻轻跟着节奏敲打起来。
    “这两个小娘子,虽然与香清有些差距,但是胜在配合得当,仿佛是一人在弹奏似的。”谢方白一边闭眼听着弹奏,一边用手指轻轻敲击,口里随即点评。
    老鸨又是捂着嘴巴娇柔声音,显得特别粘人:“噗嗤,她们两人本来就是双胞胎,当然弹奏出来一样。”
    “可以留宿吗?”谢方白看到两个肤白貌美丰腴小娘子,自己某个地方坚硬如铁,忍不住问道。
    老鸨看到谢方白的双眼放出绿色光芒,吓了大跳,随即又捂住自己嘴巴:“她们都是水嫩小娘子,还望两位爷多多怜惜才是。”
    什么怜惜,应该得狠狠地蹂躏才对,但是此话千万不能说出。
    谢方白一边眯眼打量两位小娘子,一边哈哈大笑:“如此娇柔的小娘子,老夫疼爱都来不及。”
    当晚,谢方白与徐薄就在香雪闺房留宿,折腾到了半夜到昏昏睡去。
    次日天亮不久,谢方白看到雨济旱坐着他的四轮马车来到他的面前,苦苦哀求他们两人上车。
    谢方白万万没有料到,自己与徐薄也有享受四轮马车的时候。
    “雨主簿,尔为何前倨后恭?”谢方白强忍心里极度高兴,尽量用平淡的语气问道。
    雨济旱强忍心里怒火,低声下气拱手一礼:“两位掌柜,行行好吧,工期延误不得。”
    谢方白脸上满是笑容,再三推辞之下,登上雨济旱的四轮马车。
    让两人感觉奇怪的是,雨济旱虽然年纪一大把,竟然亲自驾驭。
    谢方白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是能够让雨济旱亲自驾驭,哪里心里不快乐。
    没有料到的是,雨济旱年纪大了,手脚不麻利,竟然向着山崖冲去。
    砰砰一声,谢方白感觉自己被摔得天旋地转,差点死去。
    砰砰,砰砰,仿佛有人在敲击四轮马车。
    “官人,官人,醒醒,醒醒。”突然有一个声音在自己耳边回荡。
    听到这个声音,仿佛是那个老鸨。
    自己不是已经掉落山崖了吗,怎么会听到老鸨的声音呢?
    难道老鸨也跟着掉到山崖了吗?这个究竟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里,谢方白不禁揉了揉额头,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
    他想了想,决定还是问一下:“红怡,你怎么也掉了下来了?”
    “官人,天已经大亮了,官人的仆人说,外面发生了大事,需要你出去处理。”听到此话,老鸨知道谢方白还在梦里,急忙说道。
    谢方白听到此话,终于从梦里清醒过来。
    老鸨一般是不会叫醒自己的,难道外面真的发生什么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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