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跟孩子她娘就先回去了,刚才也说了半晌,娘你也歇一会儿,别累着了,有啥事儿我们下晌再过来说吧……”沈承厚站起来笑着跟张氏说道。
    其实这话谁都听得出来是借口,不过是临时送张氏回乡下的,铺子里的事儿早就有人管着,他们能有啥要忙的,真要是忙的话也不会过来一坐就是大半天了,只是因为不好留在老宅吃饭罢了。
    有张氏在,要是留下吃顿饭啥的也没事儿,就当是陪陪娘亲了,毕竟就俩人能吃多少,而且他们带过来的东西可着实是不少了,可有个老沈头在,不管他是吱声还是不吱声,这顿饭注定是吃不痛的。
    而且若是他不说啥也就罢了,到时候勉强还可以维持表面的平静了,若是真的一时忍不住又开始找茬的话,为了一顿饭而弄得那般不痛实在是不值得,三房自家又不是吃不起饭了,何必在这里自个儿找气受呢,所以还是得回去。
    显然张氏也是知道这其中的原因的,就声地叹了口气,在面对三儿一家的事儿上,她怕是叹气最多的了,尤其是在老宅的时候,所以在县里的时候张氏脸上笑容多呢,一来是因为在三房的时候,所有人相处都是极好的,不管是三房自家人还是跟亲戚朋友在一起时的时候,那种气氛就让人心情很不错。
    二来就是因为在县里没有总是阴阳怪气的老沈头,你说老沈头做得那些事儿明眼人谁看不出来是不公平的,可你有啥法子,那是个长辈,家里又啥都是他说的算。重要的是,好赖话全都听不进去,你就是想要说的再多没有人听又有啥用呢,是以就算明知道不公平也都是没辙的。
    不过这么久下来,就算是奈也都慢慢习惯了,是以张氏也没有说啥,尽管很想让孩子们留下一起吃饭。可为着孩子们不那么尴尬为难。她也就忍下没说了。
    “回吧,这都准备差不多了,剩下有啥我看着让你大哥二哥张罗张罗就行了。你们这喝完喜酒也要回去县里了,抓紧时间瞅瞅铺子里还有啥要操持的,再往后也没啥功夫老过来了。”张氏就笑着冲儿子儿媳妇说道。
    其实说真的,尽管沈承厚李氏出于孝心时常过来。可他们来了之后能帮上忙的地方委实不多,自然不是他们懒惰不肯伸手帮忙。而是有老沈头在,谁都不敢说主动招呼他们帮忙,别的不怕,就怕明明是好心帮忙的。可老沈头说不得啥时候又会发作了,到时候让他们干了活还落下一身的不是了。
    张氏这么说的原因就像是刚才沈承厚找的理由一样,也不过就是体谅孩子们罢了。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她这个当娘的心疼孩子。自然是不会让他们做的。
    “娘,没事儿,我们回去也没啥事儿,这头大哥二哥他们要是忙不过来,就让人知会我跟孩子她爹一声,我俩啥时候都能过来的。”听婆婆这么一说,实诚的李氏连忙也开口了。
    人跟人之间相处,感情完全都是相互的,你对她好她才会对你好,并且其实人对感情是最为敏感的,而像是张氏和李氏身为婆媳俩,能像是现在这样亲近,自然都是因为真心为对方着想的。
    张氏就握住了儿媳妇的手,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儿媳妇的意思她是都懂的,所以才会笑得这样欣慰,不管咋说,有这句话她就觉得足够了。
    张氏心里头很是清楚,几个儿媳妇里这个是着实地老实,孝顺能干,在张氏这个做婆婆的眼里,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那是真的挑不出毛病来的。
    可偏偏家里老头子心长偏了,委屈了孩子们那么多年,每每想起张氏都觉得心里头不得劲儿,尤其随着硬是逼着孩子们分家出去之后,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其实说实话,到了现在,张氏除了还觉得一家人不能生活在一起有些遗憾之外,当然这个做娘的大部分都会这么想,可后头竟然觉得这样也不错了。
    因为若不是老三一家分出去,仍旧住在老宅的话,指定还是要受委屈的,也不会有如今这样的好日子,分出去一开始是苦了些,可到了后头苦尽甘来了,往后也必然是日子会越过越好了,这样一想,若是没有当初分家,哪里会有今日这般了。
    当然即便是这样,也不能抹煞当初孩子们是被逼着分出去的,这也是张氏为什么越发在面对三房的事儿时跟老头子硬气起来的原因,不管咋说心里头都一直有觉得对不起三房孩子的感情在,也不想继续让孩子们再受委屈了。
    “娘,大哥,敬鸿也跟我们回去了,这孩子本来这次回来就是耽误念书了,县里头学堂听说年前考试还挺重要的,书都带着在铺子里呢,抓空能多看几眼书还是多看几眼,我寻思着回去给他找个空屋,让他安生念书。”说着话要走了,夫妻俩对视一眼,李氏就给丈夫使了个眼色,沈承厚点了点头,冲着他娘和大哥说道。
    话一出口,张氏和还没有离开的沈承才就都看向了沈敬鸿,而那头刚才在跟妹妹说话的沈敬鸿自然也听到了,转头看过来,正对上他爹的视线。
    沈承才这人实在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自然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坏人,甚至他连点儿坏心眼都没有,就看于氏前前后后做了那么些事儿,换个男人早就不能忍着那样的媳妇了,可他还是窝囊地任由于氏往死里作,甚至在后头还能念着媳妇的情,所以不管他在很多事儿上表现得是什么样,你都不能说他是个坏的。
    可不是说光是好人心善就行了,在大是大非面前,从来都不需要和稀泥的存在,还有就是,不说什么男人女人的,是人就该有担当,就该知道自个儿该做什么才是。
    而从沈承才的表现看,不管是从前在于氏行事不当之时,还是如今家里混乱一片他该站出来的时候,他都没有承担起自个儿该有的责任,丈夫不像是丈夫,父亲不像是父亲,他的没有主见让他把所有的事儿都弄得一塌糊涂。
    或许他什么都没有做,可真的就是因为他的不作为,任由事情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而去,其实这就是一种过错了,说白了,就是没担当,永远不能做自个儿该做的事儿。
    这会儿就是,明明是身为亲爹该主动撑起大局的时候,可在刚才讨论的时候,从头到尾都没有听见他说一句话,都是低着头听着别人说,甚至因为看不见他的脸,你都分不清他到底是心思在不在这上头了。
    而直到听见三弟的这一句话,进门起就一直低着的头终于抬起来了,沈承才看向一旁站着的儿子。
    与此同时,一下子就把头转过去看向他爹的沈敬鸿自然也在盯着他爹。
    若是这时候有人看见沈敬鸿的眼神,必然会觉得很心疼,因为很明显,那眼里头全都是期待,之前所有的懂事或者委屈啥的都不见了,如今沈敬鸿的眼里就只有期待,如同每一个对父母有所期待的孩子一样。
    沈敬鸿自然知道三叔三婶为什么会这么说,因为很疼他,所以才会在回来之后如同在县里一般地照顾他,甚至身为叔叔婶子,径直在他爹面前提出要带他回镇上铺子,旁人看来或许会有些不合适,但三叔三婶正是因为怕他留下被忽视,才会这样说的。
    可到底那是他爹,对他来说由着最为法割舍的牵绊,尽管他爹先前一直没说什么,可现在还是忍不住有些期待,若是……若是他爹说一句让他留下来,那即便要面对大哥大姐他们的视甚至是冷嘲热讽啥的,他都可以继续留下,带着妹妹一起。
    然而面对这样期待的目光,好不容易抬起头看向儿子的沈承才,却是在看了一眼后躲开了视线,是的,躲开了,并且显得有些不自在。
    随后能看出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然后有些含糊地说了一句:“那就去吧,好好念书。”
    再之后就没了,像是从前每一次一样依旧低着头,这次都连脸上的表情都叫人瞧不见了,没有说关心地问问儿子在县里念书的情况,也没有跟三弟三弟妹说声帮着照顾孩子的感谢,论从哪一方面来说,一个当爹的该做的事儿,他还是一件都没有做。
    若是七夕等人在场,一定完全不明白沈承才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那是他儿子啊,儿子看着他他有什么好怕的,儿子也没有说想要他去做什么为难的事儿,不过是一个当爹的该说的话而已,不过就要一点儿关心而已,到底他为什么要躲开视线?
    是说家里如今接二连三的事儿让他怕了,原本就没有担当的人,如今在家里,面对强势的闺女和儿子儿媳妇越发地说不上话了,知道自个儿说了也没用,所以才不开口?未完待续)r6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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