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夏见到虫二时,虫二正处在冬眠前的困倦期,又被身上不想休眠的变异痋虫搅的心烦意乱,精神状态十分不好。
    他听姜夏说完来意,拿起甲骨就塞进怀里喂了虫子,并怏怏骂道:闻恕小儿,毛a都没长全也来跟祖爷攀交情,祖爷烦的很,让他不要再来打扰祖爷!
    姜夏没想到他对商国太师如此藐视,很是意外,又劝了几句,虫二不再理他。
    姜夏无奈,只能退出斗耆国,和队伍里的众人商议对策。
    同伴中有一位巫师,对蛊术、痋术比较了解,便给出了一个法子,可以让虫二神思迷乱,陷入沉睡,到时候就可以将之轻易劫走。
    可笑他们一群机敏之人,还不知虫二是一位需要冬眠的痋者。本来就快冬眠了,根本用不着他们动手,只要等几日会自己沉眠,却画蛇添足搞出这么一出来。
    众周人商量了一番,都认为此法简便易行,便紧急配制了一种特殊巫药,让姜夏再去斗耆国暗算痋者。
    于是姜夏又来到虫二身边,哀求道,自己奉了司徒之命,一定要请到痋者,不然回去会被主君处死的。请痋者可怜可怜自己,赶赴殷邑一趟。
    虫二才不管他死活呢,任他怎么苦劝都不理会。
    姜夏跪在他脚下,苦求道,痋者不走,我就一直跪在你身边不起来!
    虫二嘿嘿笑道,你想跪就跪着吧,只要能跪倒明年春天,我就答应你。
    姜夏便做出发狠的模样,一直跪着不走,虫二也当没这个人,自顾自的吃酒、玩虫、睡觉。
    姜夏见他对自己失去戒心,不禁暗喜,悄悄将随身携带的巫药洒了出来。那巫药无色无味,难以察觉,对虫豸有催眠之效,可以缓慢又长久的的发挥药性。
    虫二此时的身体机能减退,反应迟钝,又没有警惕心,一点都没有发觉姜夏的手段,连人带虫子都被巫药影响了。神智越发混沌,眼看就要睡过去了。
    姜夏见计谋如此轻松便得逞了,心中大喜,就等着虫二睡过去之后将之掳走。
    没想到虫二虽然睡着了,却怎么都睡不深沉,翻来覆去,满嘴梦话,还时不时的惊醒过来,根本无法抓人。
    姜夏在豺巫里足足藏了三天,虫二都不见沉睡,焦躁状态反而越来越严重了,丝毫不见陷入沉眠的迹象。
    姜夏见事情不对头,急忙来到斗耆国外的隐蔽处,向同伴通报了此事。
    众人都不明所以,仔细分析了一番之后,那出主意的巫师道:可能是痋者和他的痋虫太强大了,对巫药有很强的抵抗力,所以才出现了这种情况。
    不过没关系,既然他的神智已已开始模糊了,就说明巫药有效,只要加大药量,耐心等待一段时间,痋者早晚会昏睡过去。
    于是姜夏再次返回虫二身边,继续施放巫药。虫二果然越来越糊涂,睡眠的时间越来越长,但还是不能沉睡。姜夏只能耐着性子苦等。
    在这期间,内卫斥候发现了虫二的异状,但没有太过关注,只是派了一个老奴来照顾他,另有一个内卫斥候负责监控。
    因为姜夏的匿踪之术太过神奇,没有被人发现任何蛛丝马迹。虫二本就缺心眼,脑子又糊涂了,也没有把此人告知他人。
    之后姜夏为了行事方便,暗中干掉了老奴,取代了老奴的身份,公然在虫二身边活动。是以内卫斥候一直都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就这样,姜夏在虫二柴屋里住了一个月,一把屎一把尿的伺候着,苦不堪言,眼巴巴的盼着目标赶紧睡过去。
    可是虫二还是不安分,注意到老奴的人越来越多,斗耆国国主和大军也已经回国了,形势越来越危险了。
    姜夏实在忍受不了了,和同伴们商议之后,决定对虫二下猛药,只要把他毒晕过去,就立刻动手劫人。孰料就在动手之前,聂伤突然出现,事情就结束了!
    “我们实在想不明白,那种巫药可以使天下虫豸尽数安眠,怎么就对痋者无效呢?”
    姜夏皱眉自语着,摇头叹道:“还是这位虫二痋者实力太过强大之故吧,我等手段难以作用在他身上。”
    “原来是你们搞的鬼!”
    聂伤不由冷笑,大概也想明白虫二得病的原因了。
    这群周人不知道虫二身上有一群吸收了真龙之血和玄鸟之力的异种痋虫,这些异虫可能对药物有很强的抗性,不怕巫药。
    它们本来就不冬眠,以前全靠虫二的安抚才勉强蛰伏。这下遇到了周人的安a眠巫药,异虫没被毒倒,反而把虫二和他的命虫毒倒了,使虫二失去了控制异虫的能力。异虫大闹,才导致虫二身体出了问题。
    “哼,你们一伙人自作聪明,险些害死我国痋者!”
    聂伤冷哼一声,阴着脸问道:“巫药还有吗?我要拿去救治痋者。”
    “没、没了,昨晚一次性都用完了。”
    姜夏见聂伤欲要发怒,急忙指着南方说道:“不过,我那同伴还能配制出来。”
    聂伤双手按在案几上,喝道:“你立刻去找你同伴,务必要把你那巫师同伴带来见我。风鸟之翼我先留下,两日不至,它就不是你的了!”
    姜夏双眼紧盯着风鸟之翼,嘴角抽了抽,对聂伤用力一拱手,一声不吭的转身奔出帐外。
    “但愿你的同伴不会坑你。”
    聂伤微笑了一下,低头再次审视案上的风鸟之翼。
    听了姜夏讲述的知识之后,他再看此宝,便看出一些不寻常的东西来。
    他原本以为散射着七彩金属光芒的鸟羽,是其上的荧光物质在起作用。现在才发现,风鸟之羽其实是透明的,里面含有一种七彩液体,才使它们有了颜色。
    羽毛的羽轴也是透明的,储存着较多七彩液体,缓缓流动着,将液体输送到羽瓣上,便产生了七彩之色。
    除此之外,风鸟之羽的结构也与普通鸟羽有着非常大的不同。
    鸟羽的羽瓣是由一根根紧挨着的,细微分叉的丝状羽支构成的,呈网状结构。稍一用力就能将之分开,这个所有人都知道。
    而风鸟之翼的羽瓣,却是呈片状的。每一片都有半毫米左右的宽度,一长条一长条,而非一根根,构成了一根羽毛。这使得它们表面呈现出的光彩更加丰富多变。
    风鸟羽毛的片状羽瓣非常薄,质地看着似乎也比较硬。聂伤犹豫许久,终于上手轻轻摸了一下,果然又硬又有弹性,感觉非常像有弹性的塑料片、或者金属片。
    “嘶,还有这种样子的羽毛!”
    聂伤看的生疑,思索道:“不像羽毛,更像是一种指甲、鳞片之类的东西。”
    “不过普通羽毛的主要成分是角质蛋白,指甲也是。所以这种片状羽瓣应该也是角质蛋白构成的,二者本质上其实是一样的。”
    “但是再看它们的透明度和质地,似乎更像是金属或者硅一类的物质。真是奇怪的生物啊,怪不得传说风鸟不是本世界之物,如果它们的身体也是这样,我都要怀疑它们是外星生物了!”
    “嗯,此宝不能这么容易就还回去,必须让周人拿风鸟遗骸来换,我要好好研究一下这种奇鸟。”
    “耆候,不能放他走啊!”
    正沉思时,就听豺巫在外面大叫。
    “这个怂货!”
    聂伤低声骂了一句,命人收走风鸟之翼,让他进来。
    “耆候,你不想再庇护小巫了吗?“
    豺巫一进门就惊慌说道:“你放那姜夏走了,周巫便知道我躲在耆国,他们就会不断来袭击我,顺带连耆国也会跟着遭殃。耆候莫非想赶我走吗?”
    “不要慌!”
    聂伤示意他坐下,态度坚决的道:“我聂伤答应庇护你,就一定不会反悔。”
    “放走姜夏我另有打算,你不必多问。哼,区区几个周巫,我还对付的了,你在我国中安心居住,不要多想。”
    “可是我……”
    豺巫还要再说,聂伤抬手止住他,不容置疑道:“就算整个周国来袭,我也会信守承诺,尽全力保护你。你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你听我安排就是了,勿要擅自行动。”
    “唉!”
    豺巫见他不想再谈,失望的叹了口气,一咬牙道:“我与周人是死敌,周人绝对不会放过我的。既然耆候信任周人,我也不想给耆候惹麻烦,我就不再此地久留了。小巫告辞!”
    说着便决然扭头而去。
    “这厮……”
    聂伤被他的态度激怒了,一把打飞案上的酒杯,怒道:“不识好歹的东西!走就走吧,是你自己要走的,被周人抓了,别怪我不守信用。”
    一番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聂伤郁闷不已,在屋里坐不住,便走出门来,往前院的官府政务院走去。
    刚一进门就看到一群小矮人畏畏缩缩的挤在偏僻的墙角,像一群受惊的鹌鹑一样,转着眼珠子注视着周围,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只有一个身穿官服的小矮人站起群体外,大咧咧的对他们说着话。旁边经过之人都看着他们,或是好奇,或是发笑,有的皱眉,还有的露出厌恶之色。
    “侯主,蜣司长带着焦饶贵人们来求见。”
    一个小官看见聂伤,急忙迎上来说道:“我见侯主有要事在忙,便让他们等着。”
    聂伤瞪了这个礼部小官一眼,不悦道:“怎么不请他们进屋等待?让客人站在院子里成何体统!”
    小官笑了笑,小声说道:“这些钱焦饶人性子古怪又胆小,不敢到人多和空阔地方去,蜣司长便把他们带到墙角,以免惊吓到。”
    “焦饶贵人也这么胆小吗?”
    聂伤瞅了焦饶矮人一眼,心道:“越胆小越好,胆子太大我反而不敢收留他们了?”
    “把他们带到耳房来见我。”
    他吩咐一声,便走进一间狭小的屋子,盘腿坐下,背靠窗户等着。
    “侯主,我把人带来了。”
    土行蜣一进门就跪地磕了几个响头,又对身后的焦饶贵人打手势:“快快快,快跪下行礼,这位就是我们的新主人!”
    几个焦饶贵人楞了一下,急忙跪倒,砰砰砰砰的不停磕。一通磕了十几个头,也不知道该不该停,土行蜣这厮不叫停便不敢停,只好一直磕下去。
    “哈哈哈哈,有趣有趣!”
    聂伤见这群焦饶贵人就像小丑一样滑稽可笑,被逗得大笑起来,对土行蜣道:“你是故意的吧?哈哈,让他们停下来吧。”
    土行蜣看到主君高兴,也欢喜无比,嘻嘻笑着让同族停了下来,对聂伤谄笑道:“侯主,你看他们可还机灵?”
    聂伤摇头笑道:“看样子不是很机灵啊。呵呵,他们的智慧比与你如何?”
    土行蜣咧嘴道:“我是焦饶王族,他们这些蠢东西怎么可能比得上我。”
    “我焦饶人中,以智者智慧最高,其次是王族,之后又有三到四等贵族,然后是愚笨的平民,最后则是最蠢的奴隶。他们几人中,只有两个是一等贵族,智慧勉强能及普通凡人,其他都是二三等程度的贵族,相当于蠢笨的凡人。”
    聂伤听他说的啰嗦,不耐烦道:“你就直说,他们能领多少焦饶平民和奴隶?”
    土行蜣道:“这个还要看贵族数量多少了,群里的各等贵族越多,能领的人也就越多,若是……”
    他见聂伤面有烦躁之色,不敢再多嘴,忙道:“一等贵人大概能领四五百人,二等一两三百,三等几十上百,四得十余人。”
    “这么说,这些人足够管理迁到我耆国的焦饶移民了。”
    聂伤对几人道:“这些时日辛苦你们了,地底的事情还能应付吧?”
    焦饶贵人听不懂人话,土行蜣忙道:“能,能应付。”
    “其实也没什么事情,战事都是守井族人顶着,我们只负责干些杂活。不用担心被猎杀,吃的也饱,比以前的日子强了百倍。”
    原来土行蜣在斗耆国大军出征后不久,就带着五百多焦饶人赶到了斗耆国。
    他们常年生活在充满瘴气的地洞里,又以各种毒菌为食,地底毒瘴对他们没有危害。官府便按照聂伤的嘱咐,都送到地底帮助守井族人作战。
    焦饶人虽然人小力弱,但还是给守井族人提供了很大助力,帮助他们守住了盐洞防线。
    “没事就好。”
    聂伤闻言,松了一口气,命人取来衣服、器物和食物赏给他们,嘱咐道:“守井族那边你们要多努力,事后我会重酬你们的。还有,一旦察觉到有陌生神灵气息,立刻来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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