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班牙人眼中,东方人很温顺,他们不爱打仗。
    中国人确实不爱打仗,在儒家文化的熏陶下,中国是世界上最讲礼貌,最随和的国度。
    但不爱打仗,不代表不能打仗,更不代表打仗贪生怕死。
    事实上,在律法不完善、生产力低下、人文主义尚未萌芽的中世纪,欧洲大陆的道德观是靠信仰上帝维持的。
    他们可没有先哲留下经典名言。
    诸如“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勿以恶小而为之”之类的话。
    甚至欧洲在中世纪,是不允许记录史书的,官方所有的文献都与宗教有关。
    而文艺复兴之后,欧洲人才慢慢关注人本身的体验。
    但是,律法与道德依然不完善。
    例如西班牙和葡萄牙的第一代大航海,在美洲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对一个种族进行大灭绝。
    为什么能面不改色心不跳?
    因为他们脑子里就没有道德这个概念。
    你让一个中国将军在这个时代,远渡美洲,他可能也会去那里建立一些属于自己的规则,但绝对不是搞种族大屠杀。
    即便是史书上公认残暴的董卓,在这个时代跑去美洲也不会。
    但是欧洲人他们就做得出来。
    等等,你不是说他们信奉上帝,宗教对欧洲社会有一定的道德约束力吗?
    没错,宗教在这个时期也的确对社会有一定的道德约束力。
    例如宗教说做了坏事,要下地狱,无法上天堂。
    可尼玛为了利益,神棍们是这么解释的:那些都是不信奉上帝的异教徒,杀异教徒是可以上天堂的。
    于是,印第安人的小孩在他们的屠刀下呼救,在他们耳朵里却变成了异教徒下地狱时候的罪有应得。
    你看,一神论的世界里,宗教成为律法后,被有心之人利用起来,就是灾难。
    而东方大陆的哲学观是世界大同、仁爱、和谐,相互合作。
    这也是为什么拿破仑在欧洲历史上评价这么高的原因,因为他的一部法典对欧洲社会的影响是非常深远的。
    东方文明圈信奉仁爱、礼制,咱们有什么事坐下来喝杯茶慢慢说。
    可问题就是,西方人觉得你这样子就是好欺负。
    好咯,那咱们就啥都别说了。
    朕也懒得跟你们说,掀桌子,架火炮。
    态度鲜明不鲜明?
    鲜明!
    蛮夷畏威而不怀德。
    从经济的角度来看,和西班牙人合作,立刻就可以赚钱,缓和现在的财政压力。
    可是,社会的组成,不仅仅是经济,还有人文、精神、民族大义、道德、律法等诸多方面。
    经济摆在第一没错,但如果在实力允许的条件下,为了经济放弃民族大义,得到的是眼前的利益,失去的是内核的精神和民族凝聚力。
    例如西班牙这件事,其实就是以此对全天下人的表态。
    表什么态?
    与大明朝有仇的,咱们得把仇拿出来,好好报一报。
    什么仇?
    是西班牙人损害了大明朝贵族的利益?
    还是官员的利益?
    不不不,是残杀了汉民。
    是他张凡要用这件事,向天下表态,大弗朗机人残杀了汉民,所以朕宁远放弃赚钱,也要跟他们算一算当年的仇。
    一个国家的掌权者,只有让人民知道他将人民放在心里,人民才会热爱他,同时愿意凝聚在一起。
    只有大家凝聚在一起,才能办大事,才能实现星辰大海。
    例如这件事,当沿海的汉民知道了朝廷对待当年那件事的态度,他们以后走向大海,也会非常自信。
    因为他们知道,在海外无论发生什么,背后都有大明朝给他们撑着。
    什么是为天下立心?
    这就是!
    当弗朗西斯打开信看完后,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议和的希望荡然无存,在他印象中的胆小、软弱的明朝,现在态度鲜明,不接受任何议和,提议和的官员,被撤职调查,面临着最高司法调查。
    他再听外面的火炮声,内心涌起绝望。
    到了下午,他终于派人出去,表示要投降。
    他的使者来到了明军的营帐,这是使者叫奥兰德,是一位神职人员。
    范景文仔细观察着这个大弗朗机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与大明朝的汉人长相的确不同。
    他认为这人长得有点像鬼。
    没错,古代人觉得地方人长得的确像鬼,古代人可没有后世某些慕洋犬那样的心理。
    奥兰德说道:“尊敬的阁下,我们愿意退出台北,并且与明朝达成和解。”
    郑芝虎是听得懂西班牙语的,好歹他在海上混了这么多年,郑氏兄弟可是精通多国语言。
    他像看白痴一样看着这个奥兰德,说道:“你是来投降的?本帅怎么感觉你是跑来给本帅一个机会,大家和解?”
    奥兰德很有礼貌地说道:“愿神保佑各位,在经过对我们对神的祷告之后,认为我们没有必要再打下去了,所以,停战对大家都有好处。”
    “你们认为?你们哪个神说的?”郑芝虎笑了笑,转身用汉语说道,“来,来人,将此人拖出去砍了,让他去他的神那里去问问,是哪个神跟他说的!”
    立刻就有几个士兵走上前,将奥兰德擒住。
    范景文说道:“杀使者似乎不太妥。”
    “范公,这些大弗朗机人根本不想投降,而且他们在台北作恶多端,不知害死过多少无辜之人,几个月前,我就给过他们机会了,他们自己不珍惜。”
    “别看这个人人模狗样的,他专门逼迫人入他的教,我曾听人说,有人不愿意入,他让人当众将那人活活打死。”
    范景文听得有些生气,他没想到这些弗朗机人竟然如此狠毒。
    他也不多说什么了,什么狗屁不斩来使,都这幅鸟样了,砍了再说吧。
    奥兰德当然听不懂汉语,但是他被士兵给擒住了,立刻不淡定了:“放开我,明朝人!你们胆敢对神父动手,你们不怕神降罪你们!”
    如果他知道郑芝虎是要剁了他,估计就不会这么说话了。
    例如他现在被拖了出去,然后被强行跪在那里,当看到一个士兵拔出锋利的刀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吓懵逼了。
    等反应过来之后,开始疯狂地惨叫:“饶命!我是神父!你们不能杀我!饶了我吧,求求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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