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坦之是聚贤庄少庄主,这一受伤自然众多仆人围了上来。聚贤庄庄上老管家撕下布条,帮他包扎伤口。只是这一刀刀深及骨,鲜血不断从伤口冒出来。老管家只惊得手足无措,喃喃的道:“这可怎么办啊,这可怎么办啊。”
    游坦之勉力挣扎着坐起,笑道:“不碍事的。”同时伸出手指点在伤口周围,穴道被封之后,冒出的鲜血登时便止住了。此时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的单小山指着乔峰道:“乔峰这厮受伤了,大家快快动手啊。杀了乔峰这狗贼,为我中原武林除去这个孽根祸胎。”
    说罢举起手里的大刀,奋力砍向乔峰身上。赵钱孙等人也是抄起身边武器,纷纷涌向乔峰身前。乔峰猛然大喝一声:“乔某自行了断,不死于宵小之手。”只是此时群情激奋,虽然缓了这么一缓,更是拼力向乔峰冲过来。
    乔峰双手连抓连拿,往外摔出了四五人。只是向他涌来的人实在太多,乔峰前胸后背纷纷接连中刀,鲜血哗哗向外冒出。单小山因为误伤了游坦之,对乔峰的攻击更是猛烈。此时他挥舞手中钢刀,一刀砍向乔峰头上。乔峰此时身上伤口炙热疼痛,只有闭目受死。
    眼看乔峰命在旦夕,游坦之一下忘记了身上的疼痛,当下站了起来。突然之间,半空中呼的一声,窜下一个人来,势道劲急,正好碰在单小山的钢刀之上。单小山抵不住这股大力,手臂下落。群雄正惊疑之间,半空中又扑下一个人来,却是头上脚下,砰的一声响,天灵盖对天灵盖,正好撞中了单小山的脑袋。
    群雄惊呼声中,两人同时脑浆迸裂。厅中登时大乱,群雄惊呼叫嚷。蓦地里屋顶角上一条长绳甩下,劲道凶猛,向着众人横扫过来。那条长绳直扫到游坦之胸口,游坦之身上伤重,脚下无法移步。只听的啪一声响,这长绳绳头正正的击在了游坦之胸口。
    绳上一股巨力传来,游坦之只感觉眼前胸口一疼,接着便眼前一黑不省人事了。
    等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一盏明亮的油灯。游坦之稍微动了动身子,肩膀隐隐传来一阵疼痛。此时游氏双雄和游坦之母亲游氏正守在游坦之榻前,游驹当先看到游坦之醒来,开口道:“吾儿,你醒了。”
    游坦之听到游驹动问,连忙要直起身子来。游驹按了他一把,道:“吾儿,你身上的伤口刚刚结痂,不可轻动。”游氏连忙说道:“就是,就是,孩儿不要乱动。厨房里有鸡汤,妈妈现在去给你端来。”游坦之刚要开口拒绝,游氏站起身子已经走了。
    游坦之看了一眼游驹和游骥,眼里渗出一滴泪水。对着二人道:“伯父,父亲,孩儿今天多有得罪,孩儿实在罪该万死。”游骥始终一言不发,游驹摇头道:“算了,我们不怪你。你今天和乔峰大战一场,也对得起我们的教诲了。更何况你和他是结义兄弟,比起其他中原武林群豪,也给我们争了光了。”
    游坦之听他们话中显然对乔峰没有那么憎恨了,心下难免一惊,急忙问道:“我大哥人呢,他死了吗?阿朱姑娘了?她怎么样了。”游坦之说完双眼紧紧的盯着游驹二人,生怕从他们二人口中听到一个死字。
    游骥扶着游坦之重新躺下,道:“你小子就是这样,自顾不暇还要管别人。不要担心了,就凭今天那几人的德性,怎么能杀得了乔峰。”游坦之听父亲说话轻松,当下也是笑道:“那当然了,我是您的儿子嘛。我就是这个性格,你也是知道的啊。”
    游坦之见两人脸上始终有一股不愉的神色,难道是因为今天大败亏输。心里正不解的时候,游驹突然道:“今天来的那些人,简直是……唉,实在太给我中原武林丢脸了。以后我们聚贤庄,就当没有这些所谓的朋友了。”游坦之听游驹说的决绝,心下吃了一惊。
    游坦之看了游驹一眼,问道:“伯父,到底怎么了。薛神医呢?他有给阿朱姑娘医治吗?阿朱姑娘身体怎么样了。”游骥怒其不争的叹了口气,道:“江湖了的义气全是一句空话,我儿以后行走江湖不可对人太好了。”接着缓缓向游坦之说出了后来的事。
    原来震昏游坦之的长绳是一个灰衣人所发,灰衣人连续杀掉包括单小山在内的几人,长绳凭空一卷,把乔峰带了出来。中原群豪无法追得上他,反而回过头来责怪游坦之没有出尽全力。由此中原群豪和游氏双雄大吵了一架,若不是薛神医居中调和,双方必然大打出手。只是矛盾已然形成,双方终究不欢而散。
    游坦之听了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无奈道:“这个,这个。可能他们都在气头上吧,他们对我大哥误会太深,如果要不是因为我是你的儿子,你们肯定也很怪我的。父亲伯父,不要生气了。我聚贤庄要生存下来,也靠不上这些人。你两位要是为他们气坏了身子,那才是得不偿失。”
    此时游氏端着鸡汤过来,来到游坦之身边轻言道:“吾儿,来喝点鸡汤吧。”游坦之接过来喝了几口,问道:“母亲,阿朱姑娘呢?她的伤势怎么样了?”游氏笑盈盈的道:“我的儿啊,你放心吧。阿朱姑娘一切安好,薛神医正在为她医治。阿朱那小姑娘年纪轻轻,关怀她的人倒着实不少啊。”
    游坦之便是木头人,也明白母亲这句话的意思,脸上顿时出现了一股温柔的神色,并且带着无限的向往。游氏笑道:“阿朱这小姑娘身上伤势颇重,至少要在聚贤庄待上十天半月。你以后见着她的时间还多着了,不过中间你说就要自己把握了。”
    游氏说完安慰的笑了,游氏双雄也同时点点头。游驹笑道:“吾儿年纪也确实不小了,尽早成家也是应该。”其实游坦之是想起了木婉清,听得他们这么一问,顿时哑然失笑,道:“你们说到什么地方去,孩儿不是给你们说过我有中意的女孩子了吗?她叫木婉清,孩儿没事之后,立马便去找她。”
    游氏听了先是一喜,然后又不免失落的道:“距离你们一年之期时间都快到了,再说你此去也未必找得她。我看阿朱这小姑娘就很好,你还是别错过了。”游氏说完三人都满脸希冀的看着他,游坦之却只觉得哭笑不得。
    沉默了片刻,游坦之突然唉哟一声叫了起来。游氏闻言急忙道:“孩儿,你怎么了?”游坦之假装抹了抹额上的汗水,道:“没事,没事,可能有点累了吧。好了,母亲,孩儿鸡汤也喝了,既然天色也不早了,你们还是尽快休息吧。”
    游骥问道:“你真得没事吗?要不要请薛神医来看看?”游坦之笑着摇摇头,道:“父亲,真得不用担心。你们三位还是快去休息吧,孩儿自己能行。”游坦之见三人丝毫没有移步,笑着举起那只没有受伤的手,对着床前不远处的一盏油灯凌空一点。只听嗤的一声响,一股剑气发出,那盏油灯无风自灭,整间屋子黯淡了不少。
    今天游坦之大战乔峰,游氏双雄并未见到。只是听下人说起,具体情况并不了解。现在看了游坦之这凌空出剑的神技,三人都是惊的呆了。片刻之后游氏最先反应过来,惊喜着叫道:“吾儿真得出息了,这等武功以往只听别人说起过,想不到……想不到……”
    游氏说到激动处,竟然无法措词。游驹说道:“咱们三人还是快点离开吧,不要打扰吾儿练功了。吾儿练成这等武功,咱们游家也算对得起列祖列宗了。哈哈哈哈……”大笑声中游驹率先走出房间,游氏激动的看了游坦之一眼,轻声道:“吾儿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再来看你。”
    游坦之笑着点了点头,送走了父母亲。游坦之在床上坐起来,开始运使九阳神功。游坦之由内而外,搬远内力一个周天过后,游坦之只觉得全身经脉畅通无阻,肩上的伤口的疼痛也减少了许多。游坦之吐呐之余,脑海里总是浮现木婉清的身影。游坦之暗自笑道:“看来真的要去找她了,不然恐怕每天都要精神晃忽了。”
    游坦之在聚贤庄上休养了十多天,他内力深厚,肩上伤口虽深,终究没有伤筋动骨。将养的七八天,身上伤口便已经好了一大半。本来游坦之早就想提出前去寻找木婉清,只是一看到母亲那挽留的目光,总是说不出口。
    这十多天下来,阿朱的身体也渐渐好了大半。只是她身子虚弱,脸上总是没什么血色。游坦之身体好的一半的时候,每天都以内力替她疗伤。这几日下来,也卓有成效。只是中原武林群豪虽说和游氏双雄闹翻,但总是三天两头前来寻问阿朱乔峰的下落,弄得不厌其烦。
    这一日康敏恶狠狠的道:“小丫头,你再不说乔峰的下落,休怪我用这把匕首在你脸上划上几条缝。到时候看你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还有没有这么多人对你这么关心。”这康敏果然毒辣,一开口就说出了阿朱最害怕的事。
    游坦之在门外听到康敏的声音,全身也不由得一跳。这几****和康敏也见过几日,只是以游坦之如此高深的内力,再加上最近不断修行的禅定功夫,都不敢正面和康敏的眼睛相对。只觉得康敏这人从骨子里露出一股魅惑,任你百年学究,千年高僧,只要多看上几眼,都难免色迷心窍。
    游坦之原本只觉得这是天生的性格,倒也并不讨厌。今天陡然间听到康敏这么毒辣的问话,心里不由得对这人起了一丝讨厌。只听阿朱尖声叫道:“你要划破我的脸,唉哟,这怎么可以,这不可以的。脸上的皮肤伤了之后,很不容易恢复的。”
    游坦之听得阿朱这么一说,一把推开门走进去。康敏本来满脸的阴霾,一见游坦之到来立马换上了一幅楚楚可怜的神色。对着游坦之道:“游公子,你来了。”游坦之冲她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床上的阿朱,道:“阿朱姑娘,你今天气色很好啊,你身体没事了吧?”
    阿朱笑道:“还要多谢公子每天用内力为我疗伤,婢子身体已经大好了。只是……只是……”阿朱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康敏,对着游坦之吐了吐舌头。游坦之笑道:“马夫人,要不你先出去,阿朱姑娘这里有我照顾,没什么事的。”
    康敏脸上瞬间出现了一层怒色,不过还是娇声道:“即如此,妾身就告辞了。”说罢看了一眼阿朱,不甘的退了出去。出门的时候游坦之和她眼神一撞,面上居然没来由的一红。游坦之连忙低下头去,康敏轻声一笑,回身关上了房门。
    阿朱见康敏出去关上房门,一下长出了一口气,道:“她好凶啊,要划破我的脸。”游坦之笑道:“她吓吓你的,你不用害怕。怎么样,在这里待得气闷吗?”
    阿朱点头道:“太气闷了,我早就想出去了。游公子,乔……你大哥有消息了吗?”游坦之见她脸上现出一片绯红,显然是一种芳心暗许的模样。当下偷笑道:“我当然知道了,我昨天还见过他。”
    阿朱闻言啊的一声,问道:“你见过他了?他怎么样了,你没给他说我在这里吗?”游坦之见他这幅模样,再也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阿朱先是一愣,接着嗔怒道:“游公子,原来你是和我开玩笑的。你好讨厌,再也不想理你了。”
    游坦之见阿朱嗔怒,笑道:“开个玩笑好了,大哥他肯定没什么事的。他当日受的伤虽然重,现在想来也差不多好了吧。”阿朱闻言欣喜道:“那真得太好了,你说他会去那里,他还会来这里吗?”
    游坦之想起那天和乔峰大战一场,说不定兄弟俩的缘份已经到此为止了。当下长叹一口气,道:“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来,我真是没脸见他啊。”阿朱见游坦之脸上出现自责的神色,连忙劝阻道:“游公子,你不用自责了。当时你也没有选择,乔大爷会明白你的。”
    游坦之心里升起一丝无力之感,道:“好了,阿朱姑娘,你大病初愈,还是要多休息,我待会儿再来看你。”游坦之说完向外退了出去,看着阿朱这么思恋乔峰,想起不知在何处的木婉清,她此时心里是也在思恋着自己呢?
    游坦之来到母亲房外,想向母亲提出要去找寻木婉清的事。只是站在门口直犹豫了一个时辰,看着里面午睡的母亲,总是不得其便。游坦之看着母亲始终没有醒来,自己也不知道如何措词,干脆转身离开。
    游坦之心里略感烦闷,准备又去看看阿朱。他此时低头沉思,没顾着看路,刚来到门口,居然和里面出来的一个人撞个满怀,游坦之一把扶着来人,定睛一看,来人却是薛神医。游坦之奇道:“薛伯伯怎么这么慌张,阿朱姑娘病情加重了吗?”
    说罢正要推门进去,薛神医居然一把拉住游坦之,道:“阿朱姑娘刚刚睡下,贤侄还是不要去打扰她了。她现在大病初愈,需要好好休息。”游坦之点头道:“是小侄鲁莽了,多谢薛伯伯尽力为阿朱姑娘疗伤了。”
    薛神医抚着下颔的胡须道:“贤侄不必相谢,医者仁心,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游坦之还想说些什么,薛神医抬手道:“我和你伯父父亲相交多年了,多余的话就别说了。我现在要出去采药了,游贤侄有事就请便吧。”
    薛神医说完扭头就走,脚步甚是急促,似乎害怕和游坦之多说一句话。游坦之看着薛神医离去的背影,心里微微有点起疑。虽然薛神医口气一如平常,但是游坦之总觉得有一点奇怪的感觉。具体在哪里奇怪,游坦之想了半晌,这才想起薛神医平日不苟言笑,今天言谈之间却总带着一股藏不住的笑意。
    游坦之猜想不透,以为他是治好了阿朱心情愉悦。一边想一边往母亲房间走去,脑子里木婉清的模样更清晰了起来。他突然下定了决心,明天就出门前去寻找木婉清。就算过了一年之期,也一定要找到她。
    刚来到母亲房外,隔着窗户往里面看了一眼,母亲好像刚刚起床。游坦之刚要开门进去,突然心念一动,大叫道:“不好,又被骗了。”
    游氏在里面刚刚午睡醒来,就听到游坦之在门外大叫了一声。一边开门一边问道:“孩儿怎么这么惊慌,出了什么事吗?”游氏打开房门,游坦之身影已然消失不见。游氏吃了一惊,连忙循着游坦之的脚步找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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