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笔翁摇头道:“自嵇康死后,《广陵散》从此不传,童兄这话,未免是欺人之谈了。”
    向问天微笑道:“我有一位知交好友,爱琴成痴。他说嵇康一死,天下从此便无《广陵散》。这套琴谱在西晋之后固然从此湮没,然而在西晋之前呢?”
    秃笔翁等三人茫然相顾,一时不解这句话的意思。向问天道:“我这位朋友心智过人,兼又大胆妄为,便去发掘晋前擅琴名人的坟墓。果然有志者事竟成,他掘了数十个古墓之后,终于在东汉蔡邕的墓中,寻到了此曲。”秃笔翁和丹青生都惊噫一声。黑白子缓缓点头,说道:“智勇双全,了不起!”向问天打开包袱,取了一本册子,封皮上写着《广陵散琴曲》五字,随手一翻,册内录的果是琴谱。他将那册子交给我,说道:“风兄弟,梅庄之中,倘若有哪一位高人胜得你的剑法,兄弟便将此琴谱送给大庄主。”
    黑白子道:“两位稍后,我去问问大哥。”我和向问天点点头。黑白子离去,秃笔翁和丹青生与我们二人聊了起来,我还从丹青生那里得到了百草酒的酿制方法。过了大约一刻钟,黑白子领了一人进来,来人拱手道:“两位驾临敝庄,未呈远迎,恕罪,恕罪。”
    我见这老者六十来岁年纪,骨瘦如柴,脸上肌肉都凹了进去,直如一具骷髅,双目却炯炯有神,躬身道:“晚辈来得冒昧,请前辈恕罪。”
    那人道,“好说,好说。”
    黑白子道,“我大哥道号黄钟公,两位想必早已知闻。”
    我道:“久仰梅庄四位庄主的大名,今日拜见清颜,实是有幸。”黄钟公道:“听说风少侠有《广陵散》的古谱。这事可真么?老朽颇喜音乐,想到嵇中散临刑时抚琴一曲,说道,‘广陵散从此绝矣!’每自叹息。倘若此曲真能重现人世,老朽垂暮之年得能按谱一奏,生平更无憾事。”说到这里,苍白的脸上竟然现出血色,显得颇为热切。
    向问天道:”只要梅庄中有人胜过我风兄弟,宝物自当奉上。“
    黄钟公道:“好,为了《广陵散》老夫就答应了。“黄钟公的话语虽然透着对宝物的痴迷,但是双眼却清澈有神。再结合原著我就知道向问天已经落入人家的彀中。我微笑不语。
    一番比试之后,梅庄四友悉数败在我手上,令我最高兴的是自从习得太极拳经之后感觉自己突破只差临门半脚,而在与梅庄众人的比试之中,他们的武功路数却一一被我学了过来。这不得不说是一大收获与喜事。
    向问天笑道,“既然梅庄之中,无人胜得了风兄弟的剑法,三位庄主,我们就此告辞。”
    转头向我道,“咱们走罢。”
    我抱拳躬身,说道,“今日有幸拜见四位庄主,大慰平生,日后若有机缘,当再造访宝庄。”
    丹青生道:“风兄弟我那有半瓶百年以上的竹叶青,你若不尝一尝,甚是可惜。”拉着我就到他的酒室之中,倒了一碗递到面前,我接过酒碗,见那酒碧如翡翠,盛在碗中,宛如深不见底,酒香极是醇厚,赞道:“果是好酒。”喝一口,赞一声,“好!”一连四口,将半碗酒喝干了,道,“这酒轻灵厚重,兼而有之,当是扬州、镇江一带的名酿。”向问天和秃笔翁也跟了进来。
    丹青生喜道,“正是,那是镇江金山寺的镇寺之宝,共有六瓶。寺中大和尚守戒不饮酒,送了一瓶给我。我喝了半瓶,便不舍得喝了。风兄弟,我那里着实还有几种好酒,请你在品评如何?”
    我看了看向问天,向问天问道:“难道梅庄之中还有高手没有出现?”黑白子走了进来,向我道:“风兄弟,敝庄另有一位朋友,想请教你的剑法。”秃笔翁和丹青生一听此言,同时跳起身来,喜道:“大哥答允了?”
    我知道接下来的对手,实力也许不及东方不败,但危险程度绝对更高。黑白子道,“风少侠,劳你驾再走一趟。”
    我假意问道,“梅庄之中难道还有人武功更在四位庄主之上?”
    丹青生道,“风兄弟,我们岂敢与那人相比,他的武功更胜过我们四兄弟十倍!他……”
    黑白子截住他的话头,说道,“敝庄之中,尚有一个精研剑术的前辈名家,他听说风少侠的剑法如此了得,说甚么也要较量几手,还望风少侠再比一场。”
    我道:“既然两位庄主都这么说,晚辈也很好奇这位前辈的剑法!”
    向问天道,“好罢,再比试一场,又有何妨?我可有些事情,不能多耽搁了,须得先走一步。风兄弟,咱们到嘉兴府见。”
    黑白子连忙道,“你要先走,那怎么成?如果童兄不在旁边观战,仅凭我们之言说胜败那就太过儿戏。所以劳烦童兄一同前往。“
    向问天等的就是这句话,假意推辞一下也就不在提了。
    梅庄地牢直通西湖湖底,狭长的地道内,有着数重厚重的铁门,石门加以禁锢,没有钥匙开锁,纵是当代顶尖高手也无法撼动。
    看见这防卫森严的地牢,我不禁轻笑一声,难怪原著中以任我行那恐怖的实力,也被围困在这梅庄地牢那么久,直到向问天施计解救,方才逃脱,这地牢哪怕和京城关押重犯天牢相比,恐怕也好不逊色。
    地道左拐八拐,行了片刻之后,这才抵达禁锢任我行的囚室外,透过铁门上一尺许见方的孔洞,可见其内囚着一衣衫褴褛,白发掩面,四肢被绑的魁梧老者。
    正是前日月神教教主任我行。
    梅庄四友对任我行一番言语相激后,任我行方才答应比试。
    “风兄弟,这位任先生武功深不可测,厉害无比,身份来历俱是非同小可,倘若他重入江湖,势必会将这江湖搅得风云变色,血流成河!非是老夫信不过你,只是此事牵连重大,在此却不得不再提一句,这场比试之后,不论谁胜谁败,请千万千万不要对外人说起一句。”黄钟公再次提醒道。
    “大庄主放心。”我淡淡一笑,道:“今日之后,我便当世上无‘任先生’这人。”
    “好!”黄钟公吁了口气,点头道:“开门。”
    轰隆!
    四把钥匙同时转动下,这一面精铁打造的大门轰然洞开,我一低,踏入牢狱内,只觉得视线一暗,一股强大的杀气扑面而来,仿佛那暗处蛰伏着洪荒野兽一般。
    这任我被囚西湖之底一十二年,身上的杀气竟然还如此的重,可见其武功相当的高深。
    眉头挑了挑,我一脸平静地走了进去,举着蜡烛走至铁牢一侧,一一将四壁的烛台点燃。
    彭,彭,彭
    室内陡地的亮起光火,映照在任我行脸上,浑无丝毫血色,脸色苍白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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