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道士的倒戈和那句天方夜谭的大当家,众人也纷纷醒悟过来,几双不可置信又愤怒的眼珠子直勾勾咬着那边一脸闲散模样的中年道士,方才对道人生出一些结交之心的黄脸汉子现在更是恨不得把那人的山羊胡子给揪下来。
    徐青林苦涩一笑,中途这个中年道士请求捎带一程,他出于江湖道义就接纳了,一路上对这个只透露姓氏的道士的****学识也有几分刮目相看,甚至萌生了让徐正奇请他为客卿供奉的想法,现在想来,到底还是自己不知江湖深浅了。
    面对众人的恼怒目光,被尊称大当家的中年道士视而不见,依旧悠闲地坐在马上,也不理几丈外的刀疤脸杨魁,只是微笑看着徐青林。
    李顺阳缓过神来也没有慌乱,只是冷笑一声,对着徐青林说道:“徐公子不必担心,就算这狗娘养的是杨魁的走狗,单凭这些人马也拦不住我们的!”,徐青林微微摇头,对着前头朗声说道:“先生想必就是另一个山主了吧?”
    坐在马背上的道士闻言一笑,和蔼道:“徐老弟猜得不错,鄙人就是那个婆娘被拐走的孬种了。”,得到确切的消息,徐青林面容就更愁眉不展了。
    一旁义愤填膺的李顺阳却是一步向前,嗤笑道:“刀疤脸,你以为就凭这几十号人也能和老子叫板?”,声音传得老远,使得整个队伍都能听见,想必是为了给那些腿软的侍卫们壮壮胆。
    徐青林身旁的几个汉子听闻此话都心中大定,抖颤的刀鞘终于平静了几分,徐青林则是忧喜参半,李统领这话虽然可耸人胆,但也把与敌人商榷的机会推远了。
    已经化身贼寇首领的道人闻言只是一笑置之,扭头看了眼横刀立马的刀疤脸,奈何热脸贴在了冷屁股上,杨魁脸色冷漠,压根不看他,倒是后面一机灵的属下赶紧吹了个哨子。
    哨声一响,两侧山坡出现了悉悉索索的声响,徐青林不用看都知道是埋伏的匪贼,甚至后方也有了点动静,李顺阳环眼望了下已呈包围之势的近三百人马,脸色渐渐变得青白。
    饶是如此,不肯认栽的李顺阳强自镇定道:“人数再多也不过是群······”,可歌可敬的李统领还没来得及说完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眼神还未涣散,眉心却插着一只还在颤动的羽箭。
    整个商队顿时骚动了起来,随从们手中原本握紧的刀又开始了颤抖,徐青林艰难地把目光从李顺阳尸体上移开,对于出生优渥的他来说,这算大阵仗了,尸体流血不多,但死相真不好看。
    杨魁身后的匪贼中有一个不修边幅的汉子重新背回大弓,顺便往地上吐了口吐沫星子,叫骂道:“打劫就打劫,哪这么多话,聒噪得紧!”,旁边几个悍贼哄然大笑,夸老弟箭术惊人。
    刚杀完人的精瘦汉子蹬鼻子上脸自夸几句,结果被一个身高近丈,异常壮硕的巨汉拍了一掌,差点从马背上跌落下去,汉子耷拉着脸,闷声道:“二寨主,你下手也忒没个轻重了!”
    体型惊人的二寨主眯眼笑了笑,没有说话。
    前方杨魁扫了几眼,骂骂咧咧的汉子识趣闭嘴,悄悄拿手肘子捅了在自家山寨里地位仅次杨魁的二寨主,算是小小的报仇了,杨魁熟视无睹,转头向季姓道士问道:“马小子刚刚那箭大概使了三分力,如果用上全力,甚至三箭连珠,对上你手下那个神箭手能不能赢?”
    道士捏着胡子思索了,斩钉截铁道:“略胜半筹!”,杨魁满意地笑了笑,不知是因为道人的实诚还是马姓箭手的本事,不过他这一咧嘴,脸上那道疤就更显狰狞恐怖了。
    另一边,徐正奇已经从温暖的马车上下来了,走时还特意叮嘱自家闺女千万别露头,五十出头的徐正奇走路有些费劲,却坚持不要别人搀扶,下马的徐青林只好恭候在一旁,吩咐人去将李统领的尸体盖住。
    老人见了心腹身死,没有太大的波动,老人独自走到马队前面,望着并立在马贼前方的两人,大声道:“哪位是大当家的,可否出来一叙?”,刀疤脸杨魁无动于衷,双手依旧按在横放在马背上的短刀上。
    中年道士只好出前一步,笑道:“老人家,我这兄弟是个哑巴,你有什么事和我说就行了。”,杨魁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道人悠然自得,假装看不见。
    徐正奇微微驼背,气势倒一分不输,沉静说道:“各位好汉今天也是为财而来,想必也不想折损人马,和气生财如何?”,商旅和贼寇和气生财也算是一条道上的规矩,虽然这些贼人大多穷凶极恶,但遇上难啃的骨头,能不费力气就能拿钱当然最好,这也算是商队破财消灾的一种手段。
    没想到那不识好歹的道士只是微笑不语,老人皱了下眉,也不拖拉,直接开价道:“货物留下一半,回头再送上万两黄金,不知道当家的对这个价码是否满意?”
    老人说完后便耐心等待对方的反应,徐青林则在低头思量,突然一道细微的声音传入耳中,“青林,带着芷儿逃,往后面骑马走,那儿人最少,逃出包围后就往有人烟的地方跑!”
    徐青林还在发愣,徐正奇只好暗中推了他一把,徐青林醒悟过来,慌忙往马车走去,不一会儿,有同乘一骑的两人悄悄沿着车马往后走去。
    中年道士没有在意,抓着一把胡子,好像在思考的样子,见状之下,徐正奇捏了捏出汗的手心,咬牙道:“货物全留下,黄金照旧,以及徐某人的一次人情,这笔买卖怎么样?”
    那季姓道士眼睛一亮,颇为意动的样子,于是眼神去示意刀疤脸,杨魁则闭目养神,懒得去理这个无聊家伙,刀疤脸不搭理自己也不恼怒,转而对徐正奇报以更轻松的微笑,说出的话却像刀子扎人,“可老人家,我们这次不是为财,是为了杀人啊!”
    众人哗然,几个在亲耳听到老人报出天价筹码后以为高枕无忧的汉子更是一脸死灰,徐正奇眉头紧锁,不时望后张望,对自己的处境没多少担忧。
    贼人包围的圈子逐渐缩小,显然是要消磨掉这些人的斗志,随着敌人的靠近,一个热血翻涌的带刀侍从拔刀冲了出去,一边喊道,“老子跟你们拼了!”,不过十步就让马姓小贼射穿了头颅。
    徐正奇瞧着大势已去,但还是露出一个轻松的微笑,可笑容下一秒就凝固了,一个绑着一块红色头巾的马贼骑马而来,仅仅以两腿驭马,两只大手则一边夹着一人,两人被丢到徐正奇面前,正是企图悄然逃走的徐青林和徐芷。
    女子之身的徐芷梨花带雨地扑到徐正奇怀里,徐正奇长叹一声,心生绝望,徐青林一脸羞愧从地上爬起来,还未站定,就立即冲到徐正奇父女面前,在徐芷的惊呼中,一截箭头带着一串血花从徐青林肩头猛钻出来。
    杨魁扭头看向姓马的小子,后者尴尬一笑道:“见是个老头就省了点气力,没想到让这小子给挡住了,下一箭肯定让他死得透透的!”,精瘦汉子正将大弓拉成满月,中年道士却出声拦住了他。
    汉子碎碎念地收弓,又赶紧向一旁躲去,二寨主落空的手掌缓缓收回,正得意一笑间,却被刚到他另一边的人扇了一下,汉子看着刚刚将徐青林两人抓回来的红巾儒雅男子,欲哭无泪道:“三寨主,不带你们这样欺负人的!”
    十丈之外,徐芷手忙脚乱,满脸泪水地帮徐青林处理伤口,第一次受此重伤的徐青林表现得也像个爷们,顶着满头汗水不吭一声,徐正奇也第一次觉得把女儿嫁给他不会受太大苦,一道不合时宜嗓音扰乱这温情一刻,季姓中年道士微笑道:“徐老弟,你现在来我身后,我就给你一条活路。”
    徐正奇愕然,这话明显就有招安之意,徐芷则是一脸紧张地看着心上人,随着徐青林义正言辞的断然拒绝她也随之松了口气,道士笑意更浓,没有因为徐青林的拒绝而惋惜。
    徐青林三人后面的那个黄脸汉子却是脸上的死灰复燃,看到了生的希望,赶紧向前跨出一步,大声问道:“大当家能否收下我?”,山羊胡子道人轻咦一声,笑问道:“你拿什么来换你的命?”
    徐青林皱起眉头,显然极为不悦,徐正奇则看都懒得看,这个姓黄的汉子在发愣瞬间之后,大跨步上前,同时抽出腰间柴刀,在徐青林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砍下了徐正奇的脑袋。
    前一瞬还无视这汉子的徐正奇,转眼间就被这个不知姓名之人弄得身首异处,可能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死在一个无名墙头草手里。
    鲜血溅在脸上,一声刺破耳膜的凄婉叫声响起,徐芷抱着父亲的无头尸体哭得呼天抢地,徐青林如遭雷击,呆滞片刻拔刀去砍那暴起杀人的黄脸汉子,却被凶手如扯线风筝一样推开。
    黄脸汉子提着徐正奇头颅准备去邀功,却被一箭射穿了头颅,季姓道士没有动怒,反而笑意更甚,见此,所有有归降之心的人都死了这条心。
    徐青林走去将哭得魂殇的少女搂在怀中,他不敢安慰她,也不敢想象她所遭受痛苦的十之一二。
    坐在马背上的道士几乎是大笑着说道:“徐老弟,你现在可多少知道一点人心险恶?我可以告诉你,假如今天没有这场劫掠,你永远不会知道他是根墙头草,你只会看见他的憨厚耿直,如果不是徐正奇站在后面,死的就会是你,你是觉得可幸还是可悲呢?快起来告诉我!”
    徐青林置若罔闻,在道士的大笑中,屠杀拉开序幕。
    风雪下得急,却一刻不曾停。
    过了许久,满地的喧闹变成了一具具尸体呈现,绝大部分是商队护卫的,贼寇罕有死伤,匪贼大部队早已离去,还剩下三个留下来收拾战场的悍贼,但其中就有一份花花肠子。
    一辆马车的车辕上,一个少女被剥得精光,雪白的酮体暴露在大雪之中,少女眼神死寂,一动也不动,任凭一个壮汉如同蛆虫一般在她身上蠕动,另外两个汉子则一脸淫笑地督促他快点完事。
    在两座山之间的这条狭长走道尽头,突然出现一个身影,等到黑影靠近到十丈的时候,两个望风的汉子才发现端倪,还未出声,在两道刀肉碰撞声中两串血花飞落。
    沉迷****中的****汉子也反应过来,扭头看去,才看见一张极为出众的英俊面孔,头颅却已经落在了雪地中。
    听闻风声来到此地的姬凌生抖掉镰刀上的血渍,瞥了眼那双毫无生气的眼珠,手腕一挥,风雪中,又是一颗头颅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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