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风起飘萍
    张浩明送完王县尊折返回来,30多平方的铺子已经被掌柜家人挤满。张家掌柜姓余,张浩明刚刚接管族权不久,所以并不甚了解。
    “掌柜的身体如何?要不回家静养几天?”张浩明关心的问道。
    余掌柜急忙站起身体微微笑道,“谢公子仗义,老朽并无大碍。只是气不过叶家仗势欺人,让公子见笑。”
    张浩明哈哈大笑,“如此甚好,叶家明天会送上汤药费,掌柜的好生休养。另外从柜上支取三个月的工钱,作为张家给您老的压惊费。”
    “使不得,使不得。无功不受禄,老朽并没有伤,受之有愧。”余掌柜坚持不肯接受。
    心中感叹时人古朴,张浩明并没有勉强,带领两个兄弟径自回家。
    叶府大宅无论是在占地大小,房间数量比张府都不遑多让。只不过现在叶府的气氛有些肃穆,守护人数明显增加。
    而叶府内部除叶家族长叶炳祥不在外,叶家核心人物悉数到场,听取猪头哥叶少辉讲述今天事件的细节。
    “辉儿做得很对,没有徒逞匹夫之勇,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够审时夺度,殊为不易。忍一时风平浪静,退却是为了更好的进攻。”叶家族老叶金星满脸皱纹,一个皱纹就是一个故事,在叶家说话自然一言九鼎。
    在场其他人皆言有理。
    “不过这次却让张家竖子踩着辉儿声名鹊起,难道就这样便宜这个兔崽子不成?”叶少辉二叔叶炳秋是个武夫,和张浩明二伯张松荣一贯不和,最见不得张家好。
    “此子是张家的麒麟儿啊,他日必是叶家大敌。只是目前暂且观之,再作计较不迟。”叶金星从张浩明一系列的言语行动中看到今后的忧患,可是目前没有什么手段可以阻击。
    “那我们就这样什么都不做吗?”叶少辉目露凶光。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可是今天的事情反噬之下让他更加耿耿于怀。
    “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叶金星以一段佛家揭语结束这个话题。
    与此同时,张家内部同样在探讨今天的事情。
    张家和叶家同属波城县内大家族,但凡城里有个风吹草动,总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和内幕。
    “不错,今天狠狠打了叶家一个耳光,估计叶炳秋这货一定心里郁郁不乐。”张松荣对侄儿浩明今天的做法相当认可,毫不吝惜赞扬。
    “就怕叶家出什么幺蛾子,对明儿不利。”两家的纠纷缘来已久,赖氏对两家今后走向无所谓,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的儿子。
    “大嫂切勿多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叶家有什么阴招也不敢用在明儿身上,这波城还没有到叶家横着走的份上。”三弟不在家,张松荣就是家族的主心骨。看见赖氏担心张浩明,急忙开口说道。
    “不过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会安排军中几个身手好的夜不收保护明儿。还有明儿的护卫队伯父向你推荐一个人,定能让你倚为左膀右臂。”张松荣毫不忌讳把千户所的精锐夜不收据为己有。
    说起来这都是明末普遍现象,也是明朝灭亡的主要因素之一。
    明代的卫所制,以军屯保证其自给自足,由世袭保证士兵来源,所以封闭、保守是其突出特点。明代大多数卫所,都建立了完备的军屯制度,卫所军士部分守城,部分屯种,要求基本上做到自给自足。
    明初,由于常年战乱的影响,经济凋敝,百废待兴丞需征薄赋行轻徭,与民休息。指望百姓赋税供养庞大军队是不可能的,自养是唯一的办法。为了供养庞大的军队。明朝政府承袭了元代军屯的遗产,并将之扩大化,在全国绝大多数卫所开展屯田,力求实现军粮自给。”但永乐晚期,军屯制度已开始遭到破坏。宣德以后,卫所官侵占军屯田地、私役军士耕种之事,已频频发生。
    特别是到了现在,卫所制度早已经名存实亡,张家和叶家都是这种制度的既得利益者。张浩明没有谴责大伯这种公器私用的行为,大明朝已经烂到骨髓里,不是一两项制度改革就可以挽救过来。
    他更关心的是大伯口中的左膀右臂是何人?大伯作为千户多年,虽说因为明末军制崩坏,但眼光见识还在。更兼知道自己一贯心高气傲,却还如此之说,想必此人定有过人之处。
    “别着急,我已经命人请他过来,待会酒桌上你亲自考教再说。”看见张浩明咨询的目光,张松荣反而卖起关子。
    赖氏见大伯张松荣已经安排妥当,有人保护自己的宝贝儿子,心里遂也安定下来。看见他们已经聊到其他地方,便告辞离去。
    “大人,您的客人已经带到。”亲兵进来禀告。
    “快快有请。吩咐下去,准备酒席。”张松荣闻言,立马开口吩咐,言语当中有一些激动。
    “诺。”
    “叔父客气,小侄愧不敢当。”门口走进一个高大男子,不等张浩明看清,双手作辑朝张松荣就是一个长拜。
    “佑汉贤侄快快起来,让叔父好好瞧瞧,看看北方的风雪有没有把我们的雄鹰打磨出来,有八年没见了吧!”来人明显和张松荣的关系不一般,这一刻,张浩明都有点嫉妒起来。
    “是,叔父。”高大男子并没有起身,只是缓缓抬起头。
    纵使张浩明没有以貌取人的习惯,可是看清来人相貌,心底也暗自赞叹真是一个好男儿。
    波城是弥漫着水气的杏花春雨的江南,而这个叫佑汉的人基本上是在风霜凛冽的辽东长大。江南的水气和塞外的长风同时溶进了他的气质,使他的外表兼具北雄南秀。白皙的面庞上两道爽朗的眉毛和一条挺拔的鼻梁十足地挑起了男子汉的英风飒气。更引人注目的是眉宇间那股端凝沉稳之气,竟如深潭静水,滟潋袭人。
    “好,和吾家千里驹实乃一时瑜亮,难分伯仲。”张松荣大腿一拍,大声叫好。
    一旁的张浩明面红耳赤,自己的伯父可真敢夸。虽然张浩明平时对自己的相貌也相当满意,可是比起这个叫佑汉的人还是颇有不如。
    “来,来,来,佑汉,这是叔父最疼爱的侄儿,张家千里驹张浩明,尚未弱冠,今年18岁。”张松荣搀起佑汉,对他说道。
    “明儿,这是你大哥余佑汉,字远鸿,今年24岁,是伯父刎颈之交的孩子,你们今后要多多亲近。”张松荣转过头有对张浩明说道。
    “见过兄长,小弟浩明有礼。”张浩明文质彬彬朝余佑汉行礼作辑。
    余佑汉急忙互礼,“贤弟勿要多礼,早就从叔父信中得知浩明素有神童之称,今日一见果然丰姿飒爽,英气逼人。”
    “都是一家人,不要那么多虚礼,咱们边吃边聊。”看见他们还有恭维来恭维去的趋势,张松荣一手一个拉着他们的手臂,往宴席上走去。
    米酒,又叫酒酿,甜酒,旧时叫“醴”。用糯米酿制,其酿制工艺简单,口味香甜醇美。含酒精量极低,因此深受波城人们的喜爱。其气味芳香,味道甜美,酒味不冲鼻,尝不到生米粒,都是好米酒的特性。
    张父好酒,这自酿的米酒从不假手下人,以堂堂五品之尊亲自动手,这也足以看出张父酿酒功力。
    波城菜偏辣偏咸,拿来下酒却是再合适不过。桌上五荤一素两碗汤,三人就着小酒倒也其乐融融。
    从聊天中张浩明得知,原来余佑汉的爷爷是当年随戚继光入闽剿灭倭寇,因伤残留下从而定居波城。张、余两家的交情从那时就开始延续,可谓世交。而余掌柜就是他的族人,只不过他目前不方便露面而已。
    余佑汉从小文武双修,16岁便离家,独自游学在外。19岁加入辽东边军杀敌,从军五年累功至副守备。他身高八尺,相貌英俊,做事有度,在军中以宽容和仁慈而出名,作战时则一马当先,英勇无比,被人称为“小尉迟”。
    可是在目睹满清日益强盛,边关守军却还在争权夺利,天启帝更是屡派宦官作为监军,军务上扯皮推诿。不由心灰意冷,觉得大明朝危在旦夕,心有余而力不足,奈何?
    遂心有去意,刚好叔父张松荣言自己侄儿有经天纬地之才,两人可以一聚,看是否可以再挽救大明方便有所思路。加之自己常年未归,思念老父家人,故此离开边军回到波城。
    “壮哉!佑汉大哥真是我汉家好儿郎,请满饮此杯!”张浩明听到这里拍案叫好,举杯相敬余佑汉。
    华夏民族从来不缺热血男儿,张浩明非常明白余佑汉的心情。那是看着异族铁蹄即将马踏长城,国土即将沦陷,而国人却还在为一己之私争斗不已,那种苦闷的心情唯余自知啊!譬如自己。
    “好,与贤弟共饮!”余佑汉久在边关,性格早已没有江南的婉约,边关将士的豪迈倒是学个十成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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