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医缘 作者:淳汐澜
    锦绣原以为,那日淑和与她正面交锋,被她打下了嚣张气焰后,肯定会记恨的,说不定日后还要在公众场合为难她,锦绣之后去参加聚会时,都是万分小心的。谁知,之后这淑和似乎消失了般,许久都没能看到过她的身影,连她的母亲庄顺公主也很少出现在人前。
    后来锦绣一打听,才知道,淑和郡主的女儿兰儿病了,哪还有时间找她的麻烦。
    转眼间,新年已到。楚王府也应景地在把灯笼挂上,王府里祭拜灶王爷,宫里要进行祭祀大典,在王府里还好,可以随便穿着,进宫后就得穿上厚重的礼服冠帽,扬起得体的千篇一律的温和笑靥,在长辈面前要保持谦逊,在晚辈面前要和蔼,在奴才跟前又得保持着温和亲切中又带上淡淡的疏离,使宫人不致于怕她,但也不敢怠慢自己,戴上一整日的面具下来,锦绣也习惯了见人说鬼话,见人说人话的本领,虽然身体累得像狗一样,但精神尚好。
    总得说来,王妃这个职业,不若太子妃皇后那样属高危职业,是个在宫中排得上名号,在宫外绝对排在头一号的身份。
    当然,三十年河东的道理她还是懂得的,所以趁着自家男人还是烧热灶的时候,还是与现在或未来的当权人物多多稿好关系才是正理。
    或许这样做有些势利,但勋贵人家像她这样的人可不在少数,可以说,所有宗室里的人都与她一样,都会趁着宫中的各类庆典,想方设法抱对自己家族最有利的大腿去。
    锦绣首先是抱皇后的大腿,其次是太子妃,以及太子妃所出的几个子女,反正搞好了关系,对未来准没害处的。
    至于其他人,也没有刻意冷落,倒也得了好些温良恭慧的名声。可以说,八面玲珑、长袖善舞是身为王妃的必备条件。
    ……
    身为低贱的平民,陡然进入帝都最顶级的权贵圈子里,能很快融入这个圈子,锦绣也算是大周史上第一人。
    庄顺公主领着自己的长子和次子也进了宫,目光复杂地打量着锦绣,她出身也是高贵,一国公主,又是继后所出,地位在众公主之中,也算是头一份了。可出嫁后也有诸多不如意,进入宫中也得小心行事,如覆薄冰。可这王氏倒是厉害,居然在宗室里混得如鱼似水,在宫中也是一呼百诺。
    她的亲闺女淑和郡主也是出身富贵,可一旦出嫁后,却是没资格再出现在这种隆重的场合里,倒是让一些出身低微的外来女子公然出入,在自己娘家俨然成为主人,占据着曾经属于自己的地盘,享受着自己都无法享受的荣耀。
    望着锦绣坐在太子妃下首,与一群宗室里最为得脸的老太妃们喜笑言欢,没有哪个王妃不羡慕的。连郑贵妃都恨得牙痒痒,侧身瞪了自己的儿媳妇齐王妃一眼,低声骂道:“你好歹也是出身大家,怎的还不如一个低贱的医女?”瞧那王氏,在一群宗室贵妇面前,那个谈笑风声,收自如。
    这个出身侯府的儿媳妇反倒缩手缩脚,越觉得上不得台面。
    齐王妃心里委屈不已,谁不想成为宗室里的风向标,谁不想成为领头羊,可她刚才也曾试着打入太子妃那个圈子,可这些人根本不理会她,害得她只有干座冷板凳的份,再脸皮厚的人也架不住这种变相的冷落呀。
    ……
    除夕夜这一日,所有宗室又都进宫了,除了去宫中太庙祭拜祖先外,便是吃团年夜。
    皇后与宗室里的同辈妯娌们坐到一桌,当然,皇后的妯娌也多着呢,能坐到皇后身边的,自然都是颇得圣眷的。而太后等人则与宗室里同辈的太妃们长公主们一道坐了。
    因先前福国大长公主那毫不遮掩的说了一通国礼家礼方面的规矩,今日里膳桌上气氛相对诡异。太后心里恨极这个大姑子,可又生怕她说出以往的事儿,弄得自己下不了台。而其他公主则是明哲保身,沉默地吃着饭,特地选些安全性的话题来说。
    锦绣与太子妃同坐一桌,同桌的还有一些三服内的同辈王妃,这日里倒没有人不识相地说些让人难堪的话。而太后也没再为难人,已经被激起了斗志的锦绣,反而有些失落。
    太后的亲闺女庄顺公主也来了,还带了自己的闺女淑和郡主。
    很难得的,这淑和郡主居然还与锦绣打了招呼,甚至承认了那日的错误,让锦绣好一番愕然。
    与锦绣交好的某些王妃郡主世子妃们则轻声提醒锦绣,“据说淑和的闺女生了病。”
    锦绣问,“严重吗?”
    “许太医最近天天往梁家跑,想必有些严重吧。”
    锦绣了然,自己大概被淑和临时当佛脚抱了吧。不过,她这个佛脚,又岂是那么容易抱的?
    吃了年夜饭,在宫中一道守岁,第二日一大早向太后,皇后,太子妃等跪拜恭贺新春。
    锦绣仗着年轻,底子好,苦熬了一夜下来,勉强还有些精神,那些年纪偏大的王妃公主们早已熬得双眼通红,走路都走不稳了。不由暗骂这该死的破习俗,真是要人命。
    大年初一宫里依然人山人海,各外命妇也进宫依次给母仪天下的太后等后宫最高贵的女人拜寿。锦绣与几位相处甚好的王妃郡主们一道出了宫,迎面便走来一群身穿诰命服饰的外命妇。
    一群夫人连忙向锦绣等人施礼。
    锦绣在这群夫人当中,认出了中,认出了沈阁老夫人,以前曾来过钟家给自己添妆的几位夫人。双方相互问候了番,锦绣继续往宫外走去,前边又迎来一批身穿深色大衫霞帔褙子、手持牙笏的命妇们。这些妇人正拥着一位青色霞帔头戴翟冠的中年妇人。
    因这妇人衣服颜色是真红大袖衫,青色霞帔,头戴朱、翠牡丹与珠翟翠云金宝钿花翠口圈两个口衔珠结镶嵌而成的翟冠,这正是公侯伯等一品夫人才能佩戴的,与一群三四品外命妇在一起,显得特别的鹤立鸡群。
    锦绣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但这妇人却一直低着头,锦绣看不清她的面容。但锦绣旁边的安伦郡主却不怀好意地笑道:“威国公老夫人可来迟了,公侯伯夫人们早已去了慈宁宫呢。顾老夫人可得加紧些才是,吉时一到,首先给太后贺拜的便是公侯伯夫人,万一迟了,可是要被降罪的。”
    锦绣这才现,原来眼前这人居然是近两年未见的顾老夫人。
    锦绣想了千万种与顾丁氏相遇的场景,却没有料到会是这种场合。她真恨不得学学那些一朝得势之人也来个耀武扬威。可她的名声又不允许她这样做,所以只能
    依然保持着王妃特有的谦逊良和的微笑,对一群低品秩的外命妇们含颌后,扬长而去。
    怀王妃边走边对顾老夫人的背影呸了声,“凌弟妹就这样放过她?”
    锦绣说:“不然还能怎样?反正我现在过得比她好。”
    安伦郡主点点头,“堂嫂说得也有道理。对于这种人,言语上的讽刺反而落于下乘,就该像堂嫂这般,直接无礼,更让她没脸。”
    因为先前锦绣直接指证郑侧妃心口疼的毛病是在装病,之后在怀王府便不大受宠了。郑侧妃这个往日劲敌如今过得凄惨,怀王妃感激锦绣相帮,与锦绣非常要好。
    “弟妹倒是大度。若换作是我,肯定做不到呢。”怀王妃说,“不过现在这顾丁氏日子已大不如前了,咱们又何必再落井下石呢?”
    其实刚才瞧那顾丁氏没与其他公侯伯一道进宫,锦绣便有了某些猜测,但没有亲耳听到,仍是有些遗憾呢,于是故作讶然:“怎会呢?好歹也是堂堂国公夫人呢。”
    安伦郡主撇唇,“国公夫人又怎样?对您做了那种缺德事儿,京里各世家勋贵又大都受了堂嫂的恩德,哪还能待见她?听我婆婆讲,这顾丁氏如今倒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
    “顾国公才逝去没久,理应守孝嘛,自然不好四处走动的。”锦绣心口不一地道。
    “谁说的?先前顾国公刚逝,也没见她在家中呆多久,反而四处走亲访友。如今倒是安份了。”
    怀王妃笑着说:“不是安份,而是没有人再邀请她,就算她下贴子给别人家,都被打了回来,自己也没脸再继续请客作客,所以只好闭门谢客了。”
    锦绣没有说什么,只是在心里道:看你过得不好,我这心里就舒服了。
    ……
    之后,又陆续听到有关顾丁氏的事儿,据说大年初一进宫去向太后请安,太后倒了是礼遇有加,和颜悦色,非常和气,甚至中午还留她同桌吃饭。但皇后那儿待遇可就天差地远了,午膳过后,顾老夫人还想去皇后宫中问安,皇后却因凤体微漾,没肯见她。而其他公侯伯夫人却是昂首挺胸出入坤宁宫中。
    不过顾老夫人却又让郑贵妃给引为上宾,非常客气,锦绣心想,怎么,郑家人还想拉笼顾老夫人不成?
    淑和郡主的闺女儿确实是病下了,但并不算多严重的,许太医胡太医二人跑了几趟后,基本上已控制了病情。
    所以之后在某些场合见到这淑和郡主,此人又拽起来了。
    从大年初一过后,赵九凌夫妇简直没有空过,赵九凌有自己的交际圈子,时常外出应酬。而锦绣也渐渐融入了赵氏宗族之中,虽然偶尔也会有些不和谐的声音,不过这世上哪有完美的,做得再好都会被人病诟,所以锦绣便不去理会了。
    这日里,锦绣应邀去怀王府作客,初五这一日也是怀王府公开宴客的日子,锦绣早早就去了的,并不是她多爱走动,而是再过两日,楚王府也要大宴宾客,她来怀王府也只是取取经罢了。
    怀王妃对锦绣的提前到来非常高兴,把锦绣奉为上宾,对于锦绣的来意,她先是惊讶,然后又说:“难得弟妹这么看得起我。不过办这种规格的席筵我也熟门熟路了,不求标新立异,只求中规中矩、不出岔子就成。冲着堂嫂这句话,今日我便充大,先露两手给堂嫂瞧瞧。”
    锦绣笑了起来,她挺喜欢怀王妃这种爽直又直率的脾气,说:“好,到时候嫂子可别嫌我聒噪才好。”
    因这时候为时尚早,宾客都还没来,怀王妃给锦绣讲解了办席的各种流程,以及各个客人们的喜好,哪些客人喜欢打牌,哪些客人喜清静,哪些客人最爱来事,哪些客人不受欢迎……全向锦绣娓娓道来。
    对客人左右逢源之外,还要严加训戒奴仆,眼睛放利索些,并要严防死守前来作客的公子小姐们,循规蹈矩不要犯事才好,第一要保证小姐们的安危与名声,第二要保证客人带来的寒酸亲戚不惹事,不受人欺负。席间客人不会受人算计。
    怀王妃对锦绣推心置腹地道:“好些客人都会娘家侄女或是八杆子都打不着的亲戚四处作客。好让这些丫头见见世面,这心意倒是好的,可怕就怕这些小姐们,被富贵给边瞎了眼,做出有伤风化之事。前阵子安国公夫人带她的娘家侄女去谨安雅郡主家作客,那不要脸的下作东西便趁人不注意的时候,跑去勾引了安雅堂妹的小叔子。”然后又说了某某府上的陈夫人带的拐弯抹角的亲戚去某某府上作客,好端端的与别人家的嫡女双双跌落水里,被赶来的公子哥儿给救了起来……
    怀王府说:“这些人必须得防。虽说事儿传扬开去,那女子名声毁了,好歹人家还心想事成了。攀高枝的攀高枝,而主家却也会跟着没脸的。”然后怀王妃又对锦绣说有些人家的庶女上不得台面,因到了年纪,便会被主母带出来见见世顺,顺便相看些人家。这些庶女除了些个别进退得宜的外,其余的要么缩手缩脚,要不就是个来事的,也极需注意了。还有外院的那些公子哥们,这些人自小出身富贵,性子也是良莠不齐,这些人也得严防死守,万一闹出与某贵族小姐私下约会的事来,可就丢脸丢大了。
    锦绣开了眼界,原来,古人贵族圈子里请客还有这么多规矩。
    怀王妃见锦绣听得认真,说得也性起,恨不得把自己所见所闻统统说出来,说着说着,又说到姨娘身上,怀王府顺了口气,一边指挥着心腹丫头去检查桌骑椅摆件,一边对锦绣道:“姨娘们也要防着,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表面上乖巧温驯,实则不会叫的狗咬人更痛。所以你千万别被那群贱蹄子的表相给迷惑住了。若是在你忙得分身乏术时,还这个喊头痛,那个又丢了猫什么的,你不去理会,又被人说成对妾室苛刻。去理会呢,自己又憋得慌。更甚者,还会伙同外人一起来算计你,这才令人防不胜防。所以为了杜绝这些下作东西给你使绊子,最好的法子就是先给些厉害瞧瞧,让她们不敢生出旁的心思。另外还要派些下人守着她们,免得这些东西又趁机闹事。”
    锦绣点点头,说起姨娘,她脑海里自动浮起一张楚楚动人的脸来,“郑侧妃最近没犯心口疼了吧?”
    怀王妃闻言笑了起来,对锦绣那是满满的感激,“说到这个贱人,我还要感激堂嫂呢,若非是你揭穿了她装病的阴谋,我至今还要受她的气呢。”想起昔日没少受这郑氏的闲气,怀王妃也是一肚子的话要讲,可偏偏时不等人,只好简短说了两句,“以前堂嫂肯定不知道这贱人有多嚣张,仗着宫里那位,可没少挤兑我。这贱人成日里不是头痛就是心口疼,明知这是装病,却苦无证据,那刘太医也被她给收买了,其他太医我又不熟,请许太医呢,许太医顾忌那位,再来头痛心口痛把脉又无法诊出,也不敢断定她这是装病,每每让她得逞,真真是气死我了。如今总算让堂嫂给收拾了,真是大快人心。”然后又说郑侧妃被揭出装病事件后,她便找足了理由彻底钉死了她。把先前请太医给她看病的庞大花费,并把刘太医给扣住,当着怀王的面,一番威逼利诱,那刘太医惊惧之下全都吐了个干净。
    原来自己宠爱的侧妃居然一直把自己当傻子耍,怀王也是有尊严的,想当然便彻底厌了郑侧妃。
    锦绣击掌,“以堂嫂的本事,想必那郑氏如今想装病估计都没人肯相信了吧。”
    怀王妃大笑,然后压低声音对锦绣道:“不瞒你说,郑氏这阵子确实身子不大好。我特地在她的菜里下了安神的,再让人打开她的窗户,第二日清晨她便染了风寒,可惜呀,她想请大夫都没人会相信她了。这不,熬了没几天,人便倒下了,如今正躺在床上硬挺呢。哼,至多不过十天半个月,阎王就会来收她了。”
    锦绣这时候可不会不适时宜地说什么“总归是条人命”之类的圣母话,“现在就让她死掉,未免要引起怀疑。”
    怀王妃怔了片刻,又低声说:“堂嫂说得极是。也罢,待今儿宴了客,再请太医给她瞧瞧得了。反正不让她死了,也不会让她好过。就熬着吧。”
    锦绣问:“怀王,当真已不再宠她?”
    怀王妃面露讥诮神色,“不满堂嫂,怀王府如今也不过是表面风光罢了。每年除了那五千石的奉禄外,并无恒产。而眼下花钱的地方却多着呢,光郑氏一人就花掉那么多的银两,王爷不恼她才怪呢。”
    原来并非是爱之深责之切,而是经济问题。锦绣唏嘘不已,既然进得少出得多,为何怀王还要养那么多姨娘妾室?
    当然,这些话锦绣可是不会说的,她只会对怀王妃说:“我观怀王面色,局部黑,眼带浮肿,走路虚浮,头渐黄,料是肾亏的症状。为了他的身体着想,弟妹还是多劝劝他,好生约束姨娘,否则终究害人害已。”
    怀王妃面露苦笑,“我如何没劝,谁不知道饮酒过多伤身,纵欲过多伤肾,可他却说我善妒,不容人呢。”
    锦绣说:“怀王自然没有错的,错的是那些姨娘,她们的存在,本来就是在女主人不方便之际替代主母服侍男主人的。如今可好,倒把男主人身体给掏空了,那罪过可就大了。”
    怀王妃面色一喜,紧紧握着锦绣的手,激动不已,“我怎么没想到还有这些名堂呢?幸亏堂嫂提醒了我,我知道该如何做了。”
    锦绣淡笑不语,心里却想着,如果哪一天赵九凌也开始左拥右抱,她又当如何行动呢?这还真是件伤脑筋的事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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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停电了大半天,下午多五点钟左右才来。可没把我急死。
    校园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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