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进了屋,麻溜的先把所有房间转一遍,考察地形,最后蹲在厨房门口,仰着头,一脸讨好的狗笑,眼巴巴的望着老妈,喉头时不时的发出“呜噜呜噜”的声音。
    老妈板着一张脸,视若无睹,恍若不闻。
    老爸喜欢小动物,退休后好多次吵着要养条狗,奈何老妈不让养,理由:又跟当年‘黑子’似的,万一养死了,闹得一家人都伤心好久。
    老妈不同意,老爸就不敢养。
    “它是边牧?”
    “是的。”
    “血统不纯,。不过,脖子上那一圈鬃毛很漂亮,不是染的吧?现在看,黑白比例很好,品相算不错,褪毛后毛色不会改变就好了,那就跟雄狮一样,长成一条威猛英俊的大狗。”
    “脖子上的银色鬃毛不是染的。我问过宠物店的专业人士了,他们说是变异。还有,小白长大褪毛,毛色肯定有变化,但不会太大。脖子上那一圈帅气的银白鬃毛不会少,就是身上可能串色,不过嘛,可以染。”
    “染?这年头,狗都能染毛了。”
    “人狗平等嘛。”
    “阴阳怪气!从哪儿学来的调调?”
    “不是你先阴阳怪气吗?狗子染个毛怎么了?”
    父子俩坐在客厅,说着说着就起了冲突。
    “你们两个又怎么了?”厨房老妈发话,问道:“小西,你怎么想起养狗了?你一天天的连自己都养不活。”
    “……”
    这是亲妈说的话?
    今天是来庆生的,不是来吵架的。
    刘西水镇定答道:“最近在写一本关于宠物狗的书,买条狗,找灵感。”
    “狗?狗有什么好写的?”老妈嘀咕,道:“你还是找个正经工作吧。东林的公司是你给他出的点子,现在越做越好了,你直接过去上班呗,你去做管理肯定没问题吧?”
    “周桂英!你是老糊涂了吧?刘东林那混账是做什么的?他早晚要进去!”老爸发了脾气,扭头对刘西水道:
    “你跟刘北王那胖子玩,我没什么大意见。小胖子虽然废物,但心眼不坏。刘东林什么人?抢劫偷盗,假冒伪劣,投机倒把,什么恶事他没干过?他赚的都是什么钱?黑心钱!你敢不学好,你敢跟他混在一起,我打断你狗腿。”
    “唉。不用你教。我心里有数。”刘西水无力喊冤。
    “你心里有什么数?”老爸越说越气,道:“刘东林不是好东西,心黑的很。你跟他厮混,早晚害死你!”
    “好吧。好吧。听您的。”
    这天聊不下去,刘西水挪了挪位置,坐得远一些,掏出手机埋头翻看。混着,吃完午饭赶紧走。
    “小白,过来。”老爸拍了拍手呼唤。
    “嗷~嗷~”小白跑到老妈脚边,亲昵的蹭了蹭小腿,伸长脖子叫唤两声。
    “走开!”老妈挥刀驱赶。
    “呜~”小白夹着尾巴逃离厨房。跑回客厅,跳上沙发凑到刘西水身旁,瞅了眼手机,喉头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刘西水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翻到少儿频道。
    小白瞪直了眼,很快入戏。
    老爸看了看埋头翻手机的刘西水,目光定格在时不时还咧嘴发笑的小白身上。
    “这小狗还会看动画片?”
    “聪明得很。”
    “几个月了?”
    “卖狗的老板说才三个月,估摸着有四五个月大吧。经过专业训练的,听得懂各种指令。”
    “小白,过来。”老爸再次拍手呼唤。
    小白斜眼瞟了眼,不愿搭理。
    老爸钻进厨房,捻着一大块半熟的牛肉走了出来。
    “嗷~呜~”
    小白嗖的一声,冲下沙发,跑到了老爸脚边。
    “小白,蹲下。”
    小白后腿弯曲,端正蹲好,吐着舌头,摇晃尾巴,献媚讨好。
    “好了,站起来。”
    小白规矩站好。
    “跳一个。”
    小白起跳,精准的将老爸手上的肉叼走,一口吞下,等了两秒见老爸没动作,抬抓指向厨房,提示他再去弄点过来。
    “好机灵的小家伙!这条狗你是买对货了。”
    老爸兴高采烈跑进厨房。
    “刘一元,你再掀我的锅!”老妈生气了。
    “你孙子饿坏了,先给它吃点。”老爸卑微诉说。
    “那是你孙子!出去,出去,不要给我添乱。”
    ……
    老爸捻着肉走出厨房。
    小白欢呼着跳了上去,蹦蹦跳跳,围着老爸打转,又逗弄了一阵就彻底黏上了老爸。
    “我就说,养条狗都比养儿子好。起码它还跟人亲近。”
    老爸揉着小白的狗头嘀咕,问道:
    “小西,你说你在写一本宠物狗的书?”
    “嗯。”刘西水回答。
    “其实,写点贴近生活的东西也挺好。叫什么名?”父亲询问。
    “《重生变成狗》。”刘西水回答。
    在写作这事情上,全世界都反对,但老爸一直坚决支持。老爸喜欢散文和诗歌,退休后偶尔还写点,还向一些文学期刊投过稿,但从未成功发表过。他是个实打实的老扑街,比刘西水还惨的那种。
    “书名听着不太正经,估计写的也不是什么正经东西。”老爸不悦,一手搂着小白,一手拿起手机翻看。
    小白直勾勾的瞪着手机。
    “无聊的白水文。”老爸看了一阵,不客气点评。
    客厅气氛逐渐变得凝重。
    “嗷~呜~”小白一声哀呼,挣脱老爸手臂,夹着尾巴跑进厨房。
    “抄袭!”
    “写这种东西你还抄袭?”
    “混账!你连狗都不如!”
    老爸雷霆震怒,站了起来,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刘西水的鼻子破口大骂:
    “没出息的东西!”
    “你给我滚!你滚!滚出这个家!”
    刘西水傻眼,大惊,懊悔。
    老爸怎么还摸到飞驴网去了?翻看了评论区?
    出门前才在《重生变成猫》评论区和书友群带过一波节奏,这个点,肯定一群义愤填膺的读者跑《重生变成狗》的书评区口诛笔伐,其中必然不乏高素质的读者亲切问候家人。
    刘西水早已看破红尘,无所畏惧。
    老爸不行啊,他的一生,也是庸庸碌碌一事无成,所以,到了现在这个年龄,愈发的清高了,容不得一点沙子。看了评论,怒气值蹭蹭蹭涨,直接爆表。
    “我第一次写这种文……不太懂怎么写……”
    刘西水做贼心虚,支支吾吾解释:
    “这不叫抄袭,模仿,我就说模仿一下别人的故事情节构思套路……严格来讲,算是借鉴……”
    “借鉴?你还有脸反驳!”老爸撩起袖子,左顾右盼,寻找武器。
    “怎么了?又怎么了?小西回家给你过个生日,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老妈提着漏勺走出厨房。
    “你生的混账儿子。”
    “勺子给我,我今天非得敲死他个小畜生。”
    “嗷~嗷~”厨房里突兀响起小白的激烈惨呼。
    ……
    ……
    正午的骄阳照在身上格外的暖。
    八八重工老社区种了很多树,空气中飘着草木的花香,嗅着心旷神怡。
    刘西水捂着脑袋,兴高采烈的走出社区大门。
    脑袋上被钢勺敲出两个大包,老妈下的毒手。
    小白一瘸一拐的跟在身后。
    它更惨,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顿毒打。
    小白乘着吵架和劝架的间隙,溜进厨房,跳上了厨台,把炉灶上正炖着的一锅牛肉掀翻了,前爪还有些烫伤。
    连带责任,老爸也挨了好几勺。
    看得出,老妈还是爱儿子多点,刘西水就挨了两勺,老妈一直怼着小白和老爸打。
    “小白,干得漂亮!哈!哈!哈!”
    “嗷~呜~”
    “从今往后,你就不是我儿子了。恭喜你!升级啦!现在,你是我兄弟!好兄弟,够义气!”
    “呜~嗷~”
    小白哀呼。
    “怎么,跟我做兄弟,还委屈你了不成?”
    刘西水回头看了眼。
    小白的烫伤似乎有点严重,前腿都不着地了,三条腿一蹦一蹦的。
    “算了。来!大哥稍你一程。”
    刘西水挥手揪着小白脖子,拎了起来。
    “没事,去医院处理下,明天就好了。”
    “下次回家,再吵起来,你就去把厨房的锅啊,碗啊全掀了,懂吗?”
    “汪!汪!”小白大叫反抗。
    “狗子,听话才有肉吃哟。”
    “汪!”小白很不情愿。
    “你这狗子……你有魔兽血脉护体,皮糙肉厚的,耐打,你帮大哥抗一下伤害,不是很应该的事情吗?”
    “汪!”小白咧着嘴,很生气的模样。
    “小白呀,做兄弟,最重要的是义气!什么是义气?为兄弟两肋插刀就是义气!你跟我做兄弟,你应该感到幸运,你不用被捅刀子,帮我挨打就行,这是很划算吗?”
    刘西水掐着小白的脖子,举在面前,谆谆教导。
    “西哥!”
    甜美的喊声响彻心扉。
    刘西水四顾张望,只见一身橘黄长裙的周婧正站在街道对面,面带笑容,正朝着自己这边挥舞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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