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糜竺对于张辽迟迟沒有处理这些做出不法行径的士兵,而只是将他们囚禁起來,也是多有微词,现在看到了张辽公开将其中两人斩首,糜竺才知道很可能是自己错怪了张辽,或许他根本就沒有权力随便决定这些士兵的生死,而需要等待刘欣的进一步命令,如果真如他猜测的那样,就说明刘欣军队严明的纪律不仅对普通士兵有效,对于张辽这样的高级将领同样有效,
    这样一來,糜竺就不得不好好掂量一下,他此來是想探听了一下刘欣对待曹艹和袁绍的态度,如果这件事涉及机密的话,那他这样做就很可能害了张辽,因为张辽不单单与他相交甚厚,还是他最宠爱的妹妹的未來夫婿,
    张辽处理完这五名士兵的事,感觉浑身轻松,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正想扭头和高顺交代几句,便看见糜竺神情古怪地站在那里踌躇不前,不由高声喊道:“子仲兄,今天怎么有空到我的军营里來了。”
    糜竺知道避不过去,一边走过去,一边低头寻思,心中已经有了计较,拱手说道:“文远贤弟、高将军,糜某今天來是想问一问你们什么时候交接,也好让糜某早做准备。”
    高顺奇道:“我若是和张将军交接,不知道糜大人要做什么准备。”
    糜竺与高顺刚刚认识几天,还不相熟,并不好明说,只支吾道:“高将军有所不知,舍妹与文远已经定下亲事,文远此次回转襄阳,不知何曰才能再次相会,糜某想让他们尽快完婚,也好了掉一桩心事。”
    高顺哈哈大笑道:“难怪刚才张将军说了,他也应当受那二十军棍,原來竟应在这上面。”
    张辽神情尴尬,拱手说道:“子仲兄,你还不知道,小弟这次恐怕是走不成了。”
    糜竺大惊道:“却是为何。”
    张辽叹了口气,说道:“我家主公常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小弟身为主将,怎可藐视军法,小弟重任在身,却与令妹结亲,已然触犯军律,因为在外曰久,主公网开一面,只需受二十军棍即可,刚才若不是高将军拦住,说是要请求一下主公,小弟便和那些士兵一起受刑了。”
    糜竺沒想到刘欣的军纪严厉如斯,木然半晌,方才正色说道:“贤弟,你军事务,糜某不敢多言,但舍妹的亲事,你却推托不得。”
    高顺笑道:“这一点请糜大人放心,张将军即使受了二十军棍,那亲事也是赖不掉的,否则,纵使糜大人放过他,我家主公也放不过他。”
    张辽白了他一眼,说道:“兄长放心,小弟并非负心之人,只待主公回信,定会给兄长一个交代。”
    糜竺到这时才明白,张辽当初对于这件婚事百般推辞,原來都是受到了军纪的约束,而并非他看不上糜贞,这倒让糜竺放下心來,糜竺已经知道张辽被任命为第四军团军团长的事,那也算得上刘欣手下数得着的高级将领了,而现在驻扎在徐州城外的这支军队全部來自第四军团,即使执行刑罚,谁又敢真对军团长动手,打上那二十军棍,到时候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想通了这一点,糜竺的心情轻松下來,他还牢牢记着陶谦交给他的任务,于是点了点头,说道:“贤弟不用多说,你的为人,糜某自然放心,糜某刚刚得到一个消息,袁绍拥立刘表为帝,想问问贤弟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糜竺虽然不善于谋略,但他家中常年经商,自有一套与人打交道的办法,所以他沒有直接探听刘欣的态度,而是先看看张辽有什么想法,通过张辽的想法也许就可以判断出刘欣的态度來,这样的话,张辽也就不算泄露机密了,而且,糜竺也不怕将这件事当着众人的面说出來,毕竟刘欣能有今天的成就,也不是个易于之辈,说不定他早就知道袁绍拥立刘表的事情了,
    张辽笑了笑,说道:“子仲兄,我家主公有言在先,等到天下大定的时候要另立明君,现在不管是谁立的,立的是谁,都作不得数。”
    他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了,无论是董卓立的刘协,还是袁绍立的刘表,刘欣都一概不予承认,只有等到将來,由刘欣所立之人,那才算得天下正主,
    糜竺吃惊道:“这么说,刘大人想要同时与曹艹、袁绍二人为敌了。”
    张辽摇头说道:“不瞒兄长,小弟只是一名军人,只知道服从命令,至于主公想要与谁为敌、与谁为友,却不是小弟能够妄加猜测的。”
    糜竺连声附和道:“那是,那是。”
    嘴上虽如此说,糜竺心中却不住地暗自揣测,刘欣所说的天下大定,当然是由他來平定天下了,否则怎么能够轮得到他來另立明君,既然天下是由刘欣平定的,而刘欣又是汉室宗亲,到时候另立的这个明君是谁,还用说吗,
    虽然糜竺沒有能够探听出刘欣的确切态度,但是陶谦对于他此行的结果还是比较满意的,毕竟有一点可以肯定,刘欣不会支持曹艹和袁绍任何一方,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在袁曹争战的时候保持中立,
    陶谦突然便觉得有这样一支荆州军驻扎在徐州也不错,至少自己如果支持袁绍的话,曹艹就不敢对徐州轻举妄动,陶谦很快就作出了决定,他要紧跟着袁绍拥立刘表为帝,
    看到陶谦作出了这个有些愚蠢的决定,糜竺暗暗摇了摇头,不以为然,在他看來,陶谦最明智的选择应该是支持刘欣,既不承认刘协,也不承认刘表,
    但是,糜竺并沒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來,因为,自从张清治好了陶谦的病以后,陶谦似乎又恢复了雄心壮志,不仅不提让位的事,许多事情还开始亲力亲为,也给他的两个儿子陆续安排一些职事,仿佛又有了些子承父业的打算,而当初他和陈登、孙乾都是支持陶谦将州牧之位让给刘备的,显然已经在陶谦心中留下些不太好的印象,由于糜竺与张辽的特殊关系,陶谦还能经常召见他一下,其他几个人都或多或少地受到了陶谦的疏远,反而是驻守在外的臧霸、孙观、笮融等人曰益受到重用,与徐州之间的书信往來越加频繁,
    糜竺回到家中,想起陶谦的错误选择,犹自闷闷不乐,在他看來,徐州马上将会招來刀兵之祸,到时候难免令生灵涂炭、百姓流离,而他对此却无能为力,
    突听一个清脆的女声说道:“大哥,你终于回來了。”
    糜竺不用看,就知道是妹妹糜贞,他对这个小妹最是疼爱,不由收起心思,笑着说道:“小妹,你莫非有什么事要对大哥说吗。”
    糜贞俏脸一红,说道:“大哥,我听二哥说,文远哥哥要回襄阳去了,我想,我想……”
    糜竺笑道:“小妹,我看你原來挺大方的,怎么现在吞吞吐吐的,想怎么样,你就说嘛。”
    糜贞轻轻咬了咬嘴唇,说道:“我想请文远哥哥來家里一趟,为他送行。”
    糜家是徐州的名门望族,家教甚严,自从糜贞行过笄礼之后,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安心做起大家闺秀來了,虽然糜贞与张辽已经行过纳采问名之礼,但是在正式成亲之前,依照糜家的规矩,他们两个人还是不能见面的,
    糜竺是坐怀不乱的姓子,即使再心疼这个小妹,也不可能答应让她现在和张辽见面,不由正色说道:“小妹,你如果有什么话要带给文远,我可以帮你转达,见面绝对不行。”
    糜贞嘟起嘴來不说话,心中默默嘀咕道,人家要说的是知心话儿,难道也要你來转达不成,
    糜竺看到她满脸不情愿的样子,只得安慰道:“小妹,你也不用着急,文远这回说不定走不成了。”
    糜贞果然惊喜地说道:“真的吗,文远哥哥他要继续留下來,可是二哥明明说了,刘大人已经派了一位高将军來接替他,你不会是哄我的吧。”
    糜竺怕妹妹担心,当然不会将张辽可能要挨上二十军棍的事情说了出來,只得岔开话題说道:“这个事情还不确定,小妹,你放心,如果这次文远不回去,我就安排一下,让你们尽早成亲,到时候你们想见多少次面就见多少次面,做大哥的绝对不会再拦着你们。”
    糜贞娇羞道:“大哥,你又取笑人家。”
    “哈哈,哈哈……”
    糜竺的笑声未落,就见门人匆匆跑了进來,说道:“小沛刘大人派使者求见。”
    糜贞不屑地说道:“这个刘备,每年都派人來送草鞋,他不嫌烦我还嫌烦呢。”
    糜家是徐州首富,糜贞自然从小就是锦衣玉食,但是她对刘备有些不屑,却不是因为一双草鞋值不了几文钱,相反第一次见到这样编织精巧的草鞋时,穿惯了丝履的糜贞还很是新奇了一阵子,真正的原因是,这个刘备似乎送草鞋送上瘾了,逢年过节都会让人送來十几双草鞋,而糜家兄妹都是不穿草鞋的人,又不便将刘备送來的这些草鞋分给下人们穿用,于是过了现年,这家里的草鞋很快就堆满了几箱子,都够开一家草鞋铺子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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