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乌鸦二十岁,张嫣二十三岁,一样的青春年少,两人不仅拥有远超绝大多数普通人的力量,也拥有足以影响上万人未来的权力。力量、权力和青春,两人把最让人眷恋的三样东西集于一身,简直就是最让人嫉妒的天之骄子。
    可惜,月满则亏,水满则溢,美好的东西总是不长久的,所以,那一年,张嫣被刺杀身死,终年二十三岁。
    当乌鸦用最快速度驱车赶到战场的时候,看到的,只有姐姐染血的尸体。没有人知道看到姐姐的那一刻,乌鸦心里在想些什么,连就在他身旁一米之内的藤原舞也不知道,紫衣少女只是看到,自从乌鸦停在姐姐尸体旁,脸上就露出了诡异而疯狂的笑容,这个笑容今后伴随了他好几年,而且,恐怕还会一直伴随下去。
    藤原舞看到,乌鸦诡异的无声微笑着,瞳孔却收缩的如同针尖一般,身体就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的站在姐姐身旁,连呼吸时胸口的起伏,都仿佛已经停止了一般。就这样站立了十多分钟,乌鸦终于深深的叹了口气,在姐姐身边的血污中跪了下去,伸出手指在张嫣胸前被从背后贯穿的伤口处轻轻擦拭,让手指上沾满了张嫣心头已经冰冷的血。
    低头看着指尖已经半凝固的粘稠血液,乌鸦笑容中的疯狂意味更浓了,突然把手指塞进嘴里,细细的吮吸着张嫣鲜血的味道。
    “姐姐的血真甜呐,这是世上最美的味道。”乌鸦把吮吸干净的手指在自己的唇上按了按,又按在姐姐的唇上,疯狂的笑容里带上了几分温柔,“走,姐姐,咱们回家,找咱们的父亲好好谈谈,替你要回这笔债,哈哈哈哈。”
    狂笑声中,乌鸦对藤原舞挥了挥手,也不再理会姐姐的尸体,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姐姐的血真甜呐。”乌鸦晃了晃头,从回忆中走出,温柔的摩挲着手中姐姐最后的礼物,低声叹息道,“如果重来一次,我真的有机会挽救你的命运吗?呵,即使到了今天,我回忆起你的伤口,都能感到那股残留的源能里蕴涵的恐怖,现在果然还是不行啊。不过姐姐你放心,总有一天,呵呵呵,总有一天……”
    乌鸦猛地站起身,身形重新化作鸦群,再度没入夜空之中。
    “这个公园,是和姐姐初吻的地方,姐姐脸红的样子好可爱。”
    “这家店里,姐姐偷偷和第一次一起尝试香槟,哈哈,那天好危险,差点喝醉了。”
    “这条马路我还记得,有一天姐姐背着哭累的我,就是沿着这条路回家的,姐姐头发上的味道真香,现在都忘不掉呢,那时候我多大?五岁?还是六岁?”
    “嘿,就是这里,我和姐姐强行拎着小四那小丫头出门,第一站来的就是这里,嘿,那个笨蛋居然被吓得浑身发抖,一点也不可爱。”
    “小四第一天去上学,我就是在这里躲着盯了学校一整天吧,直到她平安出来才算松了口气。真是蠢啊,为什么不展露魂像装成乌鸦呢,总比被人看到要好吧,实在是太丢人了。”
    “哈,当初关着小舞的箱子就放在这儿,可惜,箱子早就不见了。”
    夜色中,乌鸦绕着城市往复盘旋,这座生活了二十五年的城市,这些古老的房屋建筑,承载了太多的回忆,看着它们,就好像看到自己过去这些年的人生。
    一处一处的怀旧,此时的乌鸦完全不计较源能的损耗,时而化作鸦群,时而化作人形,想要看遍每一处回忆。可惜,二十平方公里的锦缎城虽然不大,却也不是一夜就能看完的,乌鸦尚自意犹未尽,天色却已破晓,街上早起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
    “看来,已经到了离开的时候了。”站在一栋民房的屋顶,乌鸦叹了口气,直接从房顶跳了下去,把下面推着车经过的人吓了一跳。
    “哟,焦姨又这么早啊。”乌鸦笑眯眯的打着招呼,“给我来俩包子。”
    “呀,三少爷,您吓死我了。”从小看着乌鸦长大的老人可不会轻易受到新闻的影响,她更相信自己的眼光,所以,即便乌鸦已经被所有人视为恶魔,老人依然保持和以前一样态度,“您还在城里啊,我还以为您已经离开了。”
    “我想来想走的,谁能拦得住我。”乌鸦耸耸肩,接过老人递过来的包子,直接几口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再见啦,焦姨,你多多保重身体吧,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吃到你亲手做的包子。”
    再度化作鸦群,乌鸦不再留恋,径直向城墙的方向飞去,不过,在经过城门的时候,他还是停了下来,避开城墙上巡逻的警备队员,潜藏在阴影之中,凝视着城外的路。
    “当年,姐姐就是站在这里目送我离开的吧,呵,谁能想到,那一面之后,就是永别呢。”乌鸦突然嘴角上翘,轻笑道,“呵,果然来了。”
    “走啦走啦,终于可以回家了。”出城的大道上,玫瑰推着挎斗机车,雌豹拎着个大包跟在玫瑰身后,笑得像只偷吃了鲜鱼的猫,“没有了那只小气的乌鸦,这座城市的人还是挺大方的嘛,哈哈哈哈。”
    “人家偷偷塞给你什么东西了?”玫瑰把机车停在平整一点的路上,最后一遍检视,“从早上起来他们给你这个大包以后,你的嘴就没合起来过。”
    “嘿嘿,最上等的杏叶雪茄,一大包足有二百支,哈哈哈,这可是十克黄金一根的高级货,而且有钱都未必有地方买去,这下能享受好久了。”雌豹拍拍背包,得意的说道,“还有十瓶特产水晶心,我发现这酒味道真不错。”
    “人家那是用来勾兑的原浆。”玫瑰白了她一眼,“谁像你一样直接拿来喝啊。”
    “那只xx乌鸦就和我一样直接喝。”雌豹踢飞了脚下的一块小石头,没耐心的说道,“检查完了吧,怎么还不走?”
    “等人啊。”玫瑰理所当然的说道,“应该很快了。”
    “等……人?”雌豹心里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等谁?”
    “总算见到人了!”一个熟悉的人影不知从哪里扑了过来,直接抱向雌豹的大腿,“可怜可怜我,给口吃的吧,我一天一夜没吃饭啦,已经快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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