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以来,道教分全真和正一两大教派,其他一切支派皆归于这两大教派。全真教派以清修为主,而茅山、龙虎山、崂山为代表的正一教派则与世人无异,不忌喝酒吃肉、结婚生子。
    社会上的先生几乎都源于正一教派,而以与茅山派有渊源的居多,杨先生正是这种先生。
    听到罗天阳从古道而来,而且还是茅山派这种名门弟子,吃过午饭后,杨先生打发助手们去布置道场,自己则凑上来套近乎。
    喝了几口茶后,杨先生恭恭敬敬地问道:“罗道长,我们一脉也是茅山派分支,做道场有不周之处,还望您能不吝指教指教……”
    为死者做道场超度,本就为了消减死者在世时的罪业,好在地府得到一个好的转世投胎机会。赵秀才已被超度,而且还是紫符高手超度的,地府自然会给面子,再做道场超度已经意义不大,或者说只是个安慰家属的仪式而已。
    而罗天阳对做道场并不在行,甚至连看都没看过一次,见这位套近乎的杨先生出言请自己指教,不免有些尴尬,怔怔半晌后,他才呵呵笑道:“杨先生,赵秀才昨晚已归地府,指教就不必了,如何做道场你看着办吧。”
    这话说得杨先生都尴尬不已,尼玛的已经被超度,而且是一位高手超度的,还请我到这里丢人现眼干嘛?
    不过心里这样想,嘴里可不敢如此说,他干笑两声,仍然恭恭敬敬地奉承道:“秀才公有罗道长这等高手超度,自然会有个好去处。”
    罗天阳不想在此事上纠缠,于是转移话题道:“杨先生,你在山外,最近有没有听说过赶尸一事?”吴江风赶着一具准子母凶尸,到现在还没有到达赵家凹,他心里未免有些着急,担心那具女尸尸变。
    只见杨先生微微一愣,随后就摇头道:“现在山里的村庄大多已搬迁,赶尸这行也早已衰弱,除了前几年还有往赵家凹赶尸的,几乎已经绝迹。最近我并没有听说过赶尸的事。”
    赶尸经过村庄,一定会有消息传出来,见他不像撒谎的样子,罗天阳眉头不由紧皱起来,沉吟许多后就沉声说道:“前段时间,我在古道上碰到赶尸的,正是前几年赶尸到赵家凹的吴道长,我们还一路同行几天。后来我因琐事在半道与他分手,按理说他应该比我早到才是,可现在我都到了,他却没有一点消息,很可能途中出了什么问题。”
    “吴道长?”杨先生听了,脸色剧变,倒吸一口冷气后说道,“罗道长,那位吴道长我见过几面,也曾经跟他交流过赶尸一事。他赶过四具喜神来赵家凹,都是从古道上一条岔路过来的,他有着丰富的赶尸经验,按理是不会出事的。”
    对吴江风会不会出事,罗天阳其实并不在乎,他担心的是那具有着五行尸潜质的子母凶尸,若是被巫灵教利用了,或许正好是用来对付自己的。
    他心情颇为沉重地叹一口气,说道:“杨先生有所不知,古道上最近不仅鬼邪活跃,而且还有邪道在此作祟,而吴道长赶的又是一具凶尸,一具差点变煞的凶尸,我真担心他已经出事。”
    听到差点尸变,杨先生脸色骤然一白,眼中充满恐惧,身子都在微微颤抖,半晌过后才见他缓过神,哆哆嗦嗦道:“如此说来,吴道长出事了也不一定。”
    对吴江风赶的那具女尸,罗天阳誓在必得,要不然心中难以安宁。他非常凝重地对杨先生说道:“杨先生,若是子母凶尸尸变,定会给地方带来灾祸。我想请杨先生,在这里做完法事后,带我沿途去追查吴道长的下落,想法把那具子母凶尸给灭了。”
    “灭了子母凶尸?”杨先生眼中更加恐惧了,说完后连牙齿都磕得咯咯作响。
    见他恐惧,罗天阳却轻松地挥挥手道:“杨先生放心,子母凶尸刚刚尸变,我有把握灭掉它。”他这话倒不是安慰杨先生,现在有灵棺这尊灵器在身,灭一只刚形成不久的子母凶尸,他还是有把握的。
    杨先生却不这么想,罗天阳是茅山弟子或许不假,从古道上过来也不是骗人的,可实在太过于年轻啊!自己找他套近乎混个脸熟可以,但要是赔上一条命去套近乎,这特么的就不划算了。
    迟疑半天,想想也不能轻易得罪一名正宗茅山弟子,于是他说道:“罗道长,吴道长赶尸的路线我知道,等摆好道场,我派人去打听打听,看看吴道长是从哪里失踪的,到时你也好有的放矢地去追查。”
    话虽说得很客气,但态度却很明显,就是不愿带罗天阳去找人。知道他主要是对自己没信心,罗天阳对此也没在意,随即轻笑着点点头道:“如此也好,如此也好。”
    或许是因罗天阳没强迫人的原因,杨先生眼中的恐惧也消失了,客气地与罗天阳打声招呼,起身去看道场摆得怎么样。
    赵兴平与一干赵氏族老也在旁陪着喝茶,对罗天阳两人交谈没有插嘴,不过看得出他们心中的恐惧,大家接着闲聊几句后,那些族老就一个个告辞离去。
    道场布置得很快,杨先生没多久就回来告诉罗天阳,他已经派人沿途去打听。
    罗天阳没打算参与做法事,吃过晚饭后就回房休息,可心里放着那具女尸的事,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踏实,耳听着法事传来的声音,脑子思索着巫灵教会在哪里对付自己。
    法事直做到子时后才结束,罗天阳拒绝了赵兴平来请吃夜宵的好意,迷迷糊糊地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叮铃铃……”
    一阵摄魂铃声落入耳中,罗天阳从睡境中惊醒过来,腾地从被窝里坐起,倾身对着窗外凝神倾听。
    不多时,又从窗外传来一声略显苍老的声音:“喜神过境,人鬼退避!阴人借路,阳人回避……”
    喜神赶到!
    听清楚是赶尸的切口,还有那熟悉的声音,罗天阳顿时大喜,自己还担心中途尸变,吴江风被子母凶尸所害,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多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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