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季水河河边,有一个女人的剪影,她在用力拖动着一个长麻袋,正要把袋子和袋中的东西一起抛入湍急的河水中。
    就在河边不远处,一棵粗大的杨树后,李宝华露出头来,冷冷地看着这一切。他确定,那个影子就是郭樱桃,而麻袋中的东西,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就是陈小明的尸体了……
    今天中午的时候,宝华悄悄去了旧楼中的郭大爷家。
    当时郭大爷正在家中喂狗,看到一个男孩突然闯进自己家中,他惊讶万分。
    “你的女儿经常来这儿吧?”宝华环视着老人的房间,虽然家具简朴,但打扫得很干净。
    “我没有女儿。”老人低沉地回答。
    “我跟踪过郭樱桃,她经常来你这儿。”宝华目不转睛地盯着老头。
    “她不是我女儿。”郭大爷冷冷地说道。
    “不论如何,你们的关系非同一般吧。至少……你们都姓郭,”宝华收紧下巴,“而且你还包庇她……”
    “何出此言?”老人抬起脸,满面青筋。
    “你编造了悬崖画室闹鬼的传言,就是为了掩盖你女儿杀人的事实,是不是?”
    老头哑口无言,浑身哆嗦起来。
    “我知道,你也不希望她这样做,可是,你的包庇只会让她越陷越深,甚至会害死更多人!”宝华义愤道,“劝她自首吧。如果她不肯,你来做人证!”
    “混账!”老头痛苦地大骂着,“她不是我女儿,我没有这样的女儿!你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郭大爷一边骂一边用拐棍驱赶着宝华,那条叫松子的狗也在一旁“汪汪”地叫着。
    虽然李宝华没能劝动郭大爷,但是郭大爷的慌乱态度使他更加确信,自己的推断是对的。
    他决定自己收集证据。
    没有想到,这么快就亲眼目睹了又一起案件的经过,但令宝华痛惜的是,为此付出了又一人死亡的代价——虽然他一直躲在郭樱桃的房间外,可是他无法听见郭樱桃递给了小明一杯水,更无法知道,那水中竟然含有剧毒。
    他一路跟踪,看着郭樱桃把尸体袋拖到河边。在郭樱桃将袋子推向河中的一瞬间,宝华在杨树后举起相机,按下了快门——闪光灯像一道耀眼的闪电,划过漆黑的夜……
    这是今天他做的第三件“怪事”。
    宝华低头查看着照片效果,忽然听见背后有人叫他:“宝华,你怎么来了?”
    宝华哆嗦了一下,向后看去,还没等看清对方的样子,一把锃亮的匕首就先捅进了他的心脏——郭樱桃从阴影中走出来,面带狞笑:“为了在李欢面前保持我淑女的形象,就先委屈你了,宝华。”
    说罢,她把匕首猛地拔出,宝华的胸口即刻鲜血喷涌。
    7月26日
    早晨下起了小雨。
    不知陈小明和李宝华昨夜去了哪里,一直都没有回来。
    直到下午,画室中的人们开始以为他俩也失踪了……
    李欢坐在角落里抽着烟。
    阿旭、阿桥低着头不说话。
    阿洁轻轻地安慰着抽噎的阿萱。
    张龙哭得最厉害,几乎是在嚎啕大哭。
    郭樱桃走到张龙身边,轻拍着他的肩膀,用关心的语气说道:“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不要难过了,也许他们晚上就会回来了呢。”
    张龙抹擦着眼泪,抬头看向郭姐。
    郭姐朝他做了一个甜美的微笑:“别再难过了,昂。”
    “嗯……”张龙呆呆地答道。
    雨越下越大,下在画室的屋檐上,下在芦苇丛中,下在季水河里。
    悬崖画室的明天会怎样,也许,只有那滔滔东流的河水知道答案吧……
    外一篇·小小蛇
    由于空旷、地平,卫城之郊的那大片的灌木丛总是被风吹得起起伏伏。盛夏之末,远远望去,仿佛深绿色的海洋。
    我就是在那里遇见它的。
    那天,我孤自一人,行走在这片被卫城遗忘的荆棘海中,满地矮小的木本植物古老却苍劲,很难见到什么动物,除了几只生命顽强的苍蝇。
    他们说这里也有毒蛇,但从未有人亲眼见过,因为没有人敢走在这里。而我,正是为此而来。最好能抓一条蛇,回去一定给那些胆小鬼们看。
    斜阳西沉,红色的光与绿野相映,越发变得深暗、苍茫。看来我要空手而归了,我失落地想。
    “我是蛇。”它的声音传来。对我来说,这种声音十分陌生,那么细小、微沉,甚至有些刺耳,就像来自另外一个星球。
    最可怖的是,我循声四望,也没有望见什么人。
    “我是蛇,我在这儿。”那声音再次响起。
    我继续搜索着声音的来源……俯下身子,放低视野,这才注意到,一棵衰败的玫瑰下面,匍匐着一只暗红色的条形生物。难道是它?
    “是的,是我,我是蛇。”那红色的小怪物语调阴沉而平缓。
    我惊诧了,甚至惊骇,我从未见过如此细小的蛇,细小的如同它发出的声音。而且它是长满了脚的,全身长满了更加细小的、茂密的脚,看上去更像一只粗的蜈蚣。
    “主人,把我带回去吧。”当我还在发蒙的时候,它已不知何时爬到我的手背上说话了。
    我看到它比我的小手指还短半截。这怎么能是蛇呢?
    可是它说:“我是蛇,而且是一条凶残的毒蛇,只要我的牙齿在你的皮肉上一咬,你就会立刻毙命。”
    这声音虽然虽然细小,但是尖锐,刺耳,像小鬼的磨牙声令人浑身发冷。
    它一边说着一边从我的指缝间来回穿梭。
    “把我带回去吧!如果你不想牺牲自己的性命,那就喂我其他的肉类,我的主人。”
    它管我叫着主人,而我却成了它的奴隶。
    黑夜,我从梦魇中醒来。
    幽蓝色的月光照进桌子上那透明的玻璃杯,杯中的它似乎已经熟睡。
    机会来了,我想。盖子就在一旁平躺着,我可以立刻用它把那杯子盖住,永远地关起那条小虫,关起我深深的恐惧……
    它警觉得很。
    我刚要将杯盖向杯口扣牢时,它突然醒了,在一瞬间从杯底爬了上来,钻过尚未合实的缝隙,沿杯盖爬到了我的手指上!它的速度令人发指。
    它的眼睛瞪得很大,似乎流露着一种穷凶极恶的神情。
    “你要干什么?”它终于发出了声音,那声音依然尖锐细小。
    “月光太冷了,我怕你着凉。”尽管这一刻我心慌得厉害,可是语调尽力沉着。
    接着,是我和它长久的对视与沉默。
    “不,我不冷。”又是它先开口。虽然声音窸窣,但在宁静的夜里清晰异常。
    “那……你要不要再吃点禽肉?”我越来越感到紧张。
    “不,夜里我不进食。”
    “哦……”
    “但如果把我惹急了,还是会咬人的!”它恶狠狠地补充道。
    “咔嚓。”屋门响了。
    “谁?”它警觉地钻入我睡衣的袖口里。
    “大概是我奶奶,刚从议会山回来。”
    “你奶奶?议会山?”
    “嗯,奶奶是卫城的元老,经常在议会山工作到很晚……”
    门开了,果然是奶奶。她刚把手杖立在门口,便瞅见了我。“孙儿怎么还没睡?”
    “我……”
    这时我听见它在袖口里细声喊道:“警告你,别告诉她我的存在!”
    虽然它喊着“警告”这样的字眼,但我明显感觉出它的躯体正在我的手腕上发抖。一个想法在我心头揪了一下。
    “我……我刚上厕所回来,马上就睡。”我答复着奶奶。
    奶奶点点头,走进自己的房间。
    它确信奶奶走了,才爬出我的袖口。它的眼睛依然圆圆地瞪着,起初我觉得那是凶残,继而又认为那是惊恐。一个想法在我心头揪了一下。
    但无论如何我的心都是吊着的,我随时都担心着那条熟练地穿行在我手上的红色小虫是一条能量巨大的恶蛇,担心它会在被逼急的情况下咬我致命的一口。
    “我要睡了,我的主人。”尽管此刻它依然谦恭地叫着我主人。
    “好,我把你放回去。”我笑着,已经做好了更加快速盖住杯盖的准备——这一想法从刚才就揪住了我的心头。
    “不,我不要回杯子睡了!在桌子上睡就好。”它狡猾地说。
    我似乎失算了。
    不,我不能失算!这也许是唯一的机会,否则我将被它永远的俘虏!
    我极其迅速地把它投进杯子、紧接着及其迅速地抓起盖子、及其迅速地向杯口盖去……
    但它已经重新出现在我的手背上!
    “我的主人,我的朋友,你背叛了我!”话音刚落,它的利齿便埋进了我的皮肉。在我感觉疼痛之前,它已经幽灵般消失在眼前,消失在窗外茫茫的夜色中……
    “啊——!”虽然我只感到微弱的痛感,可我的喊叫歇斯底里。
    那一刹那恍惚,我冒出了很多想法:或许它只是一条冒充毒蛇的小虫,利用我的畏惧来骗取财富;或许它真的是一条奇异的毒蛇,我的噩梦就此终结;或许……或许……或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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