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变蛟带着最后五个旅,快速推进到右翼侧后方。
    他发誓一定要重新打回御林卫的军威。
    当曹变蛟带着人冲进去的时候,李定国的800骑兵已经战死了一半了。
    李定国本人提着大铁锤,在一群人的配合下,乱军中厮杀。
    他身边的战友一个个坠马,一个个阵亡,他本人丝毫不惧。
    所有人都已经做好了阵亡的准备了。
    暴雨将身上的鲜血不断冲刷,已经不知道冲刷了多少遍了。
    身边的战友也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个了。
    周围的敌军越来越多,李定国的胸口被扎了一枪,整个人倒在地上,好在铠甲够硬,没有被透穿。
    但是他被铁枪压在地上,另一个建奴的骑兵一枪扎向他的面部。
    此时,后面的曹变蛟已经来了,一斧头砍在那个建奴骑兵头上,哐啷一声,直接将钢盔砍凹陷下去,头盖骨被压裂开。
    在他的身体飞坠下马的时候,脑浆也随之从脑袋里蹦出来,沿着钢盔飞出来,最后倒在地上。
    另一个明军一锤子朝那个用枪压着李定国的骑兵捶去,将他一锤子捶翻下来。
    曹变蛟一只手将李定国拉起来,后面的明军蜂拥而至,快速将周围散乱的禁卫旅淹没。
    大雨也淹没了整个世界、喊杀声。
    不知过了多久,禁卫旅的左右翼都被明军击碎开,祖大寿的好几支骑兵在里面开始来回突袭。
    死了一队又紧接着一队补进去。
    终于,强悍无比的禁卫旅,被关宁军和御林卫冲击得支离破碎,到了一个临界点后,战斗力断崖式下跌。
    主力部队开始冲击已经队形混乱的禁卫旅。
    一个小时后,关宁军终于彻底击败了这支禁卫旅。
    关宁军战死了多少人?
    两万三千人!
    一万御林卫骑兵,折损了6000!
    袁崇焕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强悍的八旗骑兵。
    如果这里的战场可以用无比惨烈来形容,那么沈阳城南边,就成了修罗地狱了。
    人骨在钢甲中寸断,内脏悬挂在斜插地面的长枪上,战斧的切口处,被骨渣子堵住,人的头颅在血河滚动。
    暴雨冲击在地上溅起的水花和腾起来的水雾都是红色的。
    这样的场景延绵近十里!
    一排又一排的骑兵加入战场后,快速战死。
    第一师第一旅,第三师的王牌精锐,全部填进去,将敌军的冲击浪潮一次又一次碾碎。
    所有人都杀红了眼。
    连铁林军的斧头都砍歪了,牢不可的钢铁方阵也被撕开。
    禁卫旅的骑兵也惨不忍睹,许多人连完整的尸体都没有。
    整个世界仿佛都变成了一团血腥的大熔炉,将血肉之躯和钢铁拉进来,先碾压成粉碎。
    反倒是双方的主帅都陷入到一种异常的沉静中。
    他们在心理层面较量着。
    这种级别的战争,心理素质稍微弱一点,就会崩溃、逃跑。
    一旦主帅逃跑,基本上就崩溃了。
    崇祯就站在那里,明军的军鼓不停震碎周围的雨幕,透过厚重的雨帘,振奋人心。
    从目前的战局来看,明军稍微占据了优势。
    随着时间的增长,禁卫旅一个个战死,明军逐步往前推进起来。
    但皇太极还不算真正失败,因为右路的蒙古军已经开始冲击明军的左路。
    明军的左路多半是火枪手,在雨天失去了大部分战斗力,被蒙古人冲开。
    蒙古人快速朝皇帝的中军行营冲去。
    “陛下,有一支敌军骑兵正在靠近!”
    崇祯淡定地看着前方:“不必惊慌,北府军还在。”
    蒙古人在逼近中军行营的时候,遇到了北府军,基本上是不可能冲过了。
    雨一直下着不停,下午四点,关宁军和御林卫终于挺进。
    范文程喊道:“大汗,快撤吧!”
    皇太极怔怔地看着前方,他脸色铁青,目光中透露出复杂的情绪。
    有不甘心,有挫败的低落,还有不断鞭策自己的坚毅。
    而最多的则是不甘心。
    这一战战败后,他还剩什么?
    有那么一刻,他想拔刀自刎。
    但是他又控制住自己了。
    他的火枪手军团基本上是乌合之众,能溃散的早就溃散了,唯有禁卫旅和蒙古八旗还在坚持。
    汤古代也逃了。
    这一战,结局逐渐清晰。
    当关宁军加入战场的时候,禁卫旅剩下的就是被围歼。
    皇太极听到无数绝望的惨叫,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那是他的心血,他注入了所有的心血。
    在今日这一战,几乎全部被打废了。
    “走吧。”最后,所有的不甘都化作两个字,皇太极带着最后2000禁卫旅,在暴雨中撤走了。
    傍晚时分,战争进入尾声,只有残余一部分还在抵抗,其他的都被消灭。
    雨也停了,天边出现晚霞,赤红如血,铺在原野上,将整个战场也都染成了红色。
    医护人员进入战场的时候,好一些人都吓哭了,还有一些人在那里干呕,因为轻轻吸一口气,鼻子周围都是红色的。
    在死人堆里,有不少人在呼救,但大多数人其实已经没救了,他们都受了致命伤,只不过还没有立刻死去,或者说有人凭借着坚强的意志死撑着。
    医护人员还是很认真地将他们抬出来。
    其中有一个御林卫的旅长,只剩下一半的身体,他不停地说着话,想活下去,一个女医者也陪他说这话,拉家常,从家人说到朋友,说到第一次跟随皇帝出关征战,第一次进入军事学院静修。
    又说到他的孩子,他的父亲。
    可说着说着,声音就慢慢变小了,气息也慢慢弱下去,最后,只剩下一张还挂着淡淡微笑的苍白面容。
    不少人都流下了沉默的泪水。
    战争太残酷了,无数人付出了生命。
    他们原本也是大好年华,还有大好的生活等待着他们。
    却埋骨于此。
    一阵阵晚风吹来,吹起漫天的血雾,向西面飘去。
    仿佛是战死的将士们要回家了。
    此时的崇祯却还没有时间悲伤,因为皇太极没有找到,他已经派出人去找皇太极,挖地三尺也要抓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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