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弹完,徐哲静等了片刻。
    按照他的计划,刚刚音律已经覆盖到了整个姜家的范围,姜无心怎么也应该听到了,不说出来纳头便拜,起码会吃惊才对,就像银龙一样。
    可是等了一会儿,姜无心并没有出现。
    徐哲抬头看了看,那个秦大爷就在旁边看着他,一副努力装作听懂了的样子,但显然并没有什么启发。
    “你弹完了?”看他双手没有再动了,秦老头问了一句。
    徐哲干咳了一下:“没有……”
    “就弹这一会儿,还要休息?”
    “你不懂音律!”徐哲硬着头皮:“这曲子可以独奏,也可以合奏,中间琴声停歇一下,有人给我吹个箫什么的,我再接着弹……”
    秦老头有点怀疑,你这个是正经的吗?不过他得到授意,也没有驱逐徐哲,就这样等着。
    徐哲无奈,只能重新再弹一遍,如果姜无心还没有反应,那要么不在家,要么一万年的岁月,把他打磨得忘记了早年的曲子,只能另外想办法了。
    结果尴尬了……这曲子本来不繁杂,没有前奏副歌什么的,很快就弹完了,总不能一直循环下去吧。
    看他重新停了下来,秦老头问了一句:“年轻人……你缺盘缠吗?我们姜家无法接受那么多投靠、拜师的自诩天才,但对于盘缠用尽的年轻人,向来不会吝啬的。”
    徐哲看他真的要给点钱打发了,只能摇了摇头,“可能我来的不是时候吧。”
    “你还想要再来?”秦老头皱起了眉头,最怕这些年轻人自以为锲而不舍的坚持啊!
    徐哲眼前一亮,不会通报姜无心,那多来几次,总会是能撞上的。即便没撞上,姜家后辈听多了这曲子,或许也会议论,姜无心或许就知道了。
    “那个……你能当我来卖艺吗?我还可以再来的。”
    “别来给我卖了,我一把年纪……呃,我的意思是我对琴艺、音律完全不懂。你跟我表演也没有意义,真要缺盘缠,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今天是特例,下次我不会允许你再惊扰姜家!”秦老头保持了严肃。
    他虽然只是一个门房大爷,但这是姜家豪门!有点老一辈在国营厂、单位传达室门房的味道,就算看门也是身份的象征!
    徐哲把琴一收,摇了摇头。
    小银龙那里奏效了,让他本能想到了这个方案,现在只能另外想办法了。
    往前走了一阵,徐哲感觉到有人出现在了旁边,马上回头看了一下。
    “你找我?”徐哲停步仔细观察了一下。
    这是一个俊美公子哥模样的年轻人,不过他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女扮男装!
    “你刚才弹的曲子听起来不错,叫什么名字?我好像没有听过。”女子啪的一声打开了一把折扇,优雅的请教。
    徐哲脑子快速转动了一下,这或许是一个契机!
    “你是姜家子弟?什么级别的身份?”
    “我是姜家……姜辰,你可以叫我辰公子。我当然是大有来头,姜家无心老祖,是我亲爷爷!”这个姜辰女扮男装,行为做派都一副公子哥的模样。
    徐哲一喜,这就有戏了呀!
    当年他一直到仙帝,也没有婚配道侣,那时候的小堂弟姜无心当然也没有,现在会有孙女了,也属正常。若是亲孙女,通过姜辰见到姜无心的可能性还是很大!
    “你没有吹牛?”
    “呵呵!刚刚要不是我开口,老秦就把你赶走了。我需要吹牛吗?”姜辰傲然道。
    “等一下!你就是来问我曲子名字的,对吧?”徐哲忽然严肃了起来。
    姜辰摇了摇折扇,有点莫名其妙:“不然呢?”
    “那就好!我因为长得太过于英俊帅气了,刚刚又是展露了艺术才华,我怕你是对我有想法……那可坚决不行!”
    徐哲必须把这丑话说在前头,丫头啊!我是你大爷啊!亲的!
    姜辰笑得花枝乱颤,然后干咳一下,努力保持着斯文。“你这人甚是自恋!本公子何等人物?就算有想法,也应该是对美女,岂能对你一男子有想法?”
    徐哲不知道她这是故意男人口气,还是真的有拉拉之风,马上强调:“你想要做男子也好,喜欢女子也罢,那都不重要。关键是不可能对我有想法,就好了。”
    姜辰皱起了眉头:“我本是男子!什么叫我喜欢做男子?”
    “你……确定?”徐哲一愕,这还能看走眼吗?
    姜辰看他这样子,忍不住小声问道:“你怎么看出我是女的?我姜辰名气那么大,连你一个偏远乡下来的小修士也听说了?”
    “我真没听说过,我只听说过姜无心,至于你嘛……很明显。”徐哲没有说得太明白。
    “没意思……”姜辰嘟哝了一声:“说了曲子名,你走吧!”
    “曲子叫《沧海一声笑》,你没有听过,但或许你家老祖听过,你不信可以问一下。要是他也没有听过……我把我的琴输给你!”徐哲故意激道。
    “切!你这分明是临时现买的普通琴,送给我都嫌弃,还输给我!再说了,老祖哪有心思理会你这些乱七八糟的?”姜辰傲然,或许姜家没落了,但那是相对于顶级势力,相对于一般的修士,依然是豪门!
    “那就算了。再见!”
    徐哲说完便先迈步离开,心里默默数着:一、二、三……叫住我!
    四、五、六……
    默数到了十,姜辰竟也没有叫住他!
    徐哲忍不住回头,哪里还有姜辰的影子?
    这位姜家嫡系的千金小姐,天资和修为都不凡,就像刚刚出现一样,什么时候离开了徐哲也没有发现。
    这就走了?现在的年轻人这么没有锲而不舍的精神吗?
    不应该叫住我心虚讨教吗?
    连我这么帅,也没有魅力加成吗?
    徐哲有点失望,青天域的人水平不怎么样,审美还是正常的,看得出他是第一美男。这姜辰竟然……好吧,或许她真的拉拉,喜欢的是女子!
    刚刚装逼离开,这会儿也无法回去,也不好叫嚷姜辰,徐哲只能先离开了。
    他重新入住了距离姜家最近的一处客栈,坐着客房发呆。
    姜家打不进去,要不要去黎家看看?
    可现在这实力,如果要正面的对黎家不敬,还真的打不过人家啊。黎家的门房大爷,或许就没有那么好说话的。
    徐哲正琢磨着,面前人影一动,姜辰又出现了,还是之前男装的模样。
    鱼儿故意不上钩,现在还是忍不住跟来了?
    徐哲压住了情绪变化,一脸的淡定:“辰公子,不知有何指教?”
    姜辰一挥手,一张琴出现在了徐哲的面前。
    “让你见识一下,这才是真正的好琴!”姜辰有点显摆的样子。
    徐哲哭笑不得,原来她之前消失了,是回去找琴了。
    “苍郁,自然是好琴。”望着面前的琴,徐哲一阵唏嘘,他个人感觉里面可没有万年的跨度,那就是他以前的玩物啊!
    “你竟然听说过苍郁?”姜辰一阵惊讶。
    这是她找来的家族名琴,是真正大有来头之作。没想到一拿出来,徐哲不需要鉴定就叫出了它的名字!
    “看来你还真的懂琴呀……诶?不对!苍郁是我姜家无缺仙帝用过的仙琴,在你们音律界大名鼎鼎是自然的。”姜辰马上合理化了。
    徐哲笑笑不解释。“辰公子,苍郁既然是仙帝用过的仙琴,在你们姜家应该也不是谁都能拿出来玩的吧,你这是偷出来的?”
    “我家的东西,怎么能算偷呢?这叫拿!不对,我是很尊敬的,是请出来的!”
    姜辰指了指苍郁:“试一下!还是刚才那首曲子,看看用苍郁弹,是什么效果!”
    “不好吧?这可是在客栈,而且这是仙帝……”
    徐哲还没有说完,已经被姜辰打断了:“少罗嗦!我自然已经隔绝了,就算你像刚才一样有意的扩散,音律都出不了这个房间!至于苍郁……”
    姜辰凑近一点,似笑非笑的观察他:“你嘴上说不要,身体会很诚实吧?这是仙帝用过的琴,难道你不想要摸几把?”
    徐哲默默道:说几不说把,文明你我他……
    “我确实有兴趣,不过就音律效果来说,同样的音律,换一张琴应该变化不大吧。”
    徐哲嘴里推辞着,双手真的很诚实的抚了上去。
    这本就是一张大有来头的琴,更有他仙帝时期的道蕴加持,自然不是新买的普通琴能比。
    尤其是他的手刚刚放上去,马上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使得他不自觉的便拨弦弹奏了起来。
    羽、徵、角、商、宫……
    徐哲还是弹奏的那几个音阶循序,速度则是很缓慢,每一声仿佛都有一种从亘古传来的召唤一般,直接在他的脑子里震颤了起来!
    在那一瞬间,徐哲已经完全忘记了周围,不管了姜辰的存在,不管了客栈的环境,也不管在弹奏什么曲子、什么音阶。
    他完全进入了一种道的境界,人也闭上了眼睛,手是不自觉的拨弦。
    这……是仙帝的道蕴!
    这是他以前姜无缺时代留下的,兴许是其他姜家子弟对音律没兴趣,导致苍郁被尘封万年;也可能是其他人感受不到这一份道蕴,过了一万年依然存在!
    徐哲一触碰,一弹奏,那一份道蕴自然而然的便引发了出来,并和他融合在了一起。
    在这一刻,他是徐哲,也是姜无缺,这一世的自己,接触到了上一世的痕迹,完成了某种程度的融合。
    仿佛过了许久,一眼万年的感觉。
    又仿佛就是一瞬间,似乎他就只是刚刚弹出这五个音阶……
    耳边听到了一阵惊呼,让徐哲的意识被拉了回来。
    “你真的弹了!你怎么能弹苍郁?”姜辰瞪大了眼睛,紧盯着徐哲。
    徐哲耸耸肩:“不是你让我弹的吗?就说你不应该偷家族的仙琴出来吧!”
    “不是……我的意思是……”姜辰整个人匪夷所思的盯着徐哲:“我其实是试探你的!”
    “我是乡下老实人,你让我弹我就弹了。哪里知道你是试我?”徐哲很无辜。
    “不是这个……”姜辰抓了抓头发,“其实……我们姜家人都弹不了苍郁,我刚才是有意为难你一下的。可你竟然能弹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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