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还要说话,啪的一下,吴非背上吃痛,一个衙役用水火棍敲在他后背,喝道:“不许喧哗,不许私语!”
    吴非冷哼一声,他对这场莫名其妙的祸事很是不忿,那衙役又一棍向他敲来,喝道:“反了你,还敢不老实!”
    那衙役敲了吴非两棍,觉得不似敲在人身上,倒像敲在木头上,觉得有些奇怪,不由又拎起棍子,打算再敲两下。
    吴非怒色一闪,霍地站起,道:“在下乃是举人之身,你再打一下试试!”
    那衙役吓了一跳,心底没来由地一颤,他不敢再打吴非,只道:“不许喧哗!”
    吴非向堂上望去,只见一个瘦削的老者坐在堂上,那老者六十余岁,头顶乌纱,颌下三缕花白的胡须,目光十分深邃,奇特的是,这老者所穿的官服上,居然打了好几块补丁,就算这样,他脸上满是威严之色,让人一看就不寒而栗。
    这老者自然是闻名天下的海睿海大人,吴非暗道:“此人一身正气,与传说中相仿,若不是我家成了被告,倒可以当面敬仰一番。”
    见到吴非被提上来,堂下看审的人群微微骚动,有人道:“吴家三个儿子全部被抓来了,海大人真是英明,这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喂,你知道不,吴家的三少爷是我们嵩江府的第一才子,听说他书法、诗词都是一绝。”
    “一绝个屁啊,你知道他这第一才子的名号是不是花钱买的!”
    “就是,有钱人没一个好东西!”
    也有人嘀咕道:“我看过他写字,确实写得很好。”
    “字写得好又怎样,秦桧不但会读书,还是个书法家呢!”
    下面各种议论着。
    有衙役上来验明身份,胡家三兄弟带着林伯等七八个邻居跪在左边,得意洋洋地向吴非父子投来嘲弄的眼神,胡家兄弟今日除了胡老二,都在堂上做原告。
    “啪——”
    一声惊堂木响,众衙役齐声发喊:“威——武——”
    海大人朝堂下扫了一眼,等众人寂静下来,这才问道:“台下胡家兄弟,你等状告南禅寺吴世帆吴家父子所为何来?”
    胡老大向前跪行几步,道:“草民胡有谷,状告吴家恶霸乡邻,数年前他们搬来嵩江府时,借修路之机,将我等三十余户住宅移后十步以上,没有支付一文钱赔偿。”
    海大人对吴世帆道:“被告有何话说?”
    吴世帆一张口,忽然一口痰呛在喉中,不由连连咳嗽。
    吴非挺胸道:“大人明鉴,这修路之事,家父所买的院子门前原是一条泥路,我家出资修路,事先曾征得大家同意才动工,现在胡家兄弟反咬一口,其目的是讹诈!”
    胡老大冷笑道:“大家同意?这些都是南禅寺周围的街坊邻居,大人尽可问问大家!”
    海大人朝众人一望,问道:“你们都是吴家的邻居么?”
    林伯等人一起点头。
    海大人道:“好,本官问你们,吴家修路之事可否属实,可曾与你等商议过?”他目光凌厉,教人不敢撒谎。
    林伯声音有些颤抖,低下头来道:“商,商议过,但,但吴家势大,草民等哪敢异议!”
    吴世帆气得身子发抖,又是一阵咳嗽,只说道:“你,你——”
    海大人对胡老大道:“现在路已修成,改回去也不方便,你等有何要求可以提来!”
    吴非一听,倒抽口凉气,这位海大人不问细节,也不仔细考证,就要下决断?
    胡老大得意地望了眼吴非,道:“南禅寺周围香火不断,乃是寸土寸金之地,草民斗胆,要求吴家赔偿每户纹银五百两!”他这是狮子大开口,堂下不少围观者都摇头,如果赔偿金额是五十两倒还说得过去。
    海大人面色不变,问道:“还有么?”
    胡老大道:“当然还有,青天大老爷,您可要为我等草民做主,草民二告吴老爷纵子行凶,昨日我兄弟去吴家讨要说法,被吴家三少爷遣恶仆打伤!”他指着身上被瓜架挂伤缠的绷带,声泪俱下,胡老四也指着头上的绷带一起哭叫。
    海大人问道:“吴家出手的是谁,有几人?”
    胡老大想了想,道:“吴家三少爷手下有四个恶仆,两男两女!”
    海大人目光犀利,道:“你们兄弟几人?”
    胡老大并没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道:“我,我们四兄弟!”
    海大人一拍惊堂木,怒道:“一派胡言,你当本官可以随意糊弄,你们四兄弟上门去,被两男两女打得这么狼狈,受伤而逃?”
    胡老大张口结舌,只想到自己兄弟身上的伤是真的,可没想到自己几个男的反而被打伤。
    海大人又道:“你说吴家昨日纵子行凶,这吴世帆和他两个儿子明明羁押在监,请问他是如何纵子行凶?”
    胡老大一怔,想起了什么道:“大人有所不知,那吴姚氏纵容其子行凶,这吴家三少的手段可是厉害之极!”
    海大人冷冷一笑,道:“有多厉害,他带着两男两女将你们四兄弟打成这般重伤?本官怎么未瞧见他身上有伤,难道你们几个是站在那里任其动手?”
    堂下闻言一片哄笑,显然他们不认为吴非这样瘦弱的身板,能和胡家兄弟动手。
    胡老大张口结舌,一时不知怎么辩解。
    海大人朝堂下跪着的诸人一望,再次拍下惊堂木,道:“本官现在宣判,吴家修路未顾及邻里利益,理应赔偿,但胡有谷提出赔偿每户五百两之求过于苛刻,本官判罚吴家赔偿修路的每户五十两!”
    要知道一个知县,一年的俸禄合银子也不过四十两而已,所以,五百两显然太过夸张。
    海大人朝下一望,道:“本官这个判决你等可服?”
    胡家兄弟没有达到预期,原想再多要一些,但看到林伯等人连连磕头,口中都道:“服,服!”便不好再多说,只好称服。
    海大人顿了顿,又道:“关于吴家纵子行凶,显有诬告之嫌,本官不予采信,当堂驳回,来人,将胡家兄弟赶出大堂!”
    胡老大几人大呼冤枉,林伯等人却是站起来鼓掌。
    吴非想不到海大人居然就这么断案了,不由摇头叹息一声,暗道:“这位海大人疾恶如仇,却并不能做到明察秋毫,这青天的名号,怕是还不能实至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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