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的话句句恶毒,他手上的拳脚未停下,砰砰的声音混合着他变声器鸭子般聒噪的声线和飘在空中又落在草地上的血线,显得尤为暴躁而狂妄。
    身边按着吉良双手的另外一人情不自禁的放松了手中束缚的力量。他下意识的碰了碰还在往吉良脸上猛力招呼的张潇,小心翼翼的说道:
    “潇……潇哥,不要再打了,这小子已经不行了,会出人命的。”
    张潇双目充血的睁眼一看,那提着把木刀在他面前嚣张了许久的吉良确实在口吐血沫,奄奄一息的样子。想了想,低头‘呸’的一下吐在对方脸上一口浓痰,起身离开了。
    “走,找吉庆和那傻瓜弟弟的麻烦去。”
    他心情爽快的挥舞着手臂让练跆拳道的那个家伙把被打趴下的三人拉起来,拍到身上的枯草叶,正欲走。而就在此时,身后位置,一个歪歪扭扭的阴影,一点点延伸到他的脚下。
    张潇抬起看过去,原本已经被打的口吐白沫,不醒人事的吉良,此时拄着一把断刀歪歪扭扭的站了起来。
    他应是受到了大刺激,眼睛瞳孔收缩,眼白占据了大部分的眼眶。
    “你说找谁的麻烦去?!”
    张潇刚想开口消遣对方两句,但他的因为嘲讽而弯曲的眼眉与对方的眼睛对上之后,一股涌至身体深处的心惊肉跳让他下意识的闭上了嘴巴。
    这眼神,
    是要吃人啊……
    他如此想,而张潇身边剩下的那名练习散打的壮汉呸的吐出一口浓痰,抓起了一根铁棍,‘啊呀呀’的冲过去就要把吉良再次打趴下。
    只是他冲到一半,视线之中,那穿着粗气的青年却缓慢而沉重的托起了沉在地上的断刀。
    他的刀口自下而上,有一种平平常常的弧度。
    “虚双!!”
    短促简洁的半圆弧在视线的正中心骤然亮了起来。
    木刀使出的虚双像是不苟言笑的武士一本正经的挥出的斩人快刀,一鼓作气的割开了空气,锋利到让人无法直视。
    然后张潇便看到那个仍高举着铁棍轰隆隆向前冲的男子被瞬间挑倒,脸上从下到上,斜斜的划过一道锋利的刀痕,深可见骨,已经彻底破相了。
    然而这断刀的刀光奇长,下一秒钟,便来到了张潇的身边。
    于是这位上岛市数一数二的官二代知感到手臂一麻,整条左臂被愤怒的力量压榨成好几段,直接粉碎性骨折了。
    刺耳的惨叫声在下一秒紧接着响起来,张潇捂着奇怪扭曲的左臂缓缓的倒下去。
    一招之后,吉良喘着粗气,全身冰冷而乏力。
    他用断刀的刀柄支撑着地面,身体因为透支而摇晃着,此时只需要一阵稍微强一点的风,就可以将他毫不费力的推倒下来。
    张潇的声音还在嚎,他抓着左臂疯了一样的喊着‘我的左臂断了,我的左臂断了,我残废了……’
    与此同时,四周茂盛的高粱地里,一团团高大挺拔的黑影正悉悉索索的脱出埋伏,暴露在阳光之下——灰狼社的人!!
    这些灰狼社的家伙是被张潇拉过来助拳的。
    原本张潇计划的很好,他们五个先跟对方直接干,干的过最好,张潇亲手抡了这小瘪三。
    万一干不过,就赏他一大惊喜,一个口哨埋伏的兄弟们就跑出来轮丫的大米。让你刚刚有点成功的喜悦,下一秒就陷入绝望。
    只是变化比计划快。
    张潇几个人确实打倒了吉良,一如往常一般,这剧本前半段是没错的。
    只是在张少亲手抡小瘪三这个环节上,出现了一点小小的差池。
    谁能想到一个被揍的半死的人还能爬起来,没事儿人事的斩出那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刀呢——话说你有这绝技干嘛早不用呢?!
    这变故和刀光来的都太快,以至于张潇被打的粉碎性骨折,灰狼社这个大后手才从田地里刚走出来。
    “废了他,废了他,给我废了他啊……”
    张潇抱着膀子声嘶力竭的喊,他从小到大没受过这样大的伤,没经历过这样的委屈,自觉的自己是废了。胸中怒意难平,一定要让‘凶手’比他更惨。
    灰狼社的社长灰狼王耸了耸肩,目光注视着已经体力不支,双腿因为发软而颤抖。这灰狼社最高首领这一次亲自带队,身后的兄弟足足有二十五六号,是组织内部大半的有生力量。
    而且各个凶神恶煞,手里都拿着粗壮的铁棍,磨刃的砍刀,铁锤。
    他看了看那个名叫吉良的青年,此时的眼神迸发出一种名为怜悯的光。
    这小家伙,算是废了。
    而吉良此时也已经被眼前出现的变故吓的有些反应不过来了,这些突然出现的家伙他多少认识几个,仔细想想也不难猜出前因后果。
    于是半晌之后,他脸色苍白的抬起头,脸上头一次露出陷入谷底的绝望表情。
    “兄弟们,掏家伙招呼好客人,”灰狼王抬起一只手往前摆了摆,他此时的仪容动作像是日理万机又坐拥天下的帝者,带着绝对的威严和漫不经心的从容难破:“别弄死了……”
    二十五号兄弟整齐的出刀或者抽出铁棍锤子,他们狞笑着往前走过去。剧本走到这里应该如计划中开始‘虐尸’了吧,简直就是躺赢啊——来啊,让我们打到他生活不能自理。然而就在这时,另外一个不速之客的声音却从吉良身后的那片该死高粱地里传了过来。
    “慢着……”是个中年人的声线。
    “谁敢动他,我让谁死。”
    来人是一个身材并不算格外高大的男子,脸上带着黑框的眼镜,嘴上叼着根牙签,徐徐缓缓的穿过了高粱地。
    这男人说话声音沙哑暗沉,单就台词来讲是有些让人感到嚣张的。
    但来人的眼神和气质如同看穿人心的阴冷毒蛇,每一寸肌肤纹理的抖动都让人感到难以形容的触动和危险。
    尤其是男人脸上的两道深刻刀疤,条条深可见骨,一条横贯鼻梁,一条割穿了人的下嘴唇,直到鄂下。
    来人正是黑假面下属之中唯一的斐具拥有者燕青,因其特殊体质,银魂曾经赐予他斐具‘音遂’,很显然这些年,这个接近中年的男子已经全然掌控了音遂的力量。
    事实上,在之前的黑假面连遭背叛的黑暗时节,燕青跟随着银魂挺过了一段又一段艰苦的岁月。杀人、枪袭、玩命什么的,早就让他青涩的灵魂,变的成熟而尖锐起来。
    就算在如今精英林立的黑假面里,燕青怎么算都是数得上号的强悍人物,一个人单挑对面这二十几个毛豆没长全的小青皮,完全没有压力。
    不过银魂团长说了,咱们这次行动绝对不提倡个人英雄主义出风头。对方那灰狼社不是觉得人多嘛,燕青想了想,大手一挥,形态样式和灰狼王何其相似。
    然后在其身后的高粱地里呼啦啦林林总总走出来六十来号,身材个个都跟狗熊似的彪形壮汉,平均身高都尼玛有一米八几了。
    这些人一出现,辅一对比,灰狼王那边孤零零瘦弱弱二十五六个小青皮就跟个土鸡瓦狗似的。
    灰狼王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站在旁边的小弟手中磨的光滑蹭亮的大砍刀,心里面终于有了一丝安慰。
    人多怎么样,长的壮怎么样,老子有刀,老子有铁棍,老子有武器,看老子不打死你丫的。
    然而徒然冒起的嚣张气氛紧紧持续了一秒钟,对面那疤痕隐现的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狠狠吐出了口中的牙签,一口浓痰吐在了不知何时已经悄然闭了嘴,正在悄悄向灰狼王身前靠拢的张潇身上。
    “抄家伙。”
    他如此大声喊,随后刷拉拉的金属和衣物的摩擦声,枪支整齐的上膛声,在同一时间里爆发出来,整齐的像是一湍洪流。
    望着黑黝黝的冲锋枪的枪口,灰狼王和他的小弟们瞬间傻眼了。
    事实上,不仅是他们,就连吉良和张潇,在这时脑袋都有点儿卡壳——卧槽,这尼玛是什么个情况。
    “这枪……假的吧……”
    表情呆滞的灰狼王下意识的喃喃自语,然而这话音刚落,下一秒钟,空气里便传来了‘砰’的一声枪响。
    枪响之后,灰狼社的老大,五分钟之前尚且潇洒到如孤似帝的灰狼王大人应声倒地,左腿大腿的内侧,流出涓涓鲜血。
    燕青吹了吹手枪口并不存在的青烟,用枪头托了托黑边的大框眼镜。
    “很遗憾,小瓜皮们,要不得爷爷我今天就要大开杀戒了。”
    ……
    所谓大开杀戒这样的事,燕青也只是随口说说。
    毕竟在权集驰的地盘上,做人得本分老实,该盘着的时候,绝对不趴着。
    就连银魂团长来之前都有交代过,‘上岛那边的事,下手一定要有分寸,别把人真打死了’。
    谨遵银魂团长的教导,燕青的确没有打死任何一个人,只是让他们之中的某些人切切体会到了生不如死的滋味。听说这些人从燕青手下走出来之后,大部分进了医院的心理辅导课,少部分心理承受能力差的人,直接就进疯人院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装逼成功后,燕青也不管已经看傻了的吉良小朋友,装完逼就走。手一挥就把对方那一堆垃圾随便一胡虏,一人抓一个拎着,转眼间就走的不见了。
    只落下一脸懵逼的吉良在风中孤独的迷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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