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获诺奖后,龙建华在研究院做了一次讲座,第二次也免不了再做一次。
    把内容讲完后,他提出一个想法:对愿意来重世研究院做基础的,研究院将给高薪,并给予同等的宽松环境。
    此言一出,引发满堂惊愕。重世研究院是以工业化为目的的,现在想要介入基础研究,会不会把方向引偏?
    不过有人还是反应了过来。现在研究院里,就有基础研究的人,比如说数学,比如说基础物理等。在这样的场合提出,只是为了扩大影响,吸引更多的人来。
    龙建华也是这样的目的,技术发展的基础是基础理论。当基础理论跟不上的时候,基础发展会陷入瓶颈,只有更新换代,不会出现创新性产品。
    无论蓝光二极管还是石墨烯,其实都是在已有基础理论基础上研发出来的,只是因为途径新颖,让不可能成为了可能。
    会后,赵翰远和他一起离开会场,他低声说,“龙总,我想辞去院长一职。”
    龙建华扭头看向他,有些疑惑,“为什么?”
    他笑笑,“本来想去你办公室说的。你再次获奖,我感到压力很大。当然,这压力不是因为诺奖,而是因为我的发动机研究。”
    他抬头看了天上一眼,随后抽抽嘴角,“我现在发现,研究管理和研究工作不可兼得。如果这么些年,我一心一意扑在发动机研究上,也许早就出了成果。”
    “你能获诺奖,是因为那些时间里,你一心一意扑在研究上。而我,因为要分心管理,并不能全心扑在发动机上。”
    “研究院因为有足够的资金,管理很宽松,所花时间并不多,但随着研究院的扩大,还是花了越来越多的时间。”
    “我觉得,到这个阶段,得找一个专门的研发管理人才,既懂科研又懂管理的那种。说实话,我们研究院现在的管理基本上处于放羊状态,谈不上真正的精细化管理……”
    一路走,一路听,直到办公室他才讲完。
    龙建华笑道,“你其实可以把研究院管理当作转换脑筋的一种方式。”
    他苦笑,“不要以为都是你。只要动脑筋,就会消耗脑细胞的。你的脑筋和我们不一样,想发散的时候发散,想集中的时候集中;而我们,从集中转换到发散,需要一个痛苦的过程。”
    “我以前就是一个项目团队的管理者,被你拉来当院长,每天都是如履薄冰,天知道死了多少脑细胞。”
    龙建华哈哈笑道,“我们的研究院是世界顶级研究院,事实证明,你的管理是成功的。”
    他呵呵一笑,“主要还是你有钱,预防措施和监督手段到位,可以让我无为而治。我想,只要不乱指挥、瞎插手,谁来都是一样。”
    龙建华摇摇头,“话不能这么说。对技术发展的趋势没主见,对科研没理解,让这样的人来管,只会乱套。”
    两人聊过一会后,赵翰远再次确认,“龙总,说定了,我辞去院长职务,余生专门研究发动机。如果可能,也许会有创新性的成果出现,说不定也会获得以俄国诺奖。”
    感情问题在这,是压力大了啊。
    不过,专门搞研究也不错,只要不离开研究院就行。
    他点点头,“这么考虑也不错。不过,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看能不能两者兼得。”
    赵翰远笑道,“不用再考虑,我早就有这样的念头,只不过这段时间最终确定而已。这段时间,我有很多新的思路,如果不是要对日常进行管理,我可能都在实验室里不出来了。”
    他摆摆手,“可不能这么做。你是院长,要起带头作用,不能这么连轴转的。”
    接着又问,“什么新思路?”
    赵翰远呵呵一笑,“可能是参考别人的设计多了,也可能我这段时间在绞尽脑汁想发动机,感觉思如泉涌。”
    “上个礼拜天,我一个人躺在椅子上看天,不知不觉放空了心思,忽然之间一个又一个想法出现。”
    “待回神后,我抓紧记了不少,但隐约还忘了不少。所以我想全身心地投入研究,说不定会把那些忘记的给捡回来。”
    对于科研人员来讲,这是一个强大的理由,也是一个不可拒绝的理由,以为内这关系到一个科研人员的科研“生命”。
    既然说到这个份上,他只能看着他说,“那你推荐一个人。”
    赵翰远笑道,“欧洲、米国和内地的院长都是老人,也都是副院长,都熟悉内部流程管理,对科研管理也都很有一套,全都可以胜任。”
    龙建华点点头,“那就让黎赛普接任,把波士顿研究院的院长调整为米国研究院院长。欧洲和内地研究院的两个,还是继续兼任总院副院长。”
    这是平稳过渡。
    不喜欢从外面招聘高管的习惯,不只是适用于集团,研究院也如此。
    赵翰远笑着说,“完全可行。只要会管理的,能发现我们目前管理模式巨大优点的,都应该乐得清闲。”
    他可以说是无为而治的典范。但也就是他这种管理模式,或者说不得不采用的这种管理模式,让他在世界声名鹊起,成为科研管理的大拿。
    为什么说不得不采用,是因为龙建华给出的框框在那里:只要项目有科学依据、不逆潮流而动,就可以申请经费。有这样的宗旨,无形中把院长的权力削弱了不少。
    龙建华点点头,“那行。我要黎赛普过来,先和他谈谈。然后把他们两个也叫过来,我们碰个头,你们也交接一下。你坚持一下,坚持到元旦。”
    他点点头,“没问题。”
    黎赛普是米国科学家,在重世研究院已经九年,在科学界有着广泛的人脉。
    龙建华之所以现在不能确定,是因为他不能确定他愿不愿意来香岛上班;作为总院的院长,必定要在香岛上班的,因为他要经常和他交流,也不会让院长在别的地方上班。
    还好,黎赛普不是一个很恋故土的人,在听说要来香岛上班后,也没表示什么反对意见,很愉快地答应了。他是一个半导体研究专家,同时还愿意把研究团队拉到香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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