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市第三中学,这是张晓蓓从灵泉转学后,就读的学校。
    时至十二月末,转眼间,她在金陵三中学习已有近四个月了。刚来时,她还真有点不适应。陌生的学校,陌生的老师和同学,甚至是她的姨妈都有点陌生。好在,经过几个月的相处后,她又有了新的伙伴,也适应了新的学习和生活环境,刚来时的那种孤独与寂寞感也渐渐消失了。
    这当中也少不了秦天柱的功劳,要不是他经常打电话过来骚扰自己,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度过这段艰难的时光。
    早上,张晓蓓一到自己班上,就听见有不少同学在议论昨晚观看的电视剧,她对此也习以为常。金陵三中不像灵泉中学那样“瞎折腾”,学习是抓得比较紧的。一般学生晚自习回去都是晚上九点多钟了,最多也只能看点黄金档电视剧的尾巴。饶是如此,也不能打击这些中学生们第二天来学校时,谈论电视剧的积极性。
    广大高中生,学习累得像狗,每天也就只有这么点娱乐了。
    这几个星期,谈论最热烈的,就是朝廷台电视剧频道播出的《冬季恋歌》。大家谈论的焦点,大多是女主角会选择谁,男女主角会不会在一起,男主角的身世,诸如此类。
    要说这部《冬季恋歌》剧情实在够狗血,够虐心,矛盾冲突够多。自从这部剧在电视剧频道播出以来,张晓蓓每天早上都能看到同学们热火朝天的讨论,似乎总有讨论不完的话题。当然,除了讨论剧情外,也有不少讨论八卦的。
    “冯少峰和高园园两人很配啊,他们演情侣很有感觉!”
    “是啊,我在看《妻子》的时候就希望他们俩能在一起,想不到梅花公司真是从善如流,马上让他们在新剧中演了一对情侣!”
    有些玻璃心的女同学担心的说:“我看昨天的剧情,似乎男主角因为车祸留下了后遗症,该不会真的要双眼失明吧?”
    “是啊,两人冲破这么多阻力,眼看着有机会在一起了,又遇到这番波折。这部剧的编剧也真是的,干嘛这么折磨人啊!”
    “我听报纸上的八卦,似乎梅花公司的电视剧都是好几个编剧一起写的。”
    “是吗,怪不得给男女主角安排了这么多磨难,肯定都是这些编剧各个都想折磨主角,真是气人!”
    多愁善感的女生们一边声讨着这些虐心的剧情,一边又深深地扎入故事剧情中,这就是中毒的症状了。
    “这部电视剧就快播完了,好像也没什么好剧看了。”
    “接下去有朝廷台的《人间正道是沧桑》,也是梅花公司的剧,质量应该不错吧。”
    “这好像是部民国历史剧,不是我的菜。我还是等秦天柱的戏好了,他的《猪八戒》应该也快了吧?”
    “谁知道呢,原来说是这个月月初就能完成的,后来又说要再过两个星期,现在两个星期过去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该不会是又要跳票了吧?这也太败人品了!”
    张晓蓓听着班上的同学热烈讨论《冬季恋歌》,心里有点小小的自豪。这毕竟是他们灵泉老家的公司制作的电视剧,是她的柱子哥的公司制作的戏。
    只不过听到同学们议论秦天柱的《春光灿烂猪八戒》老是跳票的事,爱屋及乌下,忍不住替他辩护道:“秦天柱导演这恰恰是负责任的态度,不想制作出残次品,我们应该赞扬才对!”
    张晓蓓是个低调的人,班上的同学只知道她是从之江省转学过来的,倒是没人知道她与秦天柱的密切关系。
    兜兜转转,同学们议论的话题又转回了《冬季恋歌》。这部描写爱情、描写初恋的唯美纯爱剧,确实是俘获了一大批青少年学生的心,不仅女生爱看,男生也喜欢看,对爱情有憧憬的少男少女们都喜欢看。
    男生们发出狼吼:“初恋,美丽的初恋。我的初恋在哪里?”
    不少男生眼光不怀好意的在班上的女生身上瞄来瞄去,希望有人能给点回应。这其中,张晓蓓自己就收获了不少仰慕的眼神。
    张晓蓓没有理会这些炽热的眼神,她已经有男朋友了,心里自然是只有她的柱子哥一人。可是她的柱子哥是否心里也只有她一个,她确实殊无信心,哪怕是秦天柱每隔几天就会给她挂电话,也不能打消她的疑虑,恨不得现在立即到寒假时间,她可以早点回老家。
    “阿叱!”
    一大早,正走进公司办公室的秦天柱,忍不住大了个大大的喷嚏。
    他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是谁念叨我了,一定是晓蓓妹妹,自己一个人在金陵,肯定是想我了。”
    经过公司编剧部时,他随意一瞥,发现办公桌位在最外面的迎财神,一大早正开着个网页浏览。这网站的美术风格颇为熟悉,秦天柱好奇之下,走进去看看究竟。
    迎财神自己一个人正看得入神,还时不时的在那网站上回帖。等他猛然间,发现站在身后的秦天柱时,脸色颇为尴尬。他可还没脱离实习期呢,上班时间上网冲浪,被老板逮个正着。不会影响自己的实习期的考核吧。
    秦天柱看他脸色,也知道他的担心,便宽慰道:“无妨,只要你能完成工作,上网娱乐下,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你上得是什么网站,我看着怪熟悉的!”
    “天涯社区,我在里面有不少朋友。我经常在影视版块发些帖子,秦导也经常上吗?”
    怪不得有点眼熟,原来是早期的天涯社区。他随后听迎财神的介绍,这网站今年三月才成立,但发展迅速,邀请了不少各行业的专家学者在上面发表文章。到十月份时,每天的访问量已有10万左右。
    迎财神见秦天柱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便给他介绍在影视版块上的一些网上舆论。
    “秦导,网上有不少人骂你呢,说你老是跳票,当自己是比尔大门了!我正在网上给公司说好话呢。”
    秦天柱听说有人骂他,也不生气:“呵呵,说我是比尔盖茨还不好,这是在夸我呢。他们骂我老跳票,这说明观众对我们这部剧的期待值高。这是好事!”
    虽然定了《春光灿烂猪八戒》春节档上映,但梅花公司并没有直接向媒体公布档期,而是一两个星期,一两个星期的拖着。因为《还珠二》十月份就制作好了,梅花公司也怕琼遥一听《春光灿烂》还要延迟两个月之久,等不及率先播了,这样的话,梅花辛辛苦苦准备的一场对决未免有点虎头蛇尾,有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这样反而不美。
    因此,梅花公司采取的对策,就是一点一点的拖着,外界能得到的消息就是,快好了,我们就快好了,大家不用等太久了。还别说,《还珠二》以为《春光灿烂》真的马上就快完成了,因此也就一次次的等他们。
    只是这样一来,次数多了,秦天柱渐渐得到了一个“跳票王”的美名。
    一月二十五日的晚上,厉恒建家中。
    厉恒建正在自己的书房,观看梅花公司制作的《人间正道是沧桑》。一月初,这部剧作为朝廷台的开年大戏,正式播出。说起来,这部剧也是命运多舛,一开始的剧本就相当难产,十个编剧工作近月,毫无进展。直到资深职业编剧蒋奇涛进驻编剧团队,整个编剧团队有了带头人后,剧本的编写才算是走上了正轨。饶是如此,也耽搁了不少时间。导演章黎考虑到工期紧张,便打算边写剧本边拍,虽然这样一来,拍摄成本提高了不少,但紧赶慢赶之下,还是最终完成了这个艰巨的任务。
    播放到今天,已是大结局。此时本剧的片尾曲《信仰》响起。
    “在黑暗和黎明之间,你来不及道别。
    只留下,不舍的泪光,思念的烛光,点燃了星空……”
    厉恒建已经连续看了二十多天,直到这部剧今天完结,他对这部剧的也有了一个基本的判断。这又是一部叫好又叫座的作品,他自己看着看着就不不由自主的深陷其中。
    自从转行干起了影视行业后,他就经常晚上在家里看电视剧。这更多的是为了业务需要,与国内同行做对比,来发现自家作品的优劣。这当中,真正能让他看得上的很少,他有这个自信,国内八成以上的影视剧都不如他巨江人的作品质量。
    当然,梅花公司的戏除外,他们的戏,向来是厉恒建的第一研究对象。梅花传媒的这部《人间正道是沧桑》也不意外。这部剧有思想有深度,非常适合他这个年龄段人的胃口,他发现自己已经深深爱上了这部剧。就像自己的女儿深度迷恋《冬季恋歌》那样,或许,这就叫中毒吧。
    这部剧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魅力?作为一个影视公司的老板,这是他每看完一部好作品后,都要拷问自己的问题。
    首先,这部剧摄影很唯美,听说这部剧的导演是摄影出生,这是一部分原因。另一方面也可以看出,梅花公司在这部剧中投资不小,在硬件设施上很舍得投入。想起前几天梅花公司的另一部剧《冬季恋歌》,画面效果也是相当的唯美,或许,这就是梅花公司制作的作品的一个特点吧。
    梅花在前几部作品攫取了丰厚的利润后,现在又将赚到的钱都花在了电视剧的制作费上。梅花似乎已经进入了一个良性循环中,以后国内同行与他们的距离恐怕会越拉越大。想起这点,他心头有一丝阴影。
    其次,剧本相当的扎实,剧中充满着许多意味深长却又充满诙谐调侃的对白,而且剧本将那些历史事件与剧中人物的命运非常自然地交叉融合,即使是对那段历史不感兴趣的观众也不由看得兴致盎然。听说梅花公司为了这部剧,写剧本的编剧有十几个之多,一想到这点,他的脑袋又是一阵生疼,越发感觉梅花传媒的强大,这种感觉不太美妙。
    最后,这部作品最打动人的,还是因为它有一种力量,信仰的力量,信仰之美,人生的大美。
    现在这个时代,提信仰可能会令很多人感到空洞,但是,正如片中的“老爷子”杨廷鹤临终的时候说的那样:“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人是有信仰的”。细细品味片中他欣赏的几位人物,他们之所以具有如此强烈的感染力和人格魅力,就是因为他们都是一群有信仰的人。
    就如剧中的瞿恩,他虽然不是领衔主演,但厉恒建认为他是片中当之无愧的灵魂人物。瞿恩是个理想主义者,为了自己的信仰,视死如归,笑对刑场,从而赢得了不但是同志也包括了对手的敬重和崇拜。瞿恩死的时候,厉恒建相信不少观众都会流泪,他中弹的镜头一点也不血腥,那个悲壮、潇洒、唯美的瞬间,永远定格在黄埔师生的脑海里,也定格在观众的心里。
    孙红雷扮演的杨立青从形象上不是大众欣赏的那种儒雅型,更像一个吊儿郎当的大男孩,但是因为受了瞿恩的影响,他开始有了自己的信仰,在对理想的坚守和执着中,立青终于成长为一名真正的革命者,一名成熟坚定的男子汉,理性果敢,令人刮目相看。
    带给厉恒建感动和震撼的人物还有很多,包括和立青有不同信仰的其兄杨立仁、姐姐杨立华,还有那个信仰实用主义的董其昌,他们的身上都有令人感动的东西,为了自己心中的信仰,他们付出了一生的努力,无论历史怎样评说,他们仍然有值得尊敬的地方。
    正是剧本中体现出的信仰力量,衬托出了剧中一个个的鲜活人物,让他们在观众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当然,能成功塑造人物,除了剧本的功劳外,演员们的出色表演也功不可没。他知道,一部作品中的众多人物活了,代表着这部剧也成全了众多演员。除了已经成名的孙红雷外,饰演杨立仁的黄志中、饰演杨立华的张横、饰演瞿霞的柯兰、饰演瞿恩的孙存、饰演董建昌的……都是实力派演员哪!厉恒建看得实在眼热,可惜都已被梅花公司签入旗下,一点念想都没有给其他公司留下。这让他有点愤愤不平。
    巨江人也能拍出这样的作品来吗?他将这部剧分析得这么透,自然是想借鉴模仿。但最后的答案是否定的。《人间正道是沧桑》并不适合巨江人,这部剧能成功,是公司综合实力的体现。剧本,导演,摄影,音乐,表演,俱是一流表现,没有任何投机取巧的地方,巨江人还没实力制作这样的戏。
    回到客厅,女儿厉羽希与她妈妈正在看《冬季恋歌》,自从厉恒建干了影视业后,也常常回家看电视,他的口味不免与自己妻子和女儿的口味有抵触,于是家中便买了两台电视机,各看各的。
    “这都是第几遍了,还不腻!”
    《冬季恋歌》首播在朝廷台电视剧频道大火后,各个省市地方电视台立即跟进买下次轮播放权,现在,《冬季恋歌》的风潮还在继续,这部剧是青少年男女和家庭妇女的最爱,百看不厌。
    厉恒建又对自己女儿劝道:“羽希,你也应该看看《人间正道》这部剧,立意比你这部高多了,很有励志意义。你一中学生,这种腻腻歪歪的爱情剧看多了可不好!”
    厉羽希也只是把自己父亲的话当耳边风,并不去理会,他还劝自己的爸爸:“爸,你的巨江人影视公司,也不能老是拍谍战剧啊,拍部偶像剧吧。像这部《冬季恋歌》,我们学校的同学可喜欢看了,我看投资也不大啊,挺划算的。”
    厉恒建的巨江人一连拍了三部《新敌营十八年》,虽然他有让公司深耕谍战剧的打算,可也不想在一颗树上吊死。他今年连续观看了梅花传媒的两部主旋律戏《激情燃烧的岁月》和《人间正道》,仔细衡量后,感觉都不太适合巨江人,在剧本打造上就有不小难道。
    至于青春偶像剧,他以前因为自己不喜欢看,对公司投资这类剧就有些抵触。现在看来,女儿的提议倒是不无道理,综合考虑下,偶像剧确实挺适合巨江人这样规模不大的民营影视公司,投资不太大,市场受众却足够多,故事模式也可以参照《冬季恋歌》。
    他心中开始认真考虑女儿的建议。只是他还想看看秦天柱的《春光灿烂猪八戒》再做决定,衡量下古装喜剧类型有没有投资前途。
    说到《春光灿烂》,这个秦天柱,可真是能拖,能跳票啊。一会儿说十天后,一会儿又说还需两周,总之,就是羞羞答答的不肯出来。
    “羽希,你不是和秦天柱同一个班吗?有没有向他打听,他的《春光灿烂》什么时候制作完成?”
    “我哪知道!一个学期都快过去了,我从来没见他来过学校。或许真的是在忙于制作《春光灿烂》吧。”
    刚开始知道自己和秦天柱高中分在一个班级,她还挺开心的。班上,只有她和秦天柱还是以前的同班同学,感觉两人缘分不浅,以后也好有个照应。哪知,人家压根就没把读书的事放心上,一心一意做导演了。
    厉恒建猜测:“前几天,报纸上就报导,琼遥已经放话,《还珠二》不打算等了,二月一日正式播出。《春光灿烂》要是春节前再不能制作完成,大家就真的当他怯战了。呵呵,我看,我们的小秦导演应该是真着急了。拖字诀可不起作用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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