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瓷不仅身材没变形,肤色还更白皙了,透着淡淡的柔光,气色看起来很好。
    不少人都暗地里笃定了这胎是女儿,她和傅时礼彼此间很有默契没有去医院检查孩子性别,没有强求这方面。
    她走到餐桌前,在那个属于自己的位子坐下。
    气氛安静到只听得见碗筷碰撞的声音,姜瓷低垂着眼眸也沉得住气,她喝了点汤,这场晚饭很让人感到压抑,全然因为徐琬宜板着脸没有说一个字,直到了尾声。
    “你胆子大了,挺着大肚子去拍电影?”
    徐琬宜终于发作了,她美丽的双眼凝着冷意看向姜瓷,斥责道:“如果不是我先发现,你准备什么时候说?”
    姜瓷喝完汤,用纸巾擦拭干净唇角才说话:“拍摄三个月,先瞒,瞒不住了等回来跟您请罪。”
    徐琬宜这两年很少拍电影了,却有不少品牌活动邀她出席。
    姜瓷算好了这三个月的行程,已经找好了借口打算应付家里。
    她的话里,很明显是用不知错的语气,惹得徐琬宜冷怒:“姜瓷,结婚生子,都挡不住你去拍电影?”
    通常的情况下,一喊名字就代表着在发怒爆发的先兆了。
    姜瓷的心里也很清楚想跟剧组,势必要惹怒母亲一次,她平静道:“妈,我已经是成年人了,会有分寸的。”
    “分寸?”
    要不是看在怀孕的份上,徐琬宜早就把她一身倔骨头骂得狗血淋头了,讽刺道:“是我还是傅家的钱和名气不够你用,年底还要让你挺着肚子去为了自己的丰功伟绩做牺牲?”
    又是这个。
    姜瓷白皙的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姿很端正,很有必要跟母亲谈一谈了。
    她说:“妈,从小你都给我最好的。”
    徐琬宜似乎没想到她会开口这样说,严厉的态度愣了下。
    姜瓷继续往下道:“在我记事起,吃的用的花的,都是比同龄的小孩贵一倍。您不惜代价花光了银行卡里的钱,也要托关系将我送进贵族学校……”
    徐琬宜听着她的言辞,精美的指甲无声抠住了餐巾。
    姜瓷笑了笑,压下胸口的酸涩道:“在爸爸去世前,我都不知道自己还是个私生女,您给我的,是为了赌这一口气,就算爸爸家不愿意让我认祖归宗,而您的女儿,也能过上名媛生活。而不是抛头露面在外挣钱,让人看了笑话。”
    这番话说出口,等于是揭露了母亲压在心底的忌讳
    姜瓷一直埋在心底不愿意正面去谈,现在她谈了,是想告诉母亲:“爸爸已经去世二十年了,妈,您该放下了,也放过我好不好?”
    徐琬宜精心画过的眼妆在灯光下,显得冷漠,她被姜瓷的言辞伤到了比命还重要的脸面,拔高的声音很刺耳:“我把你养大,还亏待你了?”
    姜瓷说:“我没有这样想,我只是替您累,这些年来,您无时无刻都要求自己保持最完美的一面给外人看,叫那些曾经让您感到屈辱的人看您如今的风光。妈,您只跟富豪交往只嫁富豪,真的是因为自己喜欢有钱人吗?”
    “姜瓷,你以为我对你父亲还有感情?”徐琬宜美丽的脸上不屑的冷笑,她对一个死人还有什么感情。
    姜瓷平静的指出:“去年我在您书房柜子的左边第三排书籍里,发现了爸爸的军衔。”
    徐琬宜完美的面具,终于开始有了破裂的痕迹。
    “当年我毕业时要拍电影而不是拍戏,您在女儿是导演和演员之间,果断选择了前者,因为您一开始就想让我毕业去镀层金,好提高身价。”姜瓷看透了母亲的心思,所以刚开始走上拍电影这条路时,才没有遭到阻碍。
    而她也很清楚另一点:“后来,您看到我跌了跟头也不放弃,就开始意识到该掌控我了。您很喜欢李叶娜,因为她懂得审时度势的行事风格让你满意。”
    客厅里,几乎就姜瓷一个人在说话。
    她提到李叶娜,多少有些难受:“李叶娜把我出卖了,您也根本不在乎自己女儿的感受,还给背叛我的人提供资源。”
    徐琬宜听完姜瓷倾诉出来委屈,这些年,她这个好女儿倒是什么都懂,就是憋在心里不说。
    她最擅长隐藏自己真实的情绪,那精致的面容完美得没表情,目光冷飕飕盯着姜瓷:“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继续。”
    姜瓷来这不是讨伐的,努力地平复下情绪,她说:“我想去拍电影,妈,我会顾好肚子里的孩子。您当年也是怀着我去拍戏,为什么我就不能?”
    徐琬宜看她是有人撑腰,腰板都直了。
    她冷着语调,即便姜瓷说了那么多,表面上也丝毫没有动容到冷硬心肠半分,在进组拍电影这事上,强势地不许女儿忤逆:“你既然没有想说的,那就我来说。”
    “姜瓷,拍电影的事没得谈,你不愿意也要给我在家待到明年上半年为止。”
    这句话,宛如一棍棒狠狠地敲向了姜瓷脑袋,她呼吸加重,感觉到有些难受,双手撑着桌沿站起来,先前努力平复的情绪再次起来了,眼睛略红:“我说了这么多,您还是连商量的余地都不给我吗?”。
    “我就不该将傅家的聘礼和嫁妆先交到你手上。”
    “我没有用你们的钱。”
    姜瓷内心本来就敏感要强,这句话更是触及到了她的自尊心,抬眸看到母亲连片刻的犹豫都没有就专断判了自己死刑,她胸口多年来积攒的委屈都涌入了上来,指尖死死抠着餐桌沿。
    而就在母女都互不让步时,别墅的门铃响了。
    在谈判的这期间,窗外已经黑下,姜瓷也不知道几点了,她是完全陷入了跟母亲的这场摊牌之中。
    保姆从厨房跑出来,往大门的方向。
    姜瓷隐约是猜到谁来了,微红的双眼盯着母亲问:“你把他叫来的?”
    徐琬宜冷怒:“护着了?”
    姜瓷闭了闭眼睛,感觉自己手脚都是冰凉的,她最不愿意将傅时礼牵扯进来,才在回来时没有打一通电话给他。
    现在母亲将人给叫来了,言语间又不知道会严厉苛责到什么程度。
    这让姜瓷从心里就有种股无力感,不想让傅时礼看到自己在母亲面前这样狼狈的样子。
    保姆跑过来说:“夫人,姑爷在门口。”
    因为母女俩吵架的缘故,保姆也做不了主要不要放人进来。
    “让他进来。”
    “不许开门。”
    徐琬宜和姜瓷同时出声,这让保姆为难上了。
    “是开门,还是不开门?”
    姜瓷死咬着牙齿说:“你让他走。”
    保姆将目光,又放在了徐琬宜身上。
    到底当家做主的是这位,姜瓷看到这幕,唇齿间有些想笑,胸口的情绪酸涩得厉害了,她忍了又忍,将情绪都发泄在了餐布上。
    姜瓷紧绷的手指抓着餐布用力一扯,连带精贵的碗筷都接连摔碎在了地板上,发出了很大的声响。
    这吓的保姆大气不敢喘,而徐琬宜只是冷漠地看着女儿发脾气。
    从小姜瓷就有这个习惯。
    在不停受到强势的母亲压迫下,她的性格变得很会去隐忍,实在忍不住了也不会跟你哭,顶多就是红了眼,然后摔东西发泄快崩掉的情绪。
    地上狼藉的碗筷,让姜瓷呼吸微急,眼眸颤的厉害。
    她不再留在令人窒息地客厅,直接朝楼上走,很快,便没了身影。
    保姆战战栗栗的:“夫人?”
    姜瓷一离开,徐琬宜冷漠的脸色聚变了。
    左手边的一杯红酒,被她砸碎在地上,彰显着压抑已久的怒意。
    ——
    楼上。
    姜瓷砰一声将房间的门关上,又反锁住。
    她后背贴着门板慢慢地滑下来,呼吸拼命压着急促,尽量将那些委屈和愤怒的情绪都统统的忍了下去。
    指尖,还是颤得厉害。
    姜瓷低下头,眼红着看自己肚子。
    在这安静的房间里,她心里的话,也只能对孩子说:“妈妈是不是很没用?”
    孩子还小,安慰不了她。
    姜瓷的眼泪在眼眸里打转,不愿意落下来,等情绪稍微有所缓解了,她才继续对着肚子,自言自语的说:“妈妈有没有吓到你……我不想发脾气,我只是太气愤了,对不起,我不想安逸过着优裕的生活,将自己活成了别人的附庸品。”
    门外,在楼下。
    等保姆将客厅收拾好了,将一切营造的很和谐时,才将别墅外等待已久的傅时礼请了进来。
    即便母女俩吵得再厉害,徐琬宜也不会自己女婿面前表露出来。
    她坐在奢华的沙发上什么也没说,看了眼对自己恭敬的傅时礼,开口道:“姜瓷在楼上房间里,你先去看看她。”
    傅时礼姿态从容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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