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八日下午,龙建华和爷爷奶奶、父亲、筠研在厨房整理钱币。
    说是整理,其实就是看看里面有没有镇库钱,再有就是把袁大头找出来。
    他最怕的是出现工艺制品袁大头,导致价格大降;虽然还是十来年后的事情,但还是有备无患的好。
    三人问了一会龙建华此次出车的整个过程,然后奶奶叹了一声气,“建华,你舅爷爷离婚了,他也调到京都去了。”
    龙建华惊讶地抬起头,“怎么会这么快?”
    爷爷淡淡地说,“那个赵意涵实在不像话,把革委会都闹翻天了。她要求他们帮三个子女解决工作,说先凡每次都被错误处罚,对他的家庭造成了巨大的灾难,导致他们一子一女都在农村里结婚生小孩,其余的都没这样。”
    “她也是猪脑子,那样的事能找到这里吗?能通过那样闹的方式来解决吗?结果倒好,把先凡的名声全部破坏了,他怎么还能在这里呆下去?没办法,只能打报告申请调离,同时提出离婚。”
    “省领导也见识到了赵意涵的无理取闹,报告交上去第三天就批准了他的离婚申请。过几天,上面就下了调令,让他去京都工作。”
    “她也不想想,那两个小孩的处境能完全怪得了别人吗?还不是由她造成的?那么戾,那么浑,他们是怕她、想早日离开她才对。”
    奶奶摇摇头,“他们那三个子女也不是什么善人。来沙鹃市呆了十多天,都没来看过我,他们小的时候,我对他们可是很亲的,什么东西只要自己有,都会带一份给他们,见了面还会给个几毛几块的。”
    “先凡临走前来我们这里坐了一会,他的病还没完全好呢,真是造孽啊。不过,先凡对你的评价很不错,说你是一个做大事的人,头脑清晰得很。”
    “你爷爷问他是怎么看出来的,他笑笑说第一次在江边遇到你们两兄妹的时候被你绕晕了,在医院说的那几句话对他的启发也很大;如果不是你讲的那几句话,他还没下决心离婚的。”
    “后来他拿出一沓湖湘报纸,上面还提到了你的名字。呵呵,人家都找出来了,说那些主意都是你出的。那个陈胜凡来了一次,说他被调到公社去了,还有那个陈力前被调到了交通局;陈胜凡那次来,是来送沙发的,说是最后一次为队里办事。”
    龙建华呵呵直笑。插队不到一年,竟然推出了三个吃国家粮的,自己却还在当临时工,这也是他这个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最应该觉得滑稽的事。
    筠研不解地问,“哥,你怎么不自己向他们提出来呢?如果你提出来,那你就可以当公社干部了。”
    看到爷爷奶奶也看着他,龙建华知道这是他们一致的想法,笑道,“我的志向不在那里,我只想赚钱,赚很多的钱。”
    父亲慢慢地说了一句,“你赚这样的钱很辛苦。”
    奶奶也马上附和。
    龙建华呵呵一笑,“我现在有的是力气,有的是精神,有的是时间,更加是年轻;只要能赚钱,再辛苦一点又有什么?每次我看到那些工人按点进厂,按点出厂,我都为他们感到不值,那不是在浪费他们自己的生命吗?”
    筠研吸吸鼻子,眼睛有些发红。
    “哥,我看你昨晚背这个铜钱背了二百六十多次,一百多斤一袋,我都看得流眼泪了,只怪我没力气能和你一起背。你就不觉得累吗?文华哥背他那八袋都歇过两次呢。”
    龙建华哈哈一笑,“筠研,我说过,你只要好好读书,长得漂漂亮亮的就行,哪能让你干这样的体力活?想都不能想!你没看到我背一袋很轻松吗?这都是钱!每背一袋就是一万五,今后还会多呢。虽然身体累点,但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奶奶忽然“哎呀”一声,龙建华等人连忙看过去,以为她怎么了,结果她笑笑,“你们看我这脑子。隔壁徐老师对调成功了,很快就要去京都,他的房子空了出来,他放话出来说要卖房子……”
    龙建华把手中的钱币一扔,噌地站起来,“我们买啊,这样的好事,哪能让别人捡走?如果有人买,我们就冲价,反正要买到手!”
    奶奶呵呵笑道,“这就是你有钱的好处?”
    龙建华也是嘿嘿一笑,“拿钱干什么?就是干这些事的。他那套房子虽然只有我们的一半大,但叔叔他们一家再回来,我们就宽宽松松了。”
    要说他现在缺的是什么,其实最缺地盘。
    这么多钱币堆在厨房,占据了很多空间,让厨房显得拥挤不堪;还有那么多杂物堆在各个房间,也是乱七八糟的。
    徐利群老师虽然住在隔壁,可他并不经常与大家照面。
    他的妻子儿女都在京都,所以他中午不回来,晚餐也是在学校吃完再回来;至于寒暑假,就更加见不着他了,因为他放假后就去了京都。
    自记事起,他就感觉没进过徐老师的家。
    奶奶站起来,“那我就去问问他,看他卖掉了没有;如果没有,那就买回来。先把房子买回来,今后建华结婚也有地方住。”
    龙建华哈哈一笑,“这种事情还早着呢,先解决了暂时的拥挤再说。”
    等结婚的时候,还不知道有多少别墅了呢。
    不到半个小时,奶奶就兴冲冲地走了回来,“还没卖掉,他要一千五的现钱,说一手交钱,一手交地契,把那些想买的人吓退了。”
    这个阶段,虽然城里的人手头都有一些钱,但一下子能拿出一千五的人还是不多的。正常拿工资的人,能存到一千五的都会有房子,因为他们的级别都不低,单位都有房分。
    奶奶取出一千五百块钱,把爷爷喊了出去。这个时候,还是需要他亲自出现在现场的。
    待爷爷奶奶出去后,父亲慢条斯理地问龙建华,“现在又是住不下,浪费那钱干什么?有钱也不能这么浪费。”
    龙建华摇摇头,“这不是浪费。现在来讲,钱也只有改善吃和住这样的用途。等叔叔一家再回来时,月华和月荷不用挤在一起,可以各自睡一张床。”
    爷爷奶奶笑眯眯地把地契拿回来后,一家人商议该如何改造,后来决定把防火隔离墙打通,把徐老师原来的大门锁起来,出入全部走现在家里的大门;院子也要打通连起来。
    龙建华偷偷地吁了口气,房子问题初步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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