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电话的是我爸,打给我是为让我回去看看他。想想我确实也有很久没有回家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雪莉,回来看看我吧,你陈阿姨也很希望你回来。”
    靠,真矫情。当年抛弃我妈的时候他可没这么看重我这个女儿。
    而且他不提这个女人也还罢了,提起这个陈芳来我就一肚子窝火。
    真是个贱人!如果她现在在我面前的话我一定毫不犹豫地抽她一大嘴巴子,也算是为她祖上积点德了。
    我极力压着火回答他:“呵,原来你还记得有我这么一个女儿啊。”
    那个老头儿沉默了一会儿,就挂断了电话。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又打了过来,我正不耐烦呢,刚要发作,没想到一听是个女的,是陈芳。
    我心想,真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什么恶心来什么。
    正想好好骂骂她,她突然抢先说:“莉莉啊,阿姨知道你恨我和你爸,我们确实是做得不太妥当,当时。但是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也该放下了。”她顿了顿,又添了一句:“你爸上个月去医院检查,结果不太好。食道癌,晚期。回不回来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我愣了很久,手一直还维持着听电话的姿势,直到秦川走出来问我“怎么了”,才回过神来。
    我说没啥事,不用你操心。
    他一听有些生气,问我:“你为什么就是爱什么都不跟我说?”
    我看了看他微怒却依旧清新阳光的脸,笑了。不是不想跟你说啊,只是你太美好了。
    但在他一再追问下,我还是说了:“我爸爸得了食道癌,晚期。”
    他听完也沉默了,把我揽到他怀里,只是不停地抚摸着我的头,轻声道:“别怕,有我呢。”
    一瞬间,我仿佛回到了以前,我这样依偎在某人的怀里,他摸着我的头。我特别想知道,不论是宋星月,还是许梦蝶,她们的头是否也曾被这样,温柔地抚摸过。
    我忍不住向窗外看去,那个人,在路灯下晃荡的那个人,其实他也很可怜。
    我想,他站在那里,甚至可能都不知道我住在哪一栋楼和哪一层楼。
    我跟秦川说:“我可能要回家呆一段日子,明天就走。”
    他说:“那我陪你吧。”
    我说:“不用,你留在这儿就好了。”
    他很疑惑,但欲言又止。
    我解开了他的疑惑:“我需要你留在这里,帮我做些别的事情。”
    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有那么一刻觉得,我真混蛋。
    但是他却依旧温柔如风,笑着说:“不如你把上次的故事讲完吧,今晚我想你也睡不着。”
    我那晚确实没睡着,而且给他讲完了那个故事。
    那时陈烁轰轰烈烈的告白确实起了作用,我重新跟他在一起了,但是在那之前我把我所有经历的不幸都告诉了他,其实说得直白点儿,就是告诉他,跟我在一起,就要跟我一起还债。
    即便如此,那时的陈烁也抱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决心毅然决然地跟我在一起了。
    但是我说:“这事儿你得保密啊,我不想再让第三个人知道,更不想让别人瞧不起。”
    他答应得特干脆,不带一点儿犹豫。
    要说我们在一起之后改变最大的还不是我们俩,反倒是宋星月,自从目睹那次表白之后,她跟我关系越来越好。本来在大一,宿舍里舍友之间的关系都是淡淡的,但是突然就出现了我们俩这一对亲密无间的好姐妹,显得很突兀。没错,连我自己显得很突兀。但却有些欢喜,以为交到了大学里的第一个知心朋友。
    不过后来的事证明我真的想错了。
    三观如此不同的两个人,怎么可能成为真正的朋友,更别提知心了。
    我发现她很虚荣。其实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都多多少少会有些虚荣心,但是她有些过度了。
    比如说,不停地讲她往时的情史,那些跟校草们在一起的岁月,一遍又一遍地讲,不厌其烦,像个上了弦的老头儿。
    再比如说,对lv的狂热追求。她从未跟我提及过她的家庭,但是一个学生,几乎买尽了所有的lv包包,应该是生在一个很富有的家庭里,但是每顿饭却只能吃白粥咸菜,并且长年累月地如此,实在是让人无法理解。
    而我和她唯一的共同话题便只有陈烁了。根据女人与生俱来的直觉判断,这并不是个好兆头。
    她对陈烁的评价是:“如果有一个像陈烁这样专情又帅的男生顶着寒风在楼下向我告白的话,我一定跟他一生一世。”
    那时候约好一起去爬山,所以我俩坐在一家甜品店,等他。
    说完了她又冲我诡异一笑,凑到跟前低声道:“雪莉,你知道吗,其实你配不上他。”
    说完笑得更欢乐了。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略微尴尬,只好也微微一笑。
    好在陈烁很快就来了,我们也就忘了这一茬儿。
    “你俩关系不错呀!”登山的时候陈烁对我说。
    我说:“你咋看出来的?”心里做个鬼脸,确实“不错”。
    他还得意洋洋:“凭我这双慧眼,能看不出来吗?”
    “对呀,对呀,我们宿舍里就我跟雪莉最亲密了,她那些小毛病也就我能包容。”宋星月抢白道。
    陈烁闻言回头看我,傻呵呵地笑着,我白了他一眼。
    她又借机快步追到他身旁,问:“阿烁,雪莉平时跟你在一起也那么公主病吗?”
    陈烁故意不看我,大声回答:“是呀,原来她在你们面前也这样啊。”
    我心里反驳着,哪有那么夸张,却不好说出口。
    后来她又问了些其他的问题,两个人一问一答,完全把我当作透明人来对待。搞得过路的路人还以为他们是情侣,直赞他俩是金童玉女。
    我气得牙根痒痒,只得在他们身后踩他们的影子泄气。
    可能老天也看不过去了,便突然下起雨来。
    这下我高兴了,陈烁终于走过来给我撑起了伞。
    我内心正要宣告胜利时,宋星月却尖叫:“呀,我没带伞哪。”
    我当是什么事情呢,便掏出随身携带的小伞递给她,笑着说:“还好我带了两把。”
    她撑开伞却说:“伞太小了,我会淋到的。”
    我无奈:“可是也只有这一把伞了啊。”
    她眼前一亮,说:“我有办法,你自己撑这把,我跟阿烁撑那把大的,怎么样?”
    我有些生气:“什么怎么样啊,那我就不会淋到了吗?”
    “你身材瘦啊,而且娇小,肯定不会淋到的。”她振振有词。
    我听完却说不出话来,这时陈烁说:“星月说得也有道理,不然就这样吧。”
    我心里百般不情愿也只好听从他的。
    像现在的秦川对我一样,那时陈烁的话也是圣旨。
    因为雨下的很大,天色也渐晚,我们三个回不了学校,便索性就近找了一家旅馆住下。
    我和陈烁一间,宋星月单独一间。
    经历了许久的泥泞和闷闷不乐,我也终于强装着笑容把那个奇女子送到了房间。
    关门之前,她竟然还对陈烁挑逗般地眨眨眼:“谢谢你了哦,阿烁。”
    我受不了,这可是赤果果的调戏呀,并且她该谢的人是我呀,是本姐姐撑着那把小伞孤伶伶地走了一路啊!
    正想发作,却被陈烁拖走了。
    进了房间之后,我刚要抱怨,不想他却迅速关上门然后把我扑到了床上,一脸坏笑:“终于只剩咱们两个了,是不是应该做点事情来打发时间啊。”
    还未从怨妇状态中走出来的我有些懵逼,瞬间成了懵懂少女,语不成句:“做,做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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